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努力想想辦法,露西醫生,你們能不能先做術前準備?”
“當然可以,傅小姐,忘楓的病一直是我再看,我也不希望他那樣的天才兒童就此隕落,我會盡我的權利做這場手術的。”
傅雅感激的衝她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憂愁萬分。
她才抽了雷子楓500cc的血量,並且承諾他以後會三個月抽一次,照顧他的身體,可這纔沒過兩天,她又要他700cc的血,這怎麼說的過去呢?
這樣無理的要求,就算她臉皮再厚,只怕也無顏開口……
回到忘楓的病房時,傅雅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邊是擔憂着兒子的身體,另一邊是考慮着怎麼跟雷子楓要這700cc的血,兩件煩心事裝在心裡,擠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臨近傍晚的時候忘楓才醒過來,臉色稍微好看一些,但依然沒有什麼血色,傅雅喂他吃了一碗粥,熱乎乎的稀飯進了肚子,傅忘楓的臉上才稍稍露出點淡淡的粉紅色。
因爲已經做好了手術的打算,所以這病房傅雅也不打算退了,手術的這段時間,她打算就和忘楓住在醫院裡頭,孟燁楠回家給他們收拾東西,傅雅一個人留在這裡照顧着忘楓。
吃完了一碗熱粥,傅忘楓便坐在牀頭和她說起話來。
“媽媽,露西阿姨是準備給我做手術了嗎?”
傅雅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對着兒子點了點頭。
“是啊,露西阿姨打算先給你做心臟復位的第一次手術,忘楓,別害怕,等你手術都做完,你的身體就會好起來了。”
“是嗎?那我是是不是就可以隨便玩我的手術刀了?”
傅忘楓一臉的驚喜,但那閃亮亮的黑眸中卻帶着一絲落寞,他自己就是個醫生,又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呢,心臟復位,還有血小板缺少的手術要進行多少次才能痊癒,這期間要多少的血液有多大的危險,他比傅雅要清楚很多。
他的生命其實就如同那寒冬枝頭的一朵嬌花,雖然頑強開放,但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傅忘楓從來不覺得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每個夜裡疼的睡不着覺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但他一直沒有放棄自己,不是他害怕死亡,而是他不敢面對傅雅的傷心絕望,他知道在傅雅心中,自己就是她所有的支撐,所以他不敢輕易倒下,遠離手術刀,遠離一切有可能流血的危險,他活的很累也不快樂,但這些都不要緊,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多一天,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母子兩人說了好多的話,似乎要把這幾個月來分別的時間都補回來,期間孟燁楠來過又被傅雅打發回去休息,等到夜裡十點半,醫院整個要熄燈休息的時候,傅雅才摟着傅忘楓打算睡覺。
輕聲的講着睡前故事,傅雅的故事講到一半,低頭看向傅忘楓時,小傢伙已經睡着了。
她停下聲音,目光柔和的落在傅忘楓的臉上,看了一會兒之後,便俯下身,輕輕的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晚安,我的忘楓。”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傅雅一直被噩夢糾纏着,夢中的都是傅忘楓,夢境的開始她和傅忘楓其實很幸福,兩個人在遊樂園裡玩耍,看着小傢伙的笑顏,她開心到那些幸福幾乎要從胸口溢出來。
但意外發生的太過突然,傅忘楓只是在一處欄杆上劃破了手掌,那些鮮血便不停的涌出來,傅雅怎麼按都止不住血,她害怕的大聲呼救,但是剛剛周圍的人都不見了,諾達的遊樂園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忘楓虛弱的喘氣聲。
傅忘楓的血越流越多,幾乎把傅雅的衣衫都染紅了,她親眼看着兒子的生命一點點的流失,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伏在那裡失聲痛哭。
傅忘楓的一聲痛苦打碎了這個可怕的夢境,傅雅猛地驚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額頭佈滿了冷汗。
她搖晃着懷裡的忘楓,聲音焦急無比。
“忘楓,忘楓,你怎麼了?”
傅忘楓緊閉着眼睛,眉頭擰成了楓字型,他一臉慘白,冷汗比她的還多,雪白的脣畔中一隻發出悠悠的哭聲,彷彿正經歷着巨大的疼痛。
傅雅慌忙的打開牀頭的燈,伸手去按牀頭的警鈴,明明就在眼前的距離,她的手卻顫抖的幾乎觸不到,連續按了幾次,才按響了鈴聲。
沒過兩分鐘,露西便一臉匆忙的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護士。
傅雅抱着傅忘楓,坐在牀上瑟瑟發抖,一張臉上血色盡失,淚水和冷汗都和在了一起。
“露西醫生,你,你快,快看看忘楓……他,他好像,好像,很,痛……”
她抖得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露西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上前從她手中一把將忘楓抱了過來放在一旁的推車上。
幾個護士已經將忘楓推了出去,露西正要出門,走到門口忽的又回頭衝傅雅說了一句。
“別急,我現在就救他,你先調整好你的情緒。”
露西說完就走了,傅雅卻彷彿整個人都傻了一樣,根本沒有聽見她的那番話,她的一雙手還是僵硬的伸着,保持着抱着傅忘楓的動作。
眼眶裡頭的眼淚一直往下流,傅雅哭的半點沒有聲音,只是單純的留着眼淚,視線一直模糊着,知道孟燁楠急匆匆的進來她都沒有發現。
孟燁楠看着她這幅樣子是真的急了,再也管不得其他,直接上前去一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
“雅雅,雅雅你清醒一點,你不要這樣!”
孟燁楠嘶喊着,這是他頭一次這麼大聲的和她說話,那樣粗暴急躁的聲音,一下子將傅雅拉回了現實。
“嗚嗚……燁楠,忘楓他……”
傅雅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聽見她的聲音,孟燁楠猛地閉上眼,心頭的擔憂好了許多,剛剛他看見那樣的傅雅,真的害怕她會就這麼被忘楓的病情嚇出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