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便是追究洗手間的問題。
行政科的人將當日值班他們這個樓層的清潔工作人員全部叫到了大辦公室。
顧亦澤的助理,也就是在迎親那日,在門口攔住他,結果被他收買的那個女強人。
女人姓楊,名叫婉婉。
很秀氣的一個名字,跟她的外表相符,但同她的性格脾氣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公司裡大家都戲稱她是女金剛,不過她性格很坦蕩大方,同事開玩笑時都這樣當着她的面叫她,她也毫不生氣。
顧亦澤度完蜜月回公司上班之後,便直接將她提爲助理,代替之前楚清歌的職務,並且職位在白恩嫿之上。
她工作上的雷霆手段,一點不輸給楚清歌。
有楊婉婉在,顧亦澤的工作負擔減輕不少。
他這麼做的意思很明白,一是因爲他唯纔是用,二則是因爲他要讓白恩嫿知道,他從不用不安分的人。
現在白恩嫿也只是在領一些閒雜事在做罷了!
此時,‘亦天’集團小型會議室內,門窗緊閉,顧亦澤臉上戴着墨鏡,靠坐在椅子裡,一副慵懶閒適的態度。
楊婉婉站在他的旁邊,另外三名清潔員工並排站着。
楊婉婉拿出一張表格,一一與各位清潔工對照了姓名號牌號。
全都對上號後,她問:“三日前,也就是本週一,5月13日,是不是你們幾個負責本樓層的清潔衛生?”
三人同時點了頭。
“那我想問,你們誰在四點左右去打掃過衛生間?”
幾名員工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說:“公司有規定,每天下午只能做兩次清潔。衛生間裡,不到打掃時間我們只會用幹抹布將水滯擦掉。”
“那你們清潔衛生間是用的什麼潔劑?”
那三人又對視一眼,說:“馬桶是用專門的清潔劑,但除這之外都不可以用清潔劑。”這家公司的員工素質都很高,衛生間的衛生一直都保持得比較好,一整個下午,地上連一滴水都不會有。
洗手檯上偶爾會有一些水漬。
“那麼,當天洗手間門口的地上的洗手液你們怎麼解釋?”楊婉婉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頭髮一絲不苟地挽至腦後,以一隻鑽石髮卡固定住。
臉上帶着一副黑框圓眼鏡,將她整個人襯得越發壓抑刻薄!
工作時她臉上的表情也很少。
此時她問話,臉色越來越陰沉,那三名清潔工也是被她嚇了一跳。
不過也有一個膽子大一點的,立即說:“不就是一瓶洗手液,又不是我們打翻的,若是你非要我們賠,這錢我來出。”
他們似乎誤會了什麼,不過楊婉婉跟顧亦澤都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楊婉婉推了推臉上用來擺設的眼鏡:“我再問你們最後一個問題,當天下午,你們都在幹什麼?有人證嗎?”
這裡,那三名清潔工頓時臉色大變。
楊婉婉雙眼一亮,覺得有戲,聲音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並且連嗓音都低沉了幾度:“怎麼不說了?”
三個人推推搡搡的,相互用手捅來捅去,終於派出一個代表。
那人低着頭,神色也有些慌張。好半天,才聽他說:“我們……我們當時在……”
然後她又哽住了。
楊婉婉臉色更冷,她在衆人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突然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低吼一聲:“說!”短促而有力,那氣勢不容小覷。
那人頓時腿軟,哆哆嗦嗦地說:“當時……當時我在消防通道里……通道里打牌。”
“什麼!”楊婉婉陡地拔高了音量,隨又平復一些下來,問:“可有人證?”
那人回頭,朝另外兩人畏畏縮縮地指了一下:“他……他們一……一起。”
楊婉婉:“……”
她回頭望向顧亦澤。
只見他平靜精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寒氣,整個人都陰沉得可怕!
他什麼話也沒說,徑直站了起來,離開。
楊婉婉嘆息一聲,朝那三人揮揮手:“自動去行政部領罰,以後別再公司裡打牌賭博,否則就直接開除。”說完也走了。
他們一走,會議室裡的三個頓時炸開了鍋。
她們全都莫名其妙,突然將他們叫來,亂七八糟地問一通,又什麼都沒說就放他她們走了。
顧亦澤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身上寒氣暴增,在經過外面的大辦公室時,他所過之地,就如被南極寒風颳過似的,氣溫陡地降了十幾度。
他拔通林沖的電話:“衝叔,你來一趟我辦公室。”
衝叔在公司裡也擔任着一個重要職位。
不過沒什麼需要他親力親爲的工作。
只需要每天將工作安排下去就行。
他把工作分派後,就直接去了顧亦澤辦公室。
見顧亦澤臉色陰沉,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沒有線索?”
“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爲之。”顧亦澤漂亮的鋒眉皺起,鳳目裡透出的全是凌厲與冷酷。
他的指頭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規律地彈動。
林沖將他的這個小動作收入眼底,顧亦澤只有在極不耐煩,極憤怒,極生氣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最近幾個月,顧亦澤簡直大變身。人變得隨和,同人說話時也並非永遠擺着一張冰山臉,偶爾也會露出笑容。
可此時此刻他的表情……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過了。不知是他太長時間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亦澤,還是他的怒氣前所未有的重,衝叔有些不習慣,甚至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衝叔,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在暗中調查,神不知鬼不覺地揪出那個人。我要讓他,鍘刀已經壓在脖子上了還自知。”顧亦澤陰沉着臉說着。
“是,少爺。”林沖格外小心地應對着,就怕將他的怒氣加深,以免被他的餘怒掃到。
林沖轉身離開。
“等等。”顧亦澤突然叫住他。
林沖轉過身來:“還有什麼事?”
顧亦澤皺眉頭,然後突然問:“林嬸懷孕的時候有什麼反應嗎?我需要注意些什麼?怎麼做?”他說着說着,臉上的表情就神奇地變得柔和起來。
原本冷冰冰的臉上,竟然還染上一層淡淡的,名爲幸福的笑意。
林沖一愣,半晌沒適應他突然之間的轉變。
顧亦澤見他愣住,便催促道:“衝叔,你到是說啊!我發現小夏最近變得疑神疑鬼的了。”昨晚還警告他不許在她孕期出去拈花惹草。
天知道他看着別的女人根本沒感覺!
林沖:“……”他總算是從顧亦澤一秒變暖男的速度中反應過來。
心裡也有些好笑,顧亦澤的變化竟然這麼大!
他說:“女人懷孕了,變化是挺大的。不過現在小夏還是前期,並不明顯。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有強烈的妊娠反應,吃什麼吐什麼。”
“然後脾氣也會無緣無故的變壞。”
“那要怎麼做?”顧亦澤微皺着眉頭,不但會變壞,還會變得疑神疑鬼,愛胡思亂想。
林沖說:“你只要做到有耐性就好了。現在我給你說再多都沒用,你只需要記住,不管她怎樣,你都不要生氣,要有耐性地對待她。”
顧亦澤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安小夏成天在家裡養身體,公司的事她根本不需要管。
自有徐靜敏同楚清歌替她處理好,若是有需要她親自處理的,會拿到家裡來讓她簽字。
修復玉珏的事,安小夏也是有意拖延,反正除了她,根本沒有人能搞得定。
她等得起,可有些人卻等不了了。
那些人之前把她害得那麼慘,她正好趁此機會,讓他們嚐嚐苦頭。
這不,空林親自找上門。
一樓客廳裡,安小夏悠閒地歪在沙發上喝着方媽端給她的滋補燙。
她痛苦地皺起眉頭,把一碗燙咕嚕咕嚕一口氣全部嚥下去。
喝完燙,安小夏強忍住沒有吐出來,問空林:“宋二少,不知道您今天上門來,有什麼事嗎?”
空林說:“顧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找你,除了玉珏,還能有其它事嗎?”
“哦?是嗎?”安小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我還以爲你是來向我打聽虞蘭的消息的呢!”
空林臉上表情一暗,心知這是安小夏故意給他難堪。
他雖心中不爽,但現在有求於人,他再多不悅也只能強忍下去。
“既然顧夫人已經說過你不知道虞蘭消息,我也不會那麼不明事理,一直糾纏你下去。”空林淡淡地說。
安小夏微微一笑,點點頭:“宋二少果然是個極明白事理的人啊!”
空林:“……”他氣悶得恨不得掐死安小夏,她這一張毒嘴真是連半分收斂也不知道啊!
安小夏見空林吃癟,別提心裡有多開心了。
她說:“修復玉珏的事,我也是很急的,可沒辦法啊,我最近身體不好,不宜操勞,所以就只能請宋家二少爺再等等羅!”
空林咬牙切齒,問:“那還要等多久?”他早就開始暗中部署,可最近甄德昌似乎對自己已經走了懷疑。
他不得不來催促安小夏。
如果安小夏真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也不介意讓她追悔莫及!
空林心裡冷冷地想着,看着安小夏的眼神,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