沈顏心裡難過卻也沒有顯露出來,這麼多年以來雖然沈顏總是從沈若那裡聽說關於江晚清的狀況,甚至看過江晚清的照片,但是畢竟母女倆之間總沒有真正的見面。
這一次是沈顏和江晚清第一次見面,沈顏不想是最後一次。
她打起精神對江晚清笑了笑道:“晚清……如果你真的確定要和那個祁滄在一起,只要你幸福也可以,我和你小姨只是希望你能記住,你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親人的,你還有我還有你小姨,還有沈家。”
江晚清擡眸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和沈顏的瞳仁相遇。
沒有閃躲……也沒有探究。
江晚清甚至不想去猜想沈顏內心真實的想法,很久很久以前……江晚清總是想要知道當年爲什麼自己的母親要在父親去世還不到半個月就改嫁,可是現在……江晚清對這個原因一點興趣都不感了。
江晚清逐漸長大……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成熟了不少……
她覺得,不論當年沈顏如何選擇都沒有錯,畢竟那是沈顏的人生別人無權干涉。
她看得懂沈顏眸子裡的歉意,江晚清脣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那樣的平靜端莊:“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叫過這個稱呼,今天你和小姨一起來,從進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媽媽。”
聽到“媽媽”兩個字沈顏的眸子有些紅。
江晚清笑意更濃了:“您生了我……今天叫您一聲媽媽是理所應當的。”
“晚清……你不怪我嗎?你就不想問問……當初我爲什麼拋下你離開江家?”
江晚清搖頭:“以前……這個問題我還問過小姨,不過現在我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了,因爲那是您的人生……爸爸已經去世了,難道要您爲爸爸守寡一輩子這纔是正確的路嗎?現在已經不是封建社會了……我能想得通。”
沈顏還想要開口,可是話卻哽到喉頭髮不出音來。
“人生的路都應該是自己選擇的,誰都無權干涉……到現在我更加沒有權利對你橫加指責。”
反而想這句話,江晚清的意思是否就是不希望沈顏干涉自己的抉擇自己人生的道路呢?
沈顏頓時竟然看不透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女孩子,她雙眸澄澈……說的話也真誠無比,她到底是怪自己還是不怪自己呢?
或許……是不是自己揣度的有些多了,江晚清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說了自己想說的?
沈顏不瞭解江晚清,自然就會細細揣摩江晚清的每一句話。
“小姨……你這一次回來是準備常住呢還是呆一陣子就走?”江晚清話鋒一轉突然問沈若。
“原本是打算帶着你出國的!”沈若語氣不好。
來之前沈顏甚至已經和自己現任的丈夫商議過來,說是要把江晚清接到他們家去,沈顏現在的丈夫也同意了讓把江晚清接過去,正好可以和他們的獨生女做個伴兒。
江晚清雙眼彎成月牙:“我現在已經結婚了,走不了啦。”
沈若眉頭緊皺:“你說那一個殘廢你守着有什麼好的?!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江晚清也沒有和沈若辯解,她岔開話題詢問沈若現在的生活狀況。
沈若和沈顏兩個人說是暫時要在國內留下來,就住在沈家之前的老宅子,讓江晚清有什麼事兒就去找她們。
陪着她們一起吃過下午飯,江晚清纔回到了祁家。
到家的時候,管家說祁滄吃過飯了……江晚清便上樓去了。
祁滄在辦公桌前辦公,江晚清進門祁滄擡頭看向江晚清。
其實今天心情並不美好,從和沈顏和沈若分開開始面頰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了。
今天江晚清見到沈顏的感覺很奇怪,連江晚清自己都沒有辦法判斷自己這心情是怎麼回事兒。
江晚清知道今天在沈顏面前做的很好,話說的恰到好處不着痕跡就撇開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即便是如此江晚清心裡還是滿滿的失落。
見祁滄那雙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眉頭一緊似乎不解,江晚清緩緩走到祁滄的面前鼻頭有些酸酸的。
“祁滄……”
“嗯!”祁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晚清,順手合了自己手中的文件看着她。
江晚清問:“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一會兒就好?”
昨晚,江晚清和祁滄做了在這個世界上兩個人能做的最親密的事情,江晚清覺得自己和祁滄除了身體的結合之外,心靈上也應該是達到了相契合的程度,所以……柔弱的那一面,她願意展露給祁滄看。
祁滄原本是想要拒絕的,但……卻沒有人心。
“嗯!”
祁滄淡淡哼了一句,江晚清便走到了祁滄的背後,從背後將祁滄抱住……把頭埋在祁滄的頸脖處,貪婪的像是小貓一樣嗅着祁滄身上讓人安心的淡淡香味。
今天的江晚清整個人都怪怪的,祁滄感覺得到。
他側頭看着那個緊緊抱着自己的女人問:“怎麼了?”
這三個字之後,祁滄明顯感覺到了頸脖處的滾燙。
她哭了?!
祁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
“祁滄……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永遠都不要拋棄我?”
祁滄聽得莫名其妙,還沒等祁滄回答,江晚清又道:“就算是你做不到不拋棄我,也希望有一天如果你拋棄了我千萬不要再回頭找我,好不好?”
是的,今天沈顏的出現對江晚清心靈的觸動並沒有她表現的那麼輕如鴻毛。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是這麼多年以來江晚清刻意遺忘的,二十多年了……江晚清都快要遺忘了,可是沈顏卻出現了……解開了江晚清早已經結痂的疤痕,鮮血直流。
江晚清抱着祁滄掉眼淚掉夠了,這纔去浴室洗漱。
出來的時候那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是個核桃。
祁滄沒有去追問江晚清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總覺得江晚清要是想要說會說的。
祁滄對江晚清心態的變化很奇妙,似乎過了昨晚……他對江晚清除了愧疚之外還有別的,竟然不自覺對江晚清溫柔了起來。
江晚清很難見的先祁滄一步去牀上睡覺。
當祁滄關了燈準備入睡時,聽到了江晚清小貓似柔軟的聲音:“祁滄……我今晚可不可以摟着你睡?”
祁滄一愣側頭見江晚清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拽着被子露出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按照祁滄的個性肯定是先要損江晚清一頓,說江晚清對自己有企圖之類的,然後拒絕。
可是連祁滄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伸出胳膊示意讓江晚清睡到自己的懷裡。
江晚清連忙移了過去,柔軟的身體緊貼着祁滄閉着眼……眼角和鼻樑的交匯處似有晶瑩聚集。
如今的江晚清,把祁滄看作自己的依賴,好像在祁滄的身邊就很安心。
“祁滄……謝謝!”
江晚清謝謝兩個字說完,祁滄已經感覺到她的淚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祁滄沒有吭聲。
那一夜……江晚清睡的很香,可是祁滄卻一夜無眠。
他在想自己的那個讓江晚清懷孕的計劃,雖然覺得這樣對江晚清不公平……可是如今爲了救自己的兒子只有這個辦法了。
早上江晚清一起來就去爲祁滄準備早餐,或許是因爲一夜未眠的緣故,今天祁滄沒有按時醒來,江晚清也沒有叫醒祁滄,她去花園選摘了最鮮豔的玫瑰,準備換到房間去給祁滄一個美好的早晨。
傭人們都在議論今天的江晚清似乎特別有精神,而且沒有了之前在祁家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到了今天她才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而不是這裡的客人。
祁滄醒來的時候江晚清正在房間裡換玫瑰,一見祁滄起來,她拿了衣服過去竟然絲毫不客氣的幫着祁滄穿衣服。
祁滄一肚子的疑惑卻還是任由她幫忙。
江晚清一邊爲祁滄系鈕釦一邊問:“祁滄……我想,既然你不喜歡去做復健……不如把復健師請到家裡來,怎麼樣?”
祁滄瞳仁驟然一緊縮,他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麼……你和爸爸一樣害怕我一輩子都坐輪椅拖累你們?”
江晚清蹲下身繫着鈕釦看了祁滄一眼,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也不難過祁滄不理解自己,彷彿他們之間跨越了那一步之後,江晚清更願意把祁滄的毒舌當成是一種夫妻之間的情趣。
她笑了笑道:“就算是你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我也不怕你拖累,我只是爲了你的健康着想,我都聽吳叔說了……說你以前最喜歡的就是登山啊攀巖啊之類的運動,等你康復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跑步,鍛鍊身體強健體格多好啊!”
祁滄看着垂眸爲自己系鈕釦的江晚清,脣角含着一抹笑意:“我記得……之前你可是怕我怕的厲害啊,怎麼……現在不怕了,還敢和我磨嘴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