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澤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呵呵’笑聲後,轉身離開。
分明就是他有錯在先,可現在卻反過來,成了她的不是!
劃破他的臉,並非她本意啊!
安小夏被留在原地,眸子裡沾着水氣,不斷閃動,越積越多的水氣隨時都會落下來似的!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惹這個男人生氣,畢竟現在一切還要靠他!
擡手抹去迷濛住眼睛的霧氣,安小夏擡步迅速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趨,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想上前道歉,可又放不下自尊上前開口道歉,也只能像現在這樣與他始終保持着一米遠的距離。
兩人進入客廳,走在前面的顧亦澤並開燈,反而突然停了下來。安小夏心裡一跳,也忙停住,神情戒備地觀察顧亦澤,擔心他是不是又會突然發飆,以牙還牙打自己幾個嘴巴子。
顧亦澤並未如她想象中發飆,而是掙扎着想從輪椅上站起來。
在衣料包裹下顯得有些消瘦的胳膊,顫顫巍巍地支撐着輪椅扶手,他笨拙的身體不斷地從往上聳起,但不到兩三秒他的身體又失敗落了回去!安小夏眨了眨眼睛,他……不會是想站起來吧!
在她猜測的時候,顧亦澤又試了兩三次,可每次他都失敗地跌落回椅子裡,沒一會兒,那個坐在輪椅裡的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安小夏朝他走了過去:“你怎麼了?”
顧亦澤連看也不看他,倔強地再次欲從椅子裡站起來,還未成功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安小夏:“……”一把將他按回椅子裡,“還是我來推你吧。”推了推輪椅,不動。
輪椅壞了?
“真是活該啊!”安小夏心裡爽快地想,果然是惡有惡報,他剛剛欺負過她,現在老天爺就報復到他身上了吧!他得意地想着,真想泡一杯茶坐在旁邊觀賞這個男人在輪椅裡痛苦掙扎。不過她還是默默地走過去蹲在他跟前:“我揹你。”自己還是抓緊時間將功補過吧!
要是把他時顧好了,他不再計較剛纔的事也說不定!
顧亦澤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安小夏毛絨絨的腦袋,原本上翹的僵硬壓線漸漸變得柔和,對於小野貓能主動示弱討好他非常受用,但他壞心眼地想看看再招惹下去這個女人會有什麼反應,紋絲不動:“多管閒事!”
安小夏氣結,這個男人有本事分分鐘把人肺氣炸,而自己更是賤得把臉送上去給人打,人家還不樂意打!她臉頰氣得緋紅,猛地站起來,咬牙切齒說:“好心當驢肺。”氣哼哼地上樓,最好這個牛脾氣男人能在客廳裡坐一整夜,否則就是孬種!
顧亦澤神情如冰,完全將她當成空氣。
安小夏走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這不看還好,一看就險些嚇破了膽。
只見他緊抿着脣,一手扶着輪椅,身體顫抖着慢慢挺直身體,接下來更讓人抓狂的是,他竟然用另一隻手去掰腿,做出邁步的動作。
想也沒來得及想,安小夏立即跑下樓,把顧亦澤重新按回輪椅裡:“你不要命了?摔傷了怎麼辦?”
顧亦澤推開她:“多管閒事。”又是這四個字!
安小夏:“……”這個男人還真是要氣死她啊!
也不管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幫助,找來家裡的柺杖塞進他手裡,然後將他架在自己肩膀上,沒好氣地:“走。”
安小夏勉強一六零的身高,在站直了差不多一米八九的顧亦澤面前,簡直就是個小矮人!她幾乎是用腦袋頂着他的胳膊,手環上他略細的腰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顧亦澤看着瘦,其實重得要命,才走到電梯前,安小夏就感覺自己累得去了半條命!
伸手去按電梯,沒反應!
猛戳,還是沒反應!
再戳,仍然沒反應!
她累得滿頭大汗,擡頭看顧亦澤,顧亦澤垂下眼睛看她,涼涼地說:“停電了。”
停電了,電梯自然不能用了!
安小夏:“你幹嘛不早說!”從大廳中央扶他到這裡很要命的!
“你沒問我!”
“……”她想把把這個男人踹翻在地,然後自己一個人上樓。扶着他艱難地轉了個身,看了看客廳巨大的沙發,有些艱難地說:“不如你今晚就在客廳將就一下吧!”不是她狠心,而是她用眼角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旋轉樓梯,要把顧亦澤扶上樓,她一個人根本辦不到!
顧亦澤一聽她的話,便再次促起了眉頭,身體突然一歪,整個重量全都壓在了她身上:“我腿好疼,每天睡前我都得做一些基本治療,否則會加重病情。”
安小夏心道:還真是事兒多!
強壓下不悅:“是吃的藥嗎?我去給你拿下來不就好了。”
顧亦澤:“不!是運動,必須去樓上。”
安小夏在心裡罵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最終還是忍耐下來:“那……我先扶你到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去找人扶我上樓。”從剛纔開始就好奇怪,平時他們一回家就露面的方媽,今天竟然不見人影!
“家裡的下人全都放假了,現在……這房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顧亦澤的身體又往安小夏身上歪了歪,安小夏原本挺直的身體一變,立刻弓了起來。
“什麼!”安小夏驚叫,那他的意思就是,她必須一個人把這個重得像熊的男人抗上樓嗎?
顧亦澤立即推她:“我自己能行,是你巴巴地貼上來要扶我。”
安小夏做事向來不喜歡半途而廢,更何況現在她還要拼命討好巴結他,機會……難得!
她一咬牙:“我做事從來都是有始有終的!”說着緊了緊扶在顧亦澤身上的手,半抗着他轉身往樓梯方向走。
安小夏力氣還不小,但奈何顧亦澤太高大,令她十分不好操作。再加上他雙腿上使不出一點力氣,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她身上,她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花了十幾分鍾,她也只把他扶到一半,而此時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顧亦澤側頭看他,應急燈白熾的光線下,她的額頭上沁出大顆的汗珠,臉頰紅撲撲的像誘人的蘋果。她使力時喜歡咬着下脣,原配粉紅色的脣瓣,被她咬成了鮮豔的玫瑰色。因爲喘氣,她的胸口氣氣伏伏,此時此刻的安小夏,怎麼看,怎麼誘人!
他看在眼裡,她只爲了他能上樓休息而努力着,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心悸,心情瞬間變得愉悅,卻完全忽視掉,她會這麼賣命完全是‘被逼’的!
若是讓她看到他濃墨一般的眸子裡隱藏着的笑意,不知道她會不會直接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
艱難地把顧亦澤送進房間裡,安小夏簡直精疲力盡!把顧亦澤往牀上一推,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先讓她休息休息,否則她會死的!
安小夏半邊身子被壓在下面,顧亦澤半壓着她柔軟的身子,心神一蕩,便挪了挪身子,將她完全壓在身下,將她的雙手舉至頭頂禁固住,臉埋進她的肚子裡。
灼熱的氣息噴出,掃在她的脖子上,又癢又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原本還累得迷登登的安小夏瞬間清醒過來,掙扎着要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顧亦澤控制在了他與牀之間。
還好是背對着他,不用看到他那張蠻牛一樣的倔臉。
“顧亦澤,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我快被你壓成人肉乾了!”安小夏儘量往噁心裡說,這樣顧亦澤纔會放開她。
顧亦澤的脣鼻貼在她耳下的脖子處,輕輕地蹭了蹭,伸出舌頭舔了舔。
安小夏渾身一顫,這個大變態能不能更噁心一點!
顧亦澤頓時失笑,趴在她身上,身體不住地抖,說:“你什麼時候從小野貓變成小老鼠了,嗯?”
“鼠你妹啊,放開我!”安小夏彈腿去踢他,被他躲過。
“你不是說你還要做什麼治療嗎?不如你先放開我,做治療怎麼樣?”顧亦澤的臥室裡沒有應急燈,只有馬路上的路燈的光照進來。
顧亦澤側過身子,終於放開了安小夏,在巨大的牀上扭了扭便縮進了被子裡,閉上眼睛:“哦,我突然記起來今天不需要做什麼治療。”
安小夏:“……”
天吶,這都什麼人啊這是!早知道剛纔就不應該幫他,落井下石就對了!
她氣哼哼地衝出房間,她決定,再也不要理顧亦澤這個王八蛋了!誰理他誰是大老鼠!
安小夏在心裡發着毒誓,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安小夏真的跟顧亦澤開始冷戰了。兩人各睡各的,各吃各的,各做各的。
顧亦澤一如既往的冷漠優雅,天塌了也不會皺眉的冰山表情,而安小夏就不一樣了。
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她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即撲過去咬斷他的脖子。
所以兩人一見面,一個冰山面癱,一個擠眉弄眼恨得咬牙切齒。
顧亦澤每次都一邊散發着冰點氣壓刺激安小夏,一邊滿足地欣賞她怒不可遏卻又均可奈何的生動表情,在安小夏在旁邊逗趣,顧亦澤覺得日子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