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宅院,陳執大馬金刀坐在賓客席位上,悠閒地品着茶,不時回頭和方彤低聲聊上幾句,倒是對面的趙英和蘭兒兩人臨危正坐,目光不時略有不安地看向陳執。
沒一會,趙四海大步走進廳堂,目光一掃陳執,渾身一僵,驚愕地站在那好一會。
陳執看到他這般模樣,頓時笑了,起身拱手道:“趙掌櫃,冒昧來訪,請勿見怪。”
趙四海卻依舊呆呆地看着陳執,張了張嘴巴,旋即反應過來,神色恢復了正常,同樣朝着陳執行了一禮,大笑道:“陳道友,我道是道友來北靈城爲何不來找趙某,原來是爲了築基,哈哈,近兩年一別,陳道友先是在百花谷大放異彩,又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晉升築基,不愧是年輕俊傑啊。”說着,他竟然沒有直接走向主座,而是走到陳執一旁坐下,看那樣子,分明是以平輩論交陳執了。
“趙掌櫃何須如此。”陳執搖頭笑了笑,看了一眼趙英,淡然道:“雖然我晉升築基,但和趙賢弟,依舊兄弟相稱,趙掌櫃這聲道友,卻是叫得見外了,不若以後在下就稱掌櫃爲趙伯父如何?”
趙四海一聽,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是趙某着相了,哈哈,該罰!”說着,他讓一旁侍女倒了杯茶,一口飲盡,頓時,廳中的氣氛活絡了起來,趙英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原本陳執晉升築基,按照修仙界境界劃分輩分的慣例,他應該稱陳執爲前輩,不過此時陳執一句話,頓時讓趙英眉開眼笑,同時心中暗暗氣惱自己那些小心思。
可以說,陳執一句話,便輕鬆拉近了衆人之間的距離,一時間,大廳內賓主盡歡,談笑風生。
“賢侄接下來,準備如何去做,是回歡歡宗麼?”趙四海喝了口茶,擡頭問道。
聽到這話,方彤心中頓時一陣緊張,伸手拉住了陳執的衣角,看到這一幕,趙四海頓時笑了。
“趙伯父認爲我應該在這時候回去麼?”陳執沒有去看方彤,而是伸手握住了方彤的小手,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不應該。”趙四海略一猶豫,還是開口道:“賢侄既然稱趙某爲伯父,那麼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賢侄以爲,現在大陸的情況如何?”
“亂。”陳執脫口而出。
“的確。”趙四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屍魔殿,賢侄應該清楚,此宗派在十萬年前天武大陸中古時期,曾經獨霸整個天武,號令天下,所有宗門莫敢不從,便是賢侄所在的歡歡宗,還有天山派、靈獸宗,這些現在天武大陸上響噹噹的大宗門,在當初,也只能屈服於屍魔殿的淫威之下……”說到此,趙四海不勝唏噓,長嘆一聲道:“那段時期,也是天武大陸最爲黑暗的時期,直到後來被所有宗派聯手推翻,具體的情況,我也只是從趙家的史料中得知了隻言片語,但毫無疑問,看這一次各大宗派聞之色變的模樣,顯然當初屍魔殿並沒有被完全滅絕,恐怕潛心隱藏在暗處,圖謀發展。”
陳執認真地聽着,對於屍魔殿,他的確瞭解的不多,當時九邪魔屍那他本可以藉機瞭解一下,不過在說完交易之後,所剩時間已經不多,此時他還是第一次聽聞屍魔殿的具體消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
“賢侄之前不是去過玄水密窟麼,你可知那密窟,是做何用?”趙四海說道這,擡起頭看了陳執一眼。
“請伯父明言。”
“那玄水密窟,本就是曾經參與那場曠世之戰的一個宗門,用來封印當時屍魔殿一位近乎不死的存在的,這個存在,當時極爲恐怖,而且以那存在的實力,各宗派根本無法殺死,只能將他的心臟從體內挖出,單獨封印起來,這才徹底毀滅了其軀體,但這個恐怖存在的靈魂隱藏在心臟之中,後來我和幾位道友,連同九鼎宗的嶽葬水,嶽前輩一同前往此地,發現那被封印的心臟已經被盜出,而我等勢力進入玄水密窟的弟子,更是被屠戮一空……”說到此,趙四海不禁有些唏噓,不知是在感慨自己當初一時鬼迷心竅導致這事情走到這步,還是在感慨當時陳執的好運。
陳執的臉色極爲難看,一旁的趙四海還以爲陳執因爲得知玄水密窟的恐怖在後怕,殊不知,陳執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
雖然猜到九邪魔屍可能是一個極爲恐怖的存在,但是陳執絕對想不到,和自己交易那位主,曾經還是這般恐怖到令人顫粟的存在。
與虎謀皮?
陳執腦子飛速轉動,極力思考着對策,是就此放棄?他現在雖然剛晉升築基,但陳執自認,憑藉身上幾件極品、絕品法器還有符寶,就算遇上築基五重的修士,也並不是說沒有一戰之力,但那位爺可是例外,一個活了足足十萬年以上的老怪物,哪怕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封印和沉睡之中,但只要不是用屁股想問題的人,都不會輕視這等存在。
不過……對方提出的交易,對他的誘惑實在是太過誘人,誘人到他根本無法拒絕!
雙眼微微眯起,陳執回過神來,尷尬一笑,示意道:“抱歉,有些後怕罷了,伯父請繼續。”
趙四海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最遲三到五年,屍魔殿就很可能會有大動作,這點,希望賢侄不要說出去。”
“不會。”陳執點了點頭,連連說道,不過他有些疑惑,爲何趙四海,要特別提屍魔殿,但是很快,趙四海的解釋便讓他豁然開朗。
“賢侄對於自己近期的處境,應該略有了解吧。”趙四海微微一笑,忽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差不多兩年前,賢侄在百花谷一鳴驚人,風頭更盛十七年前百花谷之爭時的閻酒生,威名一時無二,當時賢侄知道趙某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什麼麼?”
沒等陳執接口,趙四海便大聲說道:“愚蠢!進而趙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賢侄一定是有所苦衷,逼不得已才做出這等瘋狂的舉動,而隨着賢侄的聲名遠播,賢侄的資料,自然無處遁形,黃級靈根,五年時間便從煉氣三重到凝神五重,對於一些法術更是精通,便是趙某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都不由爲之心動,說實話,若不是賢侄與英兒那一層關係,恐怕我們趙家都要有所行動,但其他宗門和修士,都在暗中猜測賢侄可能身懷異寶,若不是攝於裘長老威名……”
陳執聽後,雖然表面上尚能平靜,但內心,卻是一陣發虛,的確,百花谷之爭,他必須去一鳴驚人,才能夠抱上大腿,徹底震懾住其他人,只是他卻忽略了自己的過往成就,這時候,成爲衆矢之的,也算是正常,換做陳執,也會如此去想。
“更何況現在!”趙四海頓了頓,繼續說道:“賢侄若是此時,再以築基示人,你猜,別人會如何說?”
說着,趙四海看了周圍幾名侍女一眼,搖頭苦笑:“好在我聽聞賢侄要來,因爲之前李亦然那件事情只是讓一些心腹之人前來,不然,說不定還真要有什麼亂子。”
陳執一下站起身,深深行了一禮:“多謝伯父教誨,陳執銘記於心。”
趙四海滿意一笑,這才說道:“所以,你問我,這時候要不要回去?當然不行,賢弟想必也有類似的想法,故而纔有那句反問,而我之所以說了這麼多屍魔殿的事情,以賢侄之聰慧,應該能明白。”
陳執微笑地點了點頭,的確,在築基之後,他便考慮是不是要等幾年再回歡歡宗,當初他的考慮便是自己風頭現在太盛了,現在又晉升築基,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更多人都要爲之瘋狂,剛過易折,這個道理,陳執又怎會不知道?
旋即,陳執和趙四海又聊了一會,又在一起吃了餐飯,這才帶着方彤告辭離去,就在陳執離開趙家宅院一週後,他便改頭換面,帶着方彤,悄然離開了北靈城,這一去,便消聲滅跡足足三年。
三年來,百花谷帶來的那股熱潮,也漸漸淡去,便是歡歡宗內,對於陳執的討論也少了許多,有傳言陳執因爲服用築基丹失敗心灰意冷放棄修仙,也有傳言,陳執被其他嫉妒歡歡宗的宗門暗中殺害,不過很快,便被幾件事情遮掩,第一件事情是在陳執消失沒多久,千念生和楚冰凌二女雙雙築基,楚冰凌也被姬長老正式收爲弟子,再加上她的一些過往的事蹟,頓時風頭蓋過陳執,而陸傲也因此事丟進顏面。第二件事情,則是屍魔殿的消息,伴隨着時間的臨近,屍魔殿的消息,在整個大陸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有關屍魔殿曾經的輝煌和事蹟,也被傳播開來,整個天武大陸,一時間人心惶惶,而各大宗派調兵遣將,不少閉死關的金丹長老,甚至是外出遠遊的元嬰老祖,都紛紛回到宗門,更是加深了這股不安。
不過很快,伴隨着由天山派、歡歡宗、靈獸宗三大最強宗門聯手,囊括天武大陸所有宗門、勢力、家族的天武同盟的建立,風向頓時爲之一變,而之前被各大宗門遺忘的散修,也開始得到重視,不少散修都得以被各大宗門收編,也算是一件趣事,天武修仙界如此巨大的動作,屍魔殿不可能看不到,但是這個宗門,卻依舊沉寂着,整個天武大陸,也隨之陷入了一股不安的寧靜……
一片密林的上空,烏雲密佈,天雷滾滾,暴風雨,彷彿隨時都可能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