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號哭
砰!門關。
整間病房就剩下外甥、舅舅和那位學長,雖然言談粗魯,但是感覺靈敏。感到氣氛不對,說聲告辭學長開門閃人。
那人能受得了嗎?!
翁士博猛的拉開百葉窗,窗外瓢潑大雨,而那人就站在路中間,像接受雨的洗禮一樣,仰頭,任大雨對他削瘦身體拍打,嘩嘩的雨聲像是他的號哭。
能冷眼的看下去嗎?一直看下去?!
雨無孔不入,穿透他的衣衫,澆灌他的嘴臉,而他卻感到心中的痛有些緩解,只有這樣盡情的淋着,纔會驅趕些什麼。
她死了,她死了——
一遍遍在胸口迴響,似乎要逐漸的逐漸的摧毀他,那聲音可比千軍萬馬的鐵蹄,瞬間就攻克他的堡壘,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層堡壘原來是紙糊的——
他,很脆弱,很脆弱——
那天也在下雨,在兩個人相識的夏天——
“恩——,你沒帶傘嗎?”入口即化的溫柔話語。
“是啊,沒想過夏天要下雨。”那時的他說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幽默。
掩嘴,嘴巴雖然被遮住,眼睛可藏不了笑意,醞釀半天終於說:“和我撐一把傘吧——。”
先是吃驚,想都不想的要拒絕,大力拍拍右腿:“我可是很慢的。”
“我會等你——。”
一句話,傘下,兩人匯聚在一起。
很多年後,無論在多少個雨天,都不再打傘,因爲,沒人能去等他。
然後,驚奇的發現還在同一所高中,從未考慮瘸腿的自己也能擁有幸福的他,也從沒考慮過這個漂亮的女孩愛上自己,只是在路上遇見的時候,會打聲招呼。
有一天,她頂着紅通通的臉跑道面前,大聲問道:“潤菲喜歡畢良,畢良喜歡潤菲嗎?!”
懵住的他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但是手的反應快了一些,拉住了她。無論怎樣,他只知道,這個女孩的手,自己牽定了!
然後,爲了考進同一所大學而努力。在圖書館裡,爲疲憊睡着的人蓋上外衣。
進入大學後,爲了選擇不同的科目而可惜很久。
然後。
毫無懸念的遭到反對。
然後她財大氣粗的父親找到自己,那位父親眼睛始終不離自己的右腿。
再然後。
拒絕她私奔的提議,宣佈分手。
爲了她的幸福,也爲了自己的尊嚴。
用顫抖的嘴脣說——分手。
看着她的背影離開,卻忍住了流淚的衝動。
那以後再沒見過她,潤菲,這個名字從自己的世界抹去,卻在他的心上住了下來。
再在然後——
她死了——
結束了一切,一切關於的想象,那些想象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孩子,甚至有她養的小狗。
而現在,只有一句——她死了,潤菲就這樣謝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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