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如同鮮血一般的玄氣,潘沉之前從未動用過。而此時血紅玄氣一出,空氣之中,霎時間瀰漫上了一股濃濃的嗜血味道,彷彿有幾分血液的腥氣,但是更多的卻是狂猛霸道的壓迫之力。
“這是?!”
李吟歡大驚,他也同樣擁有玄氣,卻是無形無色,即便是韓冰等人使用出的玄氣瀰漫上了冰藍色,又或者是冥宗之人玄氣呈現爲烏黑之色,都是因爲在玄學的渲染之下才形成了不同的色彩,其中色澤的變化都來自於玄學。
而反觀潘沉,此時他分明沒有動用上半分玄學,但是玄氣竟然已經呈現爲一片血紅,這着實讓李吟歡吃了一驚。
“這是本命玄氣。”鬼老的聲音忽而在李吟歡心中響起,解答了李吟歡的困惑。
“本命玄氣是什麼玄氣?”李吟歡顯然沒有明白鬼老所說之意,在心中快速地問道。
鬼老言簡意賅地道:“本命玄氣,顧名思義,就是自身性質所特有的玄氣。只有成爲戰王,纔有能驅動本命玄氣的能力。這也是爲什麼戰王是修煉者之間分水嶺的必然緣故。”
鬼老說得很簡單,李吟歡也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現在顯然不是詳細解釋的時間,畢竟現在鶴白城和潘沉的戰意已經上升到了極點,大戰在即。
其實,所謂本命玄氣,正如鬼老所說,是修煉者本身所特有的玄氣。每一個修煉者其實在能使用出玄氣的那一刻,就已經擁有了修煉本命玄氣的潛力,正如修煉者可以憑藉每個人玄氣的氣息判斷一個人一樣道理,玄氣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這份獨一無二的性質對於絕大多數的修煉者來說,即便本身擁有,但奈何看不穿,猜不透,面對本命玄氣,他們只能望塵莫及。
只有在修煉一途之中徹底地領悟玄氣的奧秘,感悟到自己玄氣的獨一無二,真正地瞭解了自己,才能夠在萬千迷茫出路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屬於自己的道。只有如此,方可從鬥玄師一躍達到戰王的境界,從此在這片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之中,從此踏上強者征程。
本命玄氣與普通的玄氣又有着本質的差別。普通玄氣之中雖然夾帶着個人的氣息,但是極爲弱小。如果用一個通俗的比喻來解釋,那麼,本命玄氣就是將自身原本普通玄氣之中的特質無限放大,從而對玄氣本身進行完全不同的增幅,這種增幅,一如異紋對於修煉者一般,擁有無限恐怖的力量。
而潘沉,就在自己的修煉一途之中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道,他完完全全地領悟了自己的玄氣,方纔擁有了本命玄氣。如今釋放出來,就是這般充滿嗜血和霸道,比之先前要強橫數倍。
血紅玄氣,絲絲縷縷,宛如鮮血纏繞上潘沉的金虎骨刀,猙獰的巨大骨刀上,金色刀刃上,抹上一層血紅。此刻刀身整體呈現金紅之色,而刀身似乎被這血紅玄氣灌注進了絲絲生氣,竟然開始細微地顫抖起來,發出“錚錚錚”的輕響,遠遠看去,它如同一頭嗜血的猛虎,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一場屠殺!
與之相反,鶴白城的氣息卻顯得乾淨了太多,他一襲白衣飄飄,鶴髮獨立,雙手食中二指伸得筆直,他雙臂平伸,氣息陡然攀升到了一種極致。
右側胸部的纖白鶴羽異紋閃亮出曜日光彩,竟將他的右側衣衫照得通量,一時間,這白色的光芒竟然將鶴白城的所有身體都吞噬了,它太耀眼了。
身在一旁的李吟歡只感覺一陣肅殺之意如雲煙般自平地之間升起,空氣如刀,在他的面龐上肆意地割動。李吟歡下意識地後退了數步站穩,看着遠處那一道閃亮白光,不禁有些呆了。
“白羽之刃!”
“譁”地一聲,鶴白城身上瀰漫的白光在一瞬間竟然全部收斂了起來,蘊於那右側異紋之中。此刻的異紋已經不再那般耀眼,但是其上絲絲縷縷的羽毛痕跡,卻異常清晰,它猶如活物一般,緊緊地貼在鶴白城的胸口。
而鶴白城的雙臂上,兩道如同實質般,足有兩米長的修長白羽在他的雙手之上蔓延,鶴白城將雙羽呈交叉狀護在胸口,頭部微微沉下,白羽上的蒼白光芒將鶴白城那略顯蒼老的臉龐映了出來。
兩大洪靈堂強者,都動用出了最強本事,要決一勝負!
這將是一場死戰!
兩者對峙,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眸光都一瞬不瞬地盯視着對方,殺意凜然。
突然,他們的眼中同時放出一抹精光,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他們的身影,在這一瞬之後,動了!
血紅之刃,如猛虎奔騰,朝着鶴白城當面撞去,血紅色的玄氣再空中渲染出一抹淒厲的漣漪,所過之處,草木皆被震碎,而兇厲刀光,朝着鶴白城逼去。
“鐺!”
鶴白城手舞雙羽,那血色漣漪在他那纖白的鶴羽上留下一抹淡淡的血痕,但還是被他抵抗了下來。
潘沉踏步上前,氣息飆升到極致,金虎骨刀由上至下砍來,狂猛威勢,將地面上的草木都緊緊地壓在地面,不能動彈分毫。
雙臂上揚,兩把兩米長的修長白羽在身前做交叉狀,迎面擋上了潘沉的攻勢。
兩者碰撞的一剎那,傳來一聲震耳爆響,震得周圍樹木花草全部粉碎,只留在原地僵持的二人。
在二人蓄勢之時,李吟歡早已經退到遠處,他明白,這種級別的戰鬥,他就算是被餘波刮中,只會身負重傷。他看着鶴白城,卻無力相助,這讓李吟歡的心中說不出地疼,說不出地痛。
以往李吟歡只想過要保護他人,卻沒有想到,此刻竟然被他人保護着。他看着鶴白城奮力戰鬥的模樣,心中萬般不忍,宛如刀割,但卻沒由來的,又升起一絲溫暖。
戰鬥沒有因爲李吟歡的思索而停止,還在繼續。
“潘沉,拿出你的真本事吧,不要對我有所保留!”鶴白城神色凜然,右手中鶴羽點指遠處潘沉。
“哈哈哈哈,好久沒有這般奮力一戰了啊,鶴白城,既然你這麼說,我怕潘沉又怎麼會再留手呢?就讓我用我最強的實力,作爲你最好的陪葬吧!”潘沉狂笑,隨即怒喝一聲,全身肌肉竟然在這一刻暴漲了起來。
他“撕拉”一聲撕掉了身上的衣衫,露出那如鐵塔般的上半身。根根肌肉紋起,如精鐵一般,在他皮膚之上,都隱隱顯現出了一層暗紅色。那是本命玄氣的顏色!
在他的左大臂外側,猩紅的虎頭紋路仿若活過來一般,金紅色光芒閃耀。潘沉已經動用了異紋之力,當真不再留手了!
潘沉,暗滅血虎王異紋魂化能力者!
“血虎,力。”
陡然之間,潘沉迅速向前奔來,竟然只是雙腳點地都發出一聲沉悶巨響,他步若雷霆,手握金虎骨刀,朝着鶴白城一刀砍來!
“來得好!”
鶴白城眼中精光連連,手中鶴羽如實質一般挑起,在空中劃出一陣刺耳爆鳴之聲,迎接潘沉的戰刀。
“鐺!”
一聲巨響過後,鶴白城的鶴羽之上,在刀羽交接之處,已經染上了一層血紅,竟然難以化開。但潘沉的攻勢豈會就此停止,他手握骨刀,氣勢如虹,血紅玄氣竟然攜帶上了荒洪之氣,朝着鶴白城周身一頓狂砍!
“鐺!”
“鐺鐺!”
“鐺!鐺!鐺!...”
鶴白城武動雙臂之上白羽,迎擊潘沉暴擊!
他身子在空中旋轉,如一陣白色旋風,帶起一串蒼白殘影,衣衫飛舞,每一擊,每一個轉身,都將周圍樹木切割開來,隨後與潘沉骨刀轟然相撞,蕩起一抹又一抹如鮮豔花開般的血色漣漪。
他的雙羽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撞之中逐漸淡去了其中顏色,一抹又一抹血痕在他雙羽之上殘留,卻再也沒辦法復原了。他的雙羽已經被潘沉重創,可是,他卻越戰越勇,動作沒有絲毫遲滯,白羽之上攜帶染血之光呼嘯而來。
他那在黑夜之中戰鬥的身影,已然不像是在生死相博,而是在舞動着人生最後一段染血的白月之舞,悽悽,蒼蒼。
“呀!”
突然,不知何時,白玉已經找準了空隙,在鶴白城迎接下一擊之時,陡然前衝,在鶴白城的背後出現,如同白玉一般的右掌攜帶着狠厲的勁氣,拍在了鶴白城的後背之上。
李吟歡看得真切,他還來不及提醒鶴白城,白玉的攻擊已經到了。
白玉要立功,他不想在這次的戰鬥之中沒有絲毫用處,怎麼也要影響到鶴白城纔是。
鶴白城悶哼一聲,噴出一口殷虹鮮血,他扭轉過頭來,眸光在一瞬盯上了白玉。
那不是一抹帶着仇恨的目光。從其中,白玉分明感受到了濃郁到極致,充斥他整個大腦之間的殺意,再無其他!
“嗯!”
鶴白城左手白羽由下至上瞬間上挑,帶起一抹沖天漣漪,怒擊白玉。
白玉倉皇之間大驚失色,左掌按在身下,與鶴白城的鶴羽撞擊在一起,泛起白熾色光芒,正是他鬥戰玄學之絕技:玉反。
可是,白熾色光芒只是僵持一秒鐘時間,就在白玉將右掌印在左掌掌背之際,鶴白城突然暴喝一聲,鶴羽如出鞘利劍,竟然沒有絲毫停留之意,攜帶着滔天意志,義無反顧地朝上劃去。
“噗!”
鶴白城的白羽,挑上了頭頂,而白玉的身子,應聲,分爲了兩截。
一擊必殺!
李吟歡本欲趕到鶴白城的身前,跑到半路卻見鶴白城已經斬殺白玉,不禁愣了一瞬。他沒有想到鶴白城竟然在同階之中有這般神通,只此一擊,就殺死了白玉。
還沒等李吟歡心中慶幸,緩過勁來,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一縮,因爲,他分明看見,在鶴白城身後的潘沉左拳朝着鶴白城的心**衝而去,那看似緩慢的一拳猶如成噸鐵柱,就要撞在鶴白城的心口!
在那一瞬間,李吟歡只覺得他已經看到了未來,看到了潘沉一擊打中鶴白城,殺死鶴白城的情景。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那個執着守護自己的人,那個俊逸瀟灑的人,那個挺立孤傲的人,就要這樣,離自己而去了嗎?
就要這樣離自己而去了嗎?!
“不!!”
李吟歡狂嘯,不知哪裡來的氣力,他的速度在這一瞬間竟然飆升到前所未有的極致,只是眨眼間便來到了鶴白城身前,他雙手大開,護在了鶴白城的身前。
我怎能讓你鶴白城一個人承擔所有!
“咚!”
下一刻,潘沉攜帶着荒洪之氣的右拳,如猛虎出洞,悍然印在了李吟歡的心口之上,凹陷了進去,隨後,收拳。
時間彷彿靜止了。
這裡有鶴白城驚怒的神色,有潘沉錯愕的面容,還有李吟歡痛苦的表情。
下一刻,時間恢復了流動。
自潘沉出拳與李吟歡心**接之處,一抹血紅漣漪豎直擴散而開,而李吟歡的身體,如炮彈一般,彈射而出,撞在了身後三十米遠處的泥土地上,劃過了足足百米痕跡,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