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麼辦?”田疇卻是不捨得地上還跪着的金主,遲疑地問道。
“當然是扔這裡了!”明溯怒氣衝衝地喝斥了一聲,翻身上了自己那棕紅色的戰馬,雙腿一夾,便迅捷地迎了上去。
這次事故來得太快,諸人方纔都還沉浸在接受贖金的招搖之中,不想,興奮勁尚未過去,竟然又遇到了胡人馬隊。必須要爲自己的屬下留出一個準備的時間,不然的話,就憑兩條腿去對抗精善騎戰的胡人,最終的下場無非一個死字。
這真是做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明溯心中恨恨地咒罵了一聲那實在不張眼的老天爺,將屠龍寶刀倒提在手中,一路衝進了山坡上下來的胡人馬隊。
那曹仁也是反應極爲迅速,見自家主公先迎了上去,知道定然是爲了幫自己拖延時間,當下,也不猶豫,便大聲地喝令衆人將那車子一輛輛橫了過來,遠遠地離開那城門三百餘步後,方纔擺了個圓桶陣,然後再將那馬背上的袋子全部卸了下來,零零散散地布在了陣前。
這些馬車先前在桃花島上已經經過了改裝,此時車輛互相一拼,中間的鎖鏈扣了起來,頓時形成了一個密閉的巨型堡壘。收到錢銀之後,那守將已經放回城中了,此時中間只有一個公孫度被綁在地上,見那些胡人來勢兇猛,心中畏懼的公孫度便大聲地哀求那曹仁放他回去,協調城中的士卒出來救援。
曹仁卻是指着那城樓上颯颯發抖的士卒言道:“就憑這些窩囊廢?”
“我們躲進城去也好啊,至少有那城牆的庇護,胡人一時半會也攻不進來。”爲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公孫度卻是不遺餘力地想着法子。
“那也得他們開門放我們進去撒。”曹仁冷冷地哼了一聲,一刀挑開了公孫度手上的繩索,隨手遞給他一把地上撿來的佩劍,喝道:“不想死的話,一會胡人來了就上去拼命!”
其實,曹仁倒也不是沒有想過進城暫避胡人鋒芒,可先前才與平郭縣無端幹了一仗,此時那右手完全廢了的守將已經回到了城內,若是自己想進去,姑且不談人家願意不願意,就是自己等人,恐怕心中也是有些不敢的。
誰看見做了強盜,還敢到主家做客的?至少曹仁不會做出那樣自投羅網的事情,畢竟縣城是人家的地盤,只要進了那裡,隨便是下點毒,灑點藥,自己這行人馬,恐怕一個都逃不出來。所以,方纔曹仁考慮了一下之後,便立即決定放棄了依仗護城河進行抵抗的想法。
這種圓桶陣防禦起來雖然需要的人手更多,而且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不過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需要擔心頭頂上飛下來的箭矢威脅。
就在思忖的時候,那邊明溯已經單騎重重地撞進了胡人的馬隊之中。
自家主公的悍猛程度,跟隨了其將近兩年的曹仁心中十分清楚,此時,見明溯已經與胡人糾纏在一起,便迅速地命令所有士卒端起強弩,遠遠地瞄準了敵人來襲的方向。
田疇卻是對明溯不大瞭解,此時見胡人喊殺聲不斷,攻勢凌厲,便面色惶然地問那曹仁道:“主公一人危矣,子孝胡不使人上前助陣?”
“嘿嘿……”見公孫度正在偷聽,曹仁卻是毫不避諱,冷然一笑道:“知道主公爲甚麼被當今聖上封候麼?”
“疇不知,還請子孝教之。”
“當年主公在洛陽城中,與曹操把酒言歡,陡遇百餘名刺客,之後便有了那首著名的《殺人歌》。”
自從從帝都返回之後,明溯的詩集便經由徐庶的手流傳了開來,田疇雖然加入不久,卻也曾經在石韜、孟建等人處看到那首膾炙人口的詩句,當下,便面色連變,喃喃自語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流行……”
事實上,今日明溯遇到的情形卻要比那日胡商客棧遇刺兇險得多。常言道:草原大漠是遊牧民族的天下,雖然此地已經遠離草原,然而海灘多平坦之處,一馬平川,任由馳騁。烏延帶出來的八百人,皆是選自部落內的勇士,平日裡幾乎睡覺都在馬背上度過,此時數千匹戰馬奔騰,帶起的灰塵如烏雲一般遮天蔽日,其勢頭之猛,遠遠賽過那中原的千軍萬馬衝鋒。
見明溯手中長刀劃了過來,烏延突然將腰身一扭,迅捷靈活地從那馬背上躍了過去,立馬換上了備用的馬匹,速度不減,卻是依然對着曹仁等人的方向衝去。
明溯卻是放棄了追擊的想法,長刀翻滾之間,數十聲痛苦的嚎叫伴隨着戰馬的哀鳴紛紛傳了出來,在那如雷的馬蹄聲中顯得格外的刺耳。這種絕不拖泥帶水,只顧埋頭殺了過去的做法顯然大出那些胡人所料,雙方一觸即分,明溯任由胯下的馬兒順勢往前衝出數十步後,方纔勒馬停了下來,回身去看時,卻見那股餓狼般的胡人馬隊已經被自己齊中斬爲了兩段。
向來自詡勇猛的胡人竟然被那如同待宰羊羔一般的漢人給衝殺掉了數十騎,勒馬回視的烏延不禁面色發黑,口中呼嘯一聲,轉眼便分出了三四百騎兜了個大圈子回沖了過去,自己則是繼續帶領着餘下的諸騎繼續向前奔馳而去。
圓桶車陣之中,衆人蓄力已久,見那夥胡人分出一半出去與主公廝殺,大家心中皆是憋個口惡氣。眼看烏延已經衝近了百餘步,曹仁將手一揮,猛然大喝一聲,頓時鐵箭紛飛,對面的胡騎紛紛落馬。
“放箭!”烏延見這股商隊攻擊犀利,便自一邊奔跑,一邊搭箭引弓連續往天上拋射了過去,轉眼之間,空中宛若萬花齊放,齊齊地對着圓桶陣總攢射而來。
這次出來,雖然說在戰車之上花了點心思,可畢竟不是準備直接與胡人交戰,所以那標配的蒙皮小圓盾卻是一頂都沒有帶了出來。見那箭雨紛飛,曹仁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連聲大喝道:“縮回車廂,借隔板躲避……”話音未落,一陣狂風驟雨般的箭矢重重地撞進了車陣之中,頓時哀喚連連,轉瞬便有七八名軍侯因爲躲閃不及,被那箭矢射中了脖頸要害之處。
不得不說,這烏延的腦子在粗鄙的胡人之中絕對屬於上乘之流。見此法奏效,且那車陣前面又零零散散放了數十匹馬兒阻隔,烏延心中念頭一轉,便不再直接衝了上前,而是繞着車陣,遠遠地劃了個大的弧形,拐到了背面,又是一波箭雨襲來。
對付烏延這種無賴的戰術,曹仁也沒有甚麼好的辦法,只得指揮諸人貓身在那車廂的間歇中間,一邊防備着頭頂紛飛的羽箭,一邊不停地往外還擊着鐵箭。一時間,場中弩射箭灑,雙方竟然隔着個車陣僵持了下來。
今日諸人連遭惡戰,這第三波攻擊,胡人的馬隊尚未殺至面前,自己這行人便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二了,曹仁心中未免有些煩躁,便將那車陣鬆開了一環,欲要領着幾名精悍的軍侯出去衝殺一番,旁邊田疇卻是一把扯住了他,欣喜地言道:“主公回來了!”
也是活該烏延倒黴,先前見那明溯單騎就敢殺了過來,他貪心錢銀之下,竟然大意地只派了半數的胡騎過去圍堵。當然了,若是尋常的漢人將領,三百餘胡騎足足將其困死當場。可是,明溯卻不是這個時代的將領所能比擬的,對於這胡人的戰術,自打準備遠征遼東之後,他便在腦中不停地盤旋了許多日子:若是自己遇上了胡人大股騎隊怎麼辦?
答案自然只有一個,那便是殺!兩軍相逢勇者勝,胡人最大的依仗便是騎射,只要自己能夠衝了進去,貼身搏鬥的技巧自然還是勇力過人的自己厲害。當然了,若是遇上了成千上萬的胡騎,自己自然是能跑多遠便跑上多遠,可是,現在面前,卻只有不到四百騎。
烏延錯誤的決定讓明溯的壓力陡然一輕,放開了手腳的他,便開始了屠戮的過程。往往是那胡騎剛貼身上來,明溯便是猛然一刀劈了過去,藉助巨大的力量和屠龍寶刀的犀利,將對方分成兩段。至於那些不肯近身或者是身法矯健的胡騎,明溯有的是辦法對付,人能躲得過刀,可馬兒卻是傻傻地往刀鋒上面湊了過來,於是,在一輪輪兜轉之中,落了下馬的胡人便成了明溯這臺人型性命收割機下的犧牲品。
先前那匹棕紅戰馬已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