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捨地告別了無極……或許是告別了酒樓之中那幫經過嚴格培訓出來的侍女之後,衆人沿着中山與安平的邊界,迅速插向了河間國的方向。
“莫非六弟在無極還有相好的?”見明溯若有所思的不住轉頭望向了無極方向,典韋打馬湊了上前,小聲地取笑道。
別看這個大塊頭在外人面前極給明溯面子,可畢竟二人除了結拜之外,還有着一層典娘子的關聯在內,所以只要沒人的時候,典韋有時候說話便開始沒輕沒重了起來。
“沒有啊……”明溯無意識地應了一聲,便陡然從思考狀態驚醒了過來:“你甚麼意思啊——啊?”
“沒甚麼意思,我也不過就是隨口一問而已。”對於明溯這種故作暴怒的模樣,典韋可是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免疫力。一邊說,典韋還一邊怪模怪樣地擠了個鬼臉對着那後面的車子曖昧地笑了一笑,頓時將那縮在簾兒後面的女子給嚇得滿面通紅,藏了回去。
“五兄想多了,其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明溯也是拿典韋沒有辦法,只得按下性子好生地解釋了起來。
“那是怎麼個情況?”聞言,典韋滿面納悶地撓了撓頭,像個好奇寶寶似的連聲追問道:“難道六弟那晚沒做成好事……還是臨陣不舉……哦,我知道了,恐怕是良心發現?”
“你才良心發現呢?”明溯頓時氣極,揚起馬鞭抽打了一下典韋。
“既然沒有良心發現,那總該發生了點甚麼吧……反正路上無聊,不若分享一下?”典韋也不知道甚麼時候學會了分享這個詞,最近每次套別人的秘密時,總喜歡掛在嘴邊。
“沒故事,沒法分享!”這種閨房秘事,若是明溯真的拿出去與典韋分享,可以想象的是,就憑他那個大嘴巴,恐怕不等到天黑,馬上就能傳得全隊人都知道了。
“那你先前在想甚麼?”典韋不相信地搖了搖大腦袋,絲毫不準備放過明溯:“瞧你那一副曖昧的模樣,一看就是思春了。”
“你……”明溯鼓起了腮幫,氣呼呼地瞪了典韋半響,方纔怏怏地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那城中酒樓的模式比較新穎。”
明溯先前的確在思考那酒樓的經營模式。毫無疑問,像這種經過特殊訓練的侍女若是歸在自己手下,或者在暗軍之中培養出來一些這樣的諜報人才,一定能夠打探出許多不爲外人知道的秘密,只不過逼良爲娼的行爲實在有些讓明溯心中舉棋不定。
典韋雖然當時不在酒樓之中,可一聽明溯的描繪,頓時也就心領神會了。沉默了半響之後,典韋也不再嬉皮笑臉,只是悶悶地提醒了一句:“我們畢竟不是準備開青樓的。”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典韋是在提醒自己注意社會影響,明溯自然明白,可這種模式無論是古代還是後世,都廣泛地被各個勢力所採用。其實就是那王允府中豢養的貂蟬,說白了也就是個特殊用途的諜報人員而已,只不過此女是爲了攪起腥風血雨,對於消息的竊取作用反而被歷史有意無意的掩埋下去了。
想了許久之後,明溯還是覺得無解,便索性將這個皮球踢給了典韋。畢竟以典韋那不知道填充着甚麼的腦袋,前一階段在鄴縣治軍時竟然能夠想出類似於後世“階級”的分類做法,想必能夠給予自己一定的啓發的。
事實上,典韋倒也沒有讓明溯失望,不到半個時辰之後,他便提了個暫時還算是上上之選的建議出來:“不若從那些青樓之中選取女子,反正紅袖招也在六弟麾下,做這些事情自然駕輕就熟。”
聞言,明溯擡頭久久地望着那天上飄過的白雲。倒不是典韋的計策沒有水準,在目前的情況下,選擇那些已經深陷其中的女子,對於她們而言,其實也是個個人價值發揮和從良的機會。除此以外,明溯自己倒確實想不出甚麼更好的法子來。
此時明溯突然從典韋的話中聯想到的卻是自己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人。
那紅袖招確實在自己麾下,而且自己也沒有費甚麼本錢,只不過就是纏綿了一段情愫而已。或許是因爲內心深處對那個職業有所嫌棄吧,儘管當初明溯與紅袖招掌櫃的陰差陽錯地發生了一段故事之後,便刻意地讓自己選擇了忽視,或者是遺忘吧。
想想人家區區一個弱女子,辛辛苦苦掙下了一番產業,最終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奉獻給了自己,至於自己呢,雖然說後來三番五次經過洛陽,甚至在洛陽還長住了一段時日,卻是遠遠地繞開了胡商客棧,沒有再去與女子會面。
自己在洛陽也算是發生的事情夠多了,成婚就是兩次,對象也是三人,除此之外,就連那蔣何芹兒趕了過去向自己轉達張角的請求時,自己也是小心思氾濫,甄逸的遺孀自己更是不遠千里趕過來相會,卻是一直沒有將那個可憐的女子放在心中。
也不知道那女子現在是在自怨自艾,還是在暗恨自己薄涼寡性。最爲懊喪的是,直到現在,明溯才發現自己都已經熟悉了人家全身,竟然連名字都不知道。
或許是因爲將其作爲了鄂姬的替代品吧,對於一個鬼魂似的人物,明溯都是念念不忘,可卻從來沒有哪一次主動想起過自己身後還有這樣一個默默奉獻的女子。
看來這次也該去洛陽一番了,一方面要見見自己那剛出生的娃兒,另一方面則是看看能夠在甚麼地方補償一下那個女子。畢竟也是自己的女人……明溯心中自我掙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之後,方纔鼓起勇氣決定正式承認自己有這樣一個女人。
其實,這個時代納歌姬舞姬,甚至是青樓女子爲妾的事例比比皆是,就連當初已吾的老縣長趙焉都是納了個青樓女子窈姬爲妾。文士自古風流,司馬相如當初也不過就是當壚賣酒,順帶泡泡站街女,自己又何妨不俗上一把。
其實,何止是當初那紅袖招掌櫃的,就是與郭貴當初分享的小侍女,背後車中放棄一切安逸正癡情地追隨着自己的女子,自己同樣是不清楚應該如何稱呼。
主要還是牢牢佔據心中主導地位的二千年記憶在作祟,知錯就改……等晚上有機會一定要先問清楚姓名家世——明溯嘲弄地甩了甩頭,似乎要將那種歧視拋之於腦後一般,雙腿一夾,飛快地往前奔了過去。
這次行軍速度明顯不如以前了。就算是在趙國境內,面對蝗蟲一般的盜匪時,行程都沒有如此緩慢過。
主要原因還是隊伍中間增加了許多面孔,倒不是說那些馬車不能加快速度,而是明溯一時衝動將甄宓等人接了出來之後,覺得自己這次帶了出來的力量稍許薄弱了一些,所以臨行之前特地在無極進行了一番徵召。
雖然說對於明溯的要求,無極的縣令是有求必應,甚至是將那聚集起來本用於剿匪的鄉勇去排出來供明溯挑選,可最終明溯還是隻挑選了七百餘人。
倒不是那些鄉勇不堪一用,而是這個時代的人最講究家鄉觀念,儘管明溯的來頭不小,可畢竟故土難離,就算是那願意加入明溯麾下的鄉勇,其實也都是些牽掛甚少,甚至是一些孤兒類的人物。
這次趕路,明溯自然不可能再進行滾雪球似的遷徙,所以對於那些願意追隨自己,但是還有些零星家眷留在無極的,明溯除了留下一大筆錢銀之外,便是承諾他們儘快派精銳軍隊過來組織遷徙,全部搬入自己治地。
即便如此,最終明溯還是沒能如願以償地湊足千人。強徵的事情典韋也是建議過的,可明溯只要想想先前趙雲與夏侯蘭二人因爲家中有事便做了逃兵的事情,也只能無奈地放棄了這個打算。
強扭的瓜不甜,做得過了甚至還會發生離心離德,背主求榮的事情,所以,在挑選鄉勇的時候,明溯還是覺得自願一些的好。在這種情況下,選出來的人忠心是可以保證了,可體能武藝就參差不齊,差距頗大了。
儘管明溯將典韋、趙雲、夏侯蘭以及當初從桃花島帶出來的十數精銳特戰隊員扔了進去充任軍侯,可畢竟還是一羣烏合之衆,姑且不論以後遇到了危險或者賊患會如何表現,就是現在行軍,都成了一個令人頭疼的大問題。
眼看半天趕了下來,回頭看看還能望見那低矮的無極城樓,明溯心中就是一陣莫名的煩躁。按照這樣的行軍速度,恐怕不等自己趕到最近的徐無山,今年就該過去了。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明溯咬了咬牙,心中暗自作下了決定之後,便喝令諸人停了下來,腳下在面前劃了一道線之後,高聲地吆喝道:“我也知道你們背井離鄉,心中有些不捨,若是有人此時心中後悔了,只要站到這條線後,便可以直接回去了。”
“此言當真?”一衆士卒你看我,我看你了半響之後,終於有個膽大的問了出來:“就是先前已經給的錢銀也不追回了?”
“與日後的前程相比,錢銀又算得了甚麼?”明溯故意賣了個關子之後,微笑着搖了搖頭。
片刻過後,一名士卒忐忑地往前行了一步,看明溯面色未改,便緊忙跑到了那線後面。有人帶了頭之後,剩下的便有樣學樣,陸陸續續站出去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