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被這畜生坑了!眼看一人一蛇已經糾纏在一起,連續滾出去幾個圈,明溯納悶的腳尖一頓,正待撲了回去,耳邊卻是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喝聲:“站住!”
我勒了個去,竟然忘了旁邊還有這個威脅了。這個時候,明溯已經失去了黃金蟒這個“蛇質”了,那女子再不猶豫,喝止住明溯之後,小心翼翼的轉到明溯與那地上糾纏在一起的一人一蛇中間,將圓筒死死的扣住明溯的方向,口氣森寒的言道:“你若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我可是信守承諾沒有先動手……”明溯還想岔開那女子的注意力,不想女子卻是不悅的打斷了他:“休要花言巧語,你信守了承諾,難道是我沒有信守承諾?”
見明溯望着自己身後一副焦急的模樣,畢竟同爲女人,那女子見明溯不再還口,神色稍許和緩了幾分,雖然手中圓筒依然戒備的對着明溯,口中卻是低聲哀求一般言道:“能不能乖一點,你方纔也產了小寶貝的,那女子腹中寶貝可經受不住勒……”
聽這話音,女子竟然是在哀求身後那條黃金蟒。
說來也怪,女子說完之後,那黃金蟒似乎聽得懂其話音一般,突然一長條身軀四下裡撒了開來,只餘下小半個身子人立而起,卻還是充滿敵意的死死盯着明溯,口中嘶鳴不已。
女子側耳聽了一聽之後,略顯驚愕的擡頭詢問明溯道:“你是不是曾經傷過它的同類?”
“沒有,絕對沒有!”聞言,明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蛇了,而且就連蛇肉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你……”沒見過就沒見,明溯結果還畫蛇添足的增加了一句多少年沒吃過蛇肉,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女子爲之氣急,就是那似乎聽得懂人話的黃金蟒一雙倒三角眼中亦是寒芒暴漲。
“我說的是實話撒。”明溯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自己的意思。蛇肉確實吃過幾回,不過那是前世的事情,總不可能自己穿越過來,就連那排泄物都不知道灰飛煙滅到哪兒去的蛇兒竟然還留有怨氣附在自己神魂之間不成?
“他的確沒有殺過蛇。”就在明溯與女子大眼瞪小眼,誰也無法說服對方的時候,屋中卻是響起了一個女聲。說話的正是張玉蘭。
明溯本來還以爲張玉蘭即便沒有性命之虞,至少也該受了不小的傷害,只不過礙於女子手中不明物體的威脅,沒辦法繞了過去查看而已。現在一聽張玉蘭的聲音,似乎鎮定自然得很。
聞言,明溯不由驚訝的扭頭往女子後面張望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個甚麼狀況,本來那黃金蟒還一副磨牙扭身,躍躍欲試的模樣,張玉蘭一開口,它竟然順從的將身子閃避了開來,讓出張玉蘭那大腹便便的身影。
到底是做了母親的……蛇,竟然還懂得互相關心。見張玉蘭沒甚麼事情,明溯頓時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便笑嘻嘻的招手言道:“你還站在那裡做甚麼,人家也不想爲難你,你就先出去吧。”
“我……”張玉蘭顯然話沒說完,儘管明溯歪鼻子挑眉毛的示意了半響,她卻依然站在原地,顧自說了下去:“我先前已經與小黃溝通了一下,它說你的確沒有殺過蛇,不過你身上卻是有小白的……血腥氣味。”
“甚麼小黃,小白的?”張玉蘭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一時之間明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渾然不知道她究竟想表達甚麼。
“它便是小黃,也是我教中聖獸。小白是一隻可愛的大老虎,是祖師爺的坐騎。”見明溯一副懵懂的模樣,張玉蘭嘆了口氣,無奈的將自家超級機密的事情陳述了一下:“小黃與小白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所以它能感應到你身上有小白的味道。”
“聖獸!”張玉蘭話音剛落,明溯與那神秘的女子同時驚訝的叫了一聲。
明溯驚訝的是自己先前已經宰了一隻聖獸,現在竟然又跑出一條聖獸出來向自己尋仇。而且,這兩隻聖獸竟然能夠互相感應……到血脈。至於那女子,本來就是教中從小培養成爲侍女的人物。在五斗米道中,侍女也分爲三六九等,一些天生麗質的侍女一般是負責照應張魯等高級人物,至於這個女子,則是因爲從小遭遇盜賊被毀了容顏,只得被安排去做一些餵食聖獸的活兒。
當然了,這也是她與那黃金蟒的親和力比較強,所以才能攤上這種活兒。換了其他女子,恐怕也就是個打掃衛生,做做粗活的命了。
張玉蘭在教中地位崇尊,又因爲腹漲如孕婦,所以平素也難得出門與這些底層侍女接觸,所以,那女子纔不知道張玉蘭的來歷。
二女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至於那蛇,張玉蘭先前被斗大的蛇頭驚嚇了一番,等到後來,一見到女子肩背上面露出的教中獨特的符號,再聯想到教中的一些典故,便立馬意識到了先前將自己驚嚇得要命的竟然是教中的聖獸。
只不過,張玉蘭也是幼小的時候跟在父親之後與這黃金蟒有過無數回接觸,此後因爲身爲女子,長大成人了也不便於像小時候那般過於拋頭露面,這黃金蟒又體型巨大,常常行走于山林野外,所以就有些陌生了。
之前,黃金蟒之所以突然捨棄明溯去尋那張玉蘭,主要還是從其身上的氣味聞出了原來是故人,至於明溯一廂情願臆想的甚麼母愛情節,那就純屬牽強附會的理解了。
“不知貴人是?”見了黃金蟒的神態,那神秘女子哪裡不知道自己先前作爲人質的女子竟然也是同道之人,便回身按照教中的模式側掌稽了個首,恭謹的問道。
“我姓張。”也不知道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不屑於解釋,還是五斗米道中規矩本來就是如此。別看張玉蘭之前對明溯百依百順,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可等那女子問了出口之後,張玉蘭卻只是點了點頭,略顯傲慢的淡淡言了一句。
若是其他人自我介紹姓張,恐怕這女子還得再追問一二,可如今一見黃金蟒的親暱神態,再聯想到教中的情況,那女子頓時心中一驚,膝蓋一軟,便當場跪倒在地,忐忑不安的爲自己先前的失禮連連請罪。
“起來吧。”對於那女子,張玉蘭依然是吝言如金。不過等她一轉向明溯,儘管眉梢之間依然存着疑惑,口氣卻是溫和了許多:“對了,我遇到你之前,就是小白陪我進山的,難不成先前你已經與小白有過爭執?”
儘管那通靈的黃金蟒認定了明溯身上遺留有同爲聖獸的小白血腥味道,可張玉蘭卻還是寧願將問題往好的地方想。或許之前一人一虎遭遇過,甚至於還打鬥過一場,所以纔會留下氣味。至於那最壞的結果,張玉蘭是想都不願意去想。
不是想不到那個結果,而是她不願意相信。或者說,她恨不能以身代之,爲那站在原地皺眉苦思的明溯編排出一個合理的藉口出來。這就是常言所說的女生外嚮。
“這條母蛇的兄弟?”直到現在,明溯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可是,我真的幾年沒有見過甚麼蛇撒。”
“不是蛇,是小白!”張玉蘭急切的提醒道:“小白是隻老虎,體型很大的那種,你見過嗎?”
“哦,原來不是蛇啊。”聞言,明溯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似乎是自言自語道:“這年頭活蛇難見,死老虎倒是見了不少回了,只不過不知道是哪一隻倒黴的傢伙……”
“死……老虎?”
“對啊。就在那益州大山之中,我還見過一隻呢。”明溯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張玉蘭那焦急萬分的眼色,徑自說了下去:“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咂咂,那隻死老虎,都死得不能再死了,皮毛竟然都如此的鮮豔,若不是我身邊沒有會硝皮兒的人……哎,真是浪費了一張好皮毛……”
明溯還沒從感嘆的回憶之中回過神來,頭頂已經傳來了一陣風聲:“絲絲……”
這黃金蟒到底是聖獸,先前它聞到明溯身上有血腥,就已經覺得不妙了,這纔不顧自己的身孕,強行發動了進攻。現在一聽明溯的話,似乎與自己同爲聖獸的小白已經魂飛魄散了,黃金蟒頓時就犯了毛,絲毫不顧張玉蘭的阻止,整個身軀猛然漲起,和身便撲向了明溯。
“哎,你做甚麼呢——那老虎又不是我殺的,你這麼激動做甚麼?”明溯看上去漫不經心,其實方纔說話的時候,眼角早就牢牢注意了這畜生的動靜。此時見黃金蟒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便假裝腳下一個踉蹌,歪歪斜斜的閃到一旁,口中則是不住的驚呼道:“那死老虎我見到的時候身上似乎有些蛇咬的痕跡,想想那壓印,再看看這獠牙……難不成是你這畜生暗中下了毒手,現在又要來誣陷無辜?!”
“絲絲……”迴應他的依然是氣急敗壞的攻擊。
對手雖然身爲聖獸,長時間與人相處下來,達到了一定的通靈境界,現在遇上巧言如簧的明溯,就算是個稍許反應遲鈍的人都要被氣死了,何況歸根到底它畢竟也就是條無法說人話的蟒蛇而已。
一時之間,二女面面相覷,明溯則是身形擺動,連連閃過那如風般飛騰躥行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