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只覺得心尖一顫,呼吸有一瞬的堵滯,半晌沒能開口。
“小夏,我想你了。”他又說,聲音裡的溫柔加倍,嘶啞顯而易見。
“我想見你。”他難過地說。
安小夏長長呼出一口氣:“金先生,我是有夫之婦,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不知爲何,她就是想這樣說。
說出有夫之婦四個字時,她心尖髒痛得發麻,眼睛竟有些發酸。
頓了一頓,她又道:“上次我入獄你那麼幫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但也請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該斷的,總是要斷。
金簡雲做不到,她就幫他好了!
“不。”金簡雲在電話那端急急地吼出這個字。
顯然在吼完之後發現自己太激動,又努力平靜下來:“小夏,你想跟我結束?可是我不想,也不能!”
她想勸他就這樣算了,他已經搶先道:“我要跟你談一談。你爺爺的鋪子門口,我會一直等到你來。”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安小夏再打回去,告訴他自己不會去,結果已經關機。
微微仰起頭,天空中有雪花飄飄搖搖地落下來。
下雪了!
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單薄的毛衣,鬱悶地皺了皺眉頭:“沒拿外套!”一但下雪,就好像更冷一點了!
‘豪爵’正門是a市最繁華的休閒娛樂商業界,什麼ktv,酒吧,總之吃喝玩兒樂的全都在這。即使其它店鋪的招牌做得再亮閃閃,再漂亮。行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豪爵’那華而不奢的招牌。
但與正門的金壁輝煌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他旁邊的一條陰暗小巷子。
李青沫在安小夏那兒受了辱,面子裡子都掛不住,把一起玩樂的狐朋狗友全都趕走後,暈乎乎的便來到了‘豪爵’的側門。
這裡沒有燈光,沒有行人。
有的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偶爾打進來的車燈,以及時不時從垃圾箱裡踹出來的骯髒的臭老鼠。
李青沫腳上十釐米的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臭水窪裡,整個身子都搖搖晃晃,突然她腳脖子一歪,便朝一旁倒了下去。
她低低的一聲尖叫,與之相伴而來的是濺起髒水的聲音,以及肥碩的臭老鼠被驚到時吱吱叫着逃躥開的聲音。
她感覺到髒水撲了她一臉,那讓人作吐的惡臭味簡直要把她薰過去。
她努力擡起頭,趴在淺淺的污黑髒水中,掙扎着試圖想站起來。
黑暗中她試着站起來,但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經,試了幾次她都能成功。最後她乾脆放棄了掙扎,大力地捶着地面,仰面躺着,任由臭水將她名貴的衣裳弄得污濁不堪:“去死去死去死!”她大舌頭地罵着,聲音含混不清。
天空中飄飄搖搖地落下雪花,落在她臉上,馬上就化掉。
她卻一直一直罵着:“去死去死去死!賤人你去死!”
“你想讓誰去死?”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背後悠悠呼起。
她嚇了一跳,但酒精讓她做不出任何反應。
“你……你是誰!”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讓誰死。”
“安小夏。”醉薰薰的李青沫在說出這三個字時,吐字無比清晰。
“好啊,那我幫你好不好?我幫你殺死那個安小夏。”那個聲音又說。
李青沫嘿嘿一笑,問:“真的嗎?”
那個聲音又說:“當然是真的。”
李青沫開心起來:“太好了,那我真的要謝謝你了,你想要得到什麼嗎?我哥是李俊承,很有錢的,只要你說得出來的,我哥哥全都可以給你。”
“真的嗎?”那個人的聲音帶着一點點驚喜,但很快,又沉了下去,又有些遺憾地說:“我要的東西,你哥哥恐怕捨不得給。”
李青沫說:“不會的,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一定會讓哥哥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掙扎着要從地上坐起來,卻仍然沒成功。
她朝那個黑影伸出手:“你拉我一把。”
可是那個黑影沒動。
李青沫心情變得很好,也不介意,更沒有發脾氣,於是就那樣躺在地上,把手伸進大衣口袋裡,一陣掏拿。
好一會兒才摸出她的手機。
她笑嘻嘻地說:“你快說你要什麼,我現在就讓我哥哥答應你。”
那個聲音淡然一笑,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也不必去問你哥了,反正只要你同意就好了。”說完,那個聲音的主人拿出一把用布包着的水果刀。
他拿着水果刀,在李青沫面前晃了晃。
她看着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頓時興奮起來,臉色上漲得發燙。
她看着那把刀,笑嘻嘻地說:“你是不是要用這把刀刺進安小夏的心臟?”
那個黑影搖了搖頭。
李青沫微微蹙眉,但馬上又舒展開來:“你要用它害破安小夏的喉嚨嗎?”
那個黑影又搖了搖頭。
李青沫不急了,發愁地看着黑影。
若是有光線再強些,但可以看到她微微嘟着嘴,憂愁地的眼神溼漉漉的,異常勾人。
黑影用戴着手套的手捂在住李青沫的嘴:“我要的東西,就是你的命,而這把刀,是給你的!”說罷,他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將刀扎進了李青沫的心臟。
突擊的疼痛讓李青沫徹底清醒過來,她想要掙扎,用力地蹬腿。
但已經被酒精麻痹的肉體和神經,可不是這麼快就能清醒過來的。更加上她此時的激動情緒和反應,她只能無力地蹭着腿,沒幾下,她再也沒有任何掙扎了。
李青沫瞪大了雙眼,一雙明眸大眼看着漆黑的上空,那裡有五彩炫目的霓紅燈光尾;只可惜她已經暗淡下去的眸子裡,只能映也它們的倒映!
聲音的主人已經藏匿進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消失。
沒一會兒,那些受驚逃跑的老鼠又重新回到垃圾桶裡,繼續翻找他們喜愛的美食。
這裡一切恍惚憂愁如初,若不是地上躺着一具正漸漸冰涼的屍體,根本無法想象一條鮮活性命剛剛從這裡消失。
在巷道的盡頭,便是‘豪爵’的金壁輝煌的正門,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一位只着了一件單薄毛衣的女子匆匆鑽了進去,眨眼間,出租車便消失在夜晚的車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