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王柏咬了咬牙,來到自己老父親跟前,低聲向王老將軍問道,“這次咱們老王家在這四九城裡可是出了名了。”
王柏沒說謊,老王家是真的出了名了,準確的說,是老王家的家教問題真的在四九城裡出了明瞭,整個四九城,這麼多政府和軍方大佬的大家族,可不管誰家的孩子,哪怕是再不成器、在爛泥扶不上牆的混賬小子,在外面再怎麼胡鬧,也沒做出直接滅人滿門的事兒來,老王家的孩子果然不愧是殺伐出身的兵家子弟,看看,這事兒做的那叫一個“漂亮”,一言不合就直接滅人滿門……這不是誇張,在四九城裡就是這麼傳播老王家的消息的,這個傳聞,不僅王柏知道,王老將軍也知道。
可是王老將軍知道歸知道,這話還沒地兒說去,這事兒完全沒辦法,誰讓自己家的孩子不成器呢?自己做的事兒不地道,自然也就不能捂住別人的嘴不讓人家說。
“咱們老王家就從來沒有吃啞巴虧的道理!咱們的孩子,做錯了咱們能收拾,可別人連根指頭都不能碰!”王老將軍雙目一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就如同小兒子所言的,這次老王家在四九城裡真的是將人丟狠了,老王家的家教問題已經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對象,王老將軍自然知曉,可越是這樣,王老將軍心裡就越發的恨極了將這件事給捅出來的老王家……現在深得老人家信任的那個老王家……如果不是那該死的老王頭在作祟,一個小小的街道辦事處主任。儼然捋老王家的虎鬚?!
聽到老父親的這句話,王柏心中就是一喜,他最想聽到的其實就是這句話,兒子被打的這麼慘,怨恨自己家老頭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老王家能有今天的輝煌,可全都靠着老頭子這棵參天大樹撐着呢,當初搞起了這件事的老王家自然就成了王柏的眼中釘、肉中刺,喜道,“那……”
只是沒等他說完。王老將軍一記冷冰冰的眼神就讓王柏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王老將軍確實是很失望,自己這個二兒子,簡直就和他兒子一個德行……匆忙之間,王老將軍忘記了自己兒子和孫子之間的順序關係……也怪不得靠着自己,這個臭小子這麼多年了連個少將都沒混上。不過還好,老大還能撐起這個家,偌大的老王家,今後就真的只能靠老大了。
王柏的提議,在王老將軍看來簡直就是混賬到了極點:報復老王家。你還能再沒點兒腦子嗎?!
歸根到底,對於這次的事情。王老將軍對王家有怨言嗎?怨言肯定是有的,你們王家吃飽了撐的啊,過來管我們老王家的閒事?可是他心裡在不痛快,也不可能無節制的去報復老王家,原因很簡單,人家老王家站在了道理上,而且人家做的也沒過分,不過是小小的教訓了一個被嬌慣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混賬小子而已,這個事。整個四九城就沒有說老王家這個閒事管的不對的,王家若是因爲這個和老王家鬧起了彆扭,雖然王家是軍隊系統的,可軍隊系統又不是不和政府系統打交道,以後老家也不用在這四九城裡混了。
被自己家老頭子給狠狠的訓斥了一頓,還不算笨的王柏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麼無厘頭,可是就這麼放棄了對老王家的報復。他是真的不甘心。
一想到那個小小的、被老王家當槍使的那個街道辦事處主任竟然在挑釁了王家之後還活的活蹦亂跳,王柏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動:老王家動不得、也不能動,可那個該死的街道辦事處主任總能收拾一頓出出氣吧?要不然以後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角色都敢冒出來,騎到咱們王家的頭上拉屎拉尿了。
這一次。對於王柏的這番話,王老將軍沒有贊成,卻也沒有反對,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哂:在王老將軍的眼中看來,收拾一個小小的街道辦事處主任?哪怕這個街道辦事處主任是老王家的人,卻也不是個事……老王家那老傢伙,會爲了一個小小的街道辦事處主任和自己頂起來嗎?
王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難道還不能收拾個小小的街道辦事處主任發泄一下心頭的這番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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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鴻飛可不知道軍界的這個王家已經開始在謀劃着這麼許多事,當他回到公司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已經有人在會客室裡等着自己了……自己似乎沒有將自己要回來的消息告訴市裡吧?怎麼市裡的反應這麼快?
看到林鴻飛進來,會客室裡坐着的這兩位忙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林總,冒昧而來,不好意思啊。”
旁邊的那位更是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林總,原本您剛從京城回來,無論如何都應該讓您休息一下再來拜訪您的,可實在是事情緊急,這不得已,知道您來的消息,我們就立刻趕過來了,如果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今晚我們向林總白酒賠罪。”
“沒事,白酒賠罪就算了,這麼隆重我可當不起,”林鴻飛笑着擺擺手,雖然這兩個人的到來讓他有些意外,但既然對方之前已經來過,他也能猜到這兩位再次來找自己是爲了什麼事,當即請兩人分別落座,這纔好奇的問道,“苗秘書,樑局長,你們這次過來……還是爲了咱們北郡市工程機械廠的事兒?”
沒錯,這兩個來拜訪林鴻飛的傢伙,正是市工業局的付啓軍的秘書苗飛和付啓軍的鐵桿嫡系、是工業局副局長樑英健,上次兩人因爲北郡市工程機械廠的事情來找過林鴻飛一次,卻被林鴻飛給拒絕了,沒想到兩人還真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竟然追着自己的腳步再次跟到了這裡……林鴻飛很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行蹤的?
雖然林鴻飛並沒有問這個問題,可樑英健和苗飛豈能不知道自己這事兒做的不怎麼地道?不由得尷尬的笑笑。只是尷尬歸尷尬,既然他們兩個能在明知道林鴻飛剛剛回來的時候還上杆子的趕了上來,自然也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此刻聽林鴻飛問起,樑英健點點頭,臉上一臉的慚愧之色,“是,不瞞林總您,這次我和苗秘書過來,還是爲了咱們市工程機械廠的事兒。”
苗飛也跟着連連點頭,以示確實如此。
“不是吧?”林鴻飛的表情很是有些詫異,“不瞞兩位說,上次兩位走後,我也特意找人瞭解過咱們市工程機械廠的情況,據我所知,咱們市工程機械廠的效益應該是還不錯的啊,在國企行列當中算是十分棒的了,出產的zl—40型輪式裝載機在去年的時候還被機械電子工業部評爲優秀產品,有這麼一個響噹噹的拳頭產品,市工程機械廠的小日子應該是過的很舒服的,我有些不明白,市裡是處於什麼考慮……”
頓了頓,林鴻飛不好意思的又補充了一句,“樑局長,苗秘書,不好意思啊,不是我多疑,實在是這事兒我有些無法理解。”
樑英健和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苦笑了一聲。
“林總,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任何一個只要對市工程機械廠的情況稍有了解的人,都會對我們工業局的做法有些疑惑……說疑惑還是好聽的,指不定有些情緒激動的同志就怎麼罵娘了。”
“根據公佈的數字,去年的時候咱們市工程機械廠的營業額爲1。5個億,企業純收入爲500萬,和去年上半年相比,今年同期,市工程機械廠的營業額增長了30%,林總,我說的這個數字沒錯吧?”
“沒錯。”林鴻飛點點頭,根據自己瞭解到的情況,似乎市工程機械廠去年的情況就是這樣,而且同去年上半年相比,今年上半年有了一個明顯的增長,也正是這,才讓林鴻飛的心中無比疑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市工業局做出了出售一家這麼優秀的國有企業的決定?
“林總,當着明白人,我就不說假話了,反正到時候您瞭解市工程機械廠的財務狀況的時候也能夠知道,”樑英健再次開口了,他搖搖頭,不知道這個搖頭的動作是什麼意思,或者是無奈和悲催皆有,“林總,您可能完全想不到吧?市工程機械廠看着盈利可觀,實際上企業是虧損的。”
“虧損的?”林鴻飛登時打吃了一驚,“怎麼可能?這麼高的營業額,怎麼會虧損?”
“誰規定營業額高就不會虧損了?”樑英健哂笑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無自嘲之意,“林總,實話給您說了吧,市工程機械廠沒生產一臺裝載機就要虧損2000元,沒生產一臺推土機就會虧損1850元,您說,每臺工程機械都虧損,整個工廠會不會虧損?”
林鴻飛的嘴巴張的彷彿河馬一般大,臉上完全是無法理解的表情,“生產一臺虧損一臺?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