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廳長,這位就是林鴻飛同志。見林鴻飛似乎並沒有不耐的意思,王一德簡單的給兩人做了個介紹,“林總,這位就是咱們財政廳的夏廳長。”
“林鴻飛同志?你好……”胖乎乎的夏廳長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嗯?!”
夏廳長的反應不算慢,大腦中飛速的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聲音頓時尖了好幾度,驚疑不定的道,“林總?”
“是我,”林鴻飛笑着點點頭,“夏廳長,我沒記錯的話,咱們應該見過面吧?”
“是的是的,我們見過,去年基地開工的儀式上,林總的風采真是令人難忘……”夏廳長連連點頭,額頭上隱隱見汗,這兩天建德省政壇的天空陰雲密佈,起因就是眼前這位笑吟吟的年輕人,面對這麼一位大爺,他心裡真是壓力山大,心裡一邊飛速的盤算着自己以往是否的罪過這位小爺,一邊琢磨着林鴻飛內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同時還的保證自己的應對不出岔子,真是難爲了他。
“夏廳長,不好意思,老闆要和林總談點事,這個……”王一德卻不敢讓老夏在這裡逮着林鴻飛說個不停,趁着這個機會插了句嘴。
“啊……”夏廳長就頓時一聲低低的驚呼,“王秘,林總,真是對不住,你們先忙,你們先忙……”
結合這兩天省裡傳出的風聲,夏廳長已經可以猜到大老闆找林鴻飛是爲了什麼事了:大概是真的要攤牌?
“夏廳長,以後有時間我們坐坐。”林鴻飛向夏廳長表示了一下歉意,不管怎麼說,和一省的財政廳廳長打好關係總沒有壞處。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夏廳長一臉的受寵若驚。握着林鴻飛的手連連搖晃個不停,“我隨時恭候林總的大駕光臨。”
………
“鴻飛同志,這兩天的事情,我代表我們建德向你表示鄭重的歉意。”出乎林鴻飛意料的,在見到林鴻飛的第一刻,周武就向他道了歉。
這已經是周武在這幾天裡第三次向林鴻飛道歉了,這份心倒是不可謂不誠,林鴻飛自然要客氣一番,“周書記,您太客氣了。雖然發生這樣的情況我們誰都不想,但就我們雙方而言,合作的基礎依舊存在,誤會解開了也就解開了。”
誤會解開了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礎,可若是解不開。那接下來的合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林鴻飛的話說的好聽。但周武又豈能聽不明白林鴻飛話裡面的另外一層意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原本還寄希望於林鴻飛能夠在這件事上鬆鬆手的呢,畢竟牽扯的是一名省&委常委兼常務副省長,動一下就影響巨大,可現在林鴻飛的意思,竟然是不依不饒?
有心想要發作,可一想到林鴻飛背後那驚人的背景。心裡又是一陣無力:說來說去,還是自己這邊先犯錯了錯誤被對方抓住痛腳,否則又何至於如此被動?
嘆息一聲,周武還是想要做一下最後的努力。反正會議室裡除了自己和林鴻飛之外沒有別人,他也不介意將話說的更加明白一些,“林總,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人家根本就沒將我看在眼裡啊,這次我擡了手,人家還以爲我怕了他、不敢也不能將他怎麼樣呢,”林鴻飛兩手一攤,“周書記,我也不介意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我們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這次被人重重的扇了一記耳光,若是不抽回來,以後豈不是隨便什麼牛鬼蛇神的都敢惦記?這可不是一個小麻煩。”
聽的林鴻飛的這話,周武不由得默然,林鴻飛這話說的自然有道理,但他也要強調一點,“但因爲這麼一點事調整一位省&委常委兼常務副省長的工作,這未免也太扯了……任副省長背後也不是沒有關係,那邊也是對任副省長寄予了厚望的,真的鬧將起來,對大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這倒是自然,能夠成爲一名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的,哪一個的背後沒有通天的背景?若當真是林鴻飛死揪着這件事不鬆手,任淇固然是麻煩了,可林鴻飛的麻煩也不小……說來說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啊,不就是沒安排個對等的領導接待你、有點怠慢你了麼?至於這麼王八似的死咬着不鬆口?
是的,這個理解角度看起來很荒謬是吧?但很多人就會從這個角度來考慮。
這個道理林鴻飛懂,但他惱火的是另外一件事,“當然,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到現在爲止任副省長依舊沒有任何表示,這個……是不是有待商榷?”
“呃……”聽到林鴻飛這話,周武瞬間啞口無言。
是的,林鴻飛可以不計較,但這個不計較是建立在任淇認錯的基礎上的,現在任淇一次也沒有和林鴻飛接觸過,甚至通過中間人的接觸也沒有,林鴻飛心裡懷疑一下任淇道歉的誠意、乃至於懷疑一下建德省的誠意也是無可厚非的吧?一念及此,周武心裡登時暗罵任淇不爭氣,你他媽難道就不能放下自己省&委常委兼常務副省長的架子給這姓林的道個歉?
“所以,周書記您看,這個問題的癥結不在我身上,也不再您身上,更不在建德省人民的身上,”林鴻飛兩手一攤,頗爲無奈的道,“這件事拖得越久就不麻煩,就算最後任副省長和我道歉了,但那個時候迫於各方面的壓力來的道歉又有幾分誠意?這個總讓人懷疑吧?”
簡單的說,拖的越久,這個道歉的誠意就越淡。
這個道理周武自然明白,他有些焦躁的走了兩步,“但省裡也不可能因爲這件事對任副省長做出什麼懲處性質的決定。”
“破壞全省的經濟發展工作,拖全省經濟發展工作的後腿,破壞全國經濟發展一盤棋,這個總沒錯吧?”
面對林鴻飛的這番話,周武沉默了,良久,他擡頭向林鴻飛問道,“林總你能保證這個項目的順利進行?”
“只要建德省高層的領導對我本人沒有敵意和惡意,我本人是十分樂意與建德省合作的。”林鴻飛明白無誤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就是因爲那個任淇不懂事,否則事情也不至於拖到了現在這個境地。
“好吧,這個事情我再想想。”周武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對林鴻飛說道。
“雖然這話由我說出來有些不妥,但鑑於咱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我還是要提醒一下週書記您,王副主任現在可還在建德省,你們對待招商引資工作的態度,他可都是在看着呢。”林鴻飛點了一句。
周武一愣,臉色一變,隨即重重的點點頭:是了,倒是把這個問題給忘記了……內閣辦公廳常務副主任還在這裡呆着呢,這次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後果如何,可以自行想象。
“三天!”周武給出了最後期限,“最多三天,建德省一定給林總您一個交待!”
“好!那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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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向林鴻飛表示自己的歉意,薛琪特意將林鴻飛請到自己家裡吃了頓便飯,飯菜並不是假手於保姆,而是由薛琪和他那個在大學裡當教授的丈夫一起做的,但就這份“誠意”而言,確實非同一般。
“鴻飛老弟,出了這樣的事,我很抱歉,”飯桌上,薛琪一再向林鴻飛道歉,“你千萬別將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高教授,薛姐,”林鴻飛向薛琪夫妻倆點點頭致意,這才道,“您放心,這件事跟薛姐沒關係,本質上還是利益方面的糾紛,只是有些人沒有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薛姐,您放心好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您的什麼錯,將來打板子的時候也不會打到您的身上。”
薛琪千辛萬苦的,爲的還不就是林鴻飛的這句話?聽林鴻飛如此說,她心裡着實鬆了一口氣:在此之前,她是真擔心林鴻飛由此而記恨上了自己,現在有了林鴻飛的這句話,她就放心的多了。
倒是高教授,在大學裡是教數學的,工作在象牙塔裡面的他,對於自己妻子和林鴻飛之間的談話完全聽不明白,一臉茫然的望着林鴻飛,又扭頭關心的看看自己的妻子。
“都是些政治上的噁心事,老高你不喜歡聽,就不說給你聽了,”看得出來薛琪夫妻倆的感情是真的很好,見自己丈夫雖然一臉迷茫但卻無比關切的看着自己,薛琪的臉上頓時溢滿了幸福的神采,“簡單點說吧,就是這次有人希望從鴻飛老弟身上賺點兒便宜,想讓鴻飛老弟見識到自己的厲害之後主動個一塊肉下來給他,沒想到自己牙口不好,不但現在崩掉了幾顆牙,還有被揍一頓的危險……大致就是這樣吧。”
果然,聽自己妻子如此說,剛剛還一臉關切的高教授頓時一臉的意興闌珊,嘆了口氣,對林鴻飛道,“這就是我爲什麼寧願教書也不願意進政府裡工作的原因,這些狗屁倒竈的事,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