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飛和胖子兩人興沖沖的到了市軍分區戰備倉庫附近的村子問了下,得知那塊地就是這個村子的,心中頓時大喜!忙找到所在村的村支書詢問租地的事情,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無比骨幹,老支書直接回絕了兩人:不租!
林鴻飛鬱悶了,遞過去一根軟中華,“老支書,爲什麼啊?你把地租給我們,我們又不是不給你們錢。”
老支書顯然是見過世面的,看到林鴻飛的軟中華煙盒,眼睛頓時一亮,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好煙啊!上次還是在區離開會的時候我跟着沾光,區長給了我一根。”
說話的當口兒,老支書還一直緊盯着林鴻飛裝煙的口袋。
得!若是還不知道這位老支書心裡是什麼打算,林鴻飛刻意一頭去撞死了,一盒煙而已,林鴻飛還真不怎麼當做一回事,若是一盒煙能夠換來好消息,這事兒怎麼算都划算。
“我也不怎麼抽,既然老支書你喜歡,那你就拿着,”林鴻飛把煙塞老支書手裡,看了看太陽,“嗯,天也不早了,要不老支書您選個地兒,咱們邊吃飯邊說?”
“成,小娃娃挺明白事理,”聽到林鴻飛這話,老支書樂了,將林鴻飛剛纔給自己、被自己別在了耳朵上的那根軟中華一起塞進煙盒裡,在身旁的牆上使勁渴了兩下旱菸袋鍋子,一雙有些昏花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走,咱們便吃邊說。”
說完,毫不客氣的當先走了出去,“跟着老頭子我走吧。”
“鴻飛,你怎麼對這老頭子這麼客氣?”胖子輕拉了一下林鴻飛,低聲向林鴻飛問道。對於林鴻飛的客氣,他確實是有些想不通。
“以後你就明白了。”林鴻飛笑着搖搖頭。
胖子沒在農村生活過,不知道這個時期的村支書對於農民有着多大的影響力,毫不客氣的說。在很多時候,這些農村裡的老資格的村支書就是村裡的土皇帝,雖然不像是舊社會的土皇帝那般作威作福,但卻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是不將這位老支書搞服帖了。租地的事兒想都別想。
當然。硬來也不是不行,直接將老支書收拾了就是,可林鴻飛還沒損到那個份上,沒辦法。雖然這種辦法後世很多人都在玩,但誰讓林大老闆自命自己是講究人呢,既然是講究人,那說的話、辦的事就不能讓人挑出毛病來……就算是被人挑出毛病來,也得能找到理由反駁回去才成。
胖子很清楚自己在這方面真不如林鴻飛。所以他很痛快的選擇了聽林鴻飛的話。
…………………
出乎林鴻飛的意料,老支書並沒有帶林鴻飛兩人到什麼飯店裡去,而是來到了一戶村民家裡,從外面看上去和普通農戶家裡沒有什麼不同。
林鴻飛心中有了些瞭然,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些,可胖子卻是一腦袋的霧水:不是說去飯店嗎?到這裡來做什麼?這個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飯店啊。
聽到外面的聲音,這棟房子的主人:一個看上去有六十多歲、黑黃色的臉上刻着條條橫橫的皺紋的典型農村老漢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一馬當前走在前面的老支書。一張老臉頓時都要笑爛了,“老支書,您來了?”
“嗯,這不是到飯點了麼,今天這兩個城裡來的娃娃請客。”老支書說話的功夫還不忘記看了林鴻飛和安樂樂一眼,“老張,人家城裡的娃娃可是自己開着大轎車來的,好東西肯定吃過不少。你今兒個可的拿出自己的本事來。”
“那沒說的!”聽老支書這麼說,被成爲老張的老漢連連點頭。一張如同耕地一般的老臉上頗有幾分傲然之色,“老頭子我在咱們村裡做了幾十年的廚子了,誰敢說我老頭子做飯的水平不行?不過,嗯……”
說到這,老張望着林鴻飛,滿臉的不好意思。
這就是傳說當中的由村裡那些紅白喜事上負責操持的的廚子自己開的野飯店?以前聽說過不少,可從來沒有進來吃過,林鴻飛不由得笑了,胖子一時間還沒反映過來這老廚子看着自己兩人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林鴻飛卻笑了,從兜裡摸出一張四巨頭來,笑着遞給老廚子,“老師傅,撿着可口的上,十個碗十個碟,您覺得這些錢夠不夠?”
望着林鴻飛遞到自己手邊的錢,老廚子嚇了一跳,一雙手擺的跟蒲扇似的,“後生,多了多了,哪裡用的了這麼多錢?你給五十就足夠了。”
十個碗十個碟的飯菜,居然只要50塊錢?林鴻飛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這不是20年後,哪怕前兩個月工人剛剛調整了工資,月收入也不過才200多塊錢,在農村的野廚子這裡吃頓飯,100塊錢也當真是不少了,老廚子覺得多,那也是理所當然。
林鴻飛卻沒有推讓的意思,道,“師傅,這樣吧,錢呢,就是這些,您就照着這個數準備,還是那些飯菜,你覺得怎麼樣?”
“不成不成,太多了……”
老廚子忙擺手,可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的老支書卻看明白了林鴻飛的意思,大手一揮,“老張啊,你也被推讓了,既然這後生好心,你就拿着吧,帶會讓做飯的時候用點心那就比什麼都強。”
老支書的威信再一次得到了驗證,原本推讓個不停的老廚子,聽到老支書的這話,愣了一下,竟然真的把錢收了下來,“那……後生,你們等着啊。”
“好。”林鴻飛笑着點頭。
……………………
果然不愧是村裡積年做紅白喜事的廚子,三人坐下聊了不到半個小時,開胃的小碟子熱菜就已經送了上來。
多少年不吃這種飯菜了?林鴻飛閉着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碟子菜那誘人的香味兒,胃口頓時大開!反觀胖子,此刻則是一臉的不敢置信之色,似乎他不敢相信一個農村裡名不見經傳的老廚子竟然能有這麼一手廚藝。
“小夥子,怎麼樣?老張頭的手藝不錯吧?”林鴻飛的表情讓老支書很是得意,笑着向林鴻飛問道。
“不錯,”林鴻飛點點頭,“若是有瓶二鍋頭就好了。”
吃這種飯菜,就應該喝二鍋頭纔對!
聽到林鴻飛這話,老支書眼睛頓時一亮,大拇指一豎,“小娃娃,一看你就是城裡大幹部的孩子吧?沒想到你一個城裡娃娃,竟然懂咱們農村裡的這些規矩,不錯不錯……”說着,一扭身,從身後的一個箱子裡拎出來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擰開瓶蓋給林鴻飛和安樂樂滿上,“瞧瞧這酒怎麼樣?正宗的牛欄山二鍋頭!”
“好酒!”林鴻飛深嗅了一口氣,登時確定,這就是正宗的牛欄山二鍋頭無疑,當即端起酒杯,道,“來,胖子,和老支書走一個。”
沒有什麼祝酒詞和勸酒的話,就是上來先走一個。
這種場面安樂樂自然是不懂,不過不懂沒關係,胖子知道,只要自己跟着林鴻飛做就可以,自己兄弟做什麼,自己就做什麼,保準不會錯,聽到林鴻飛這話,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來,三個人碰了一個,一仰脖,辛辣的酒水順着喉嚨如同一道火線一般的流了下去。
放下酒杯的林鴻飛,二話不說,立刻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碟子菜塞進嘴裡,一邊大嚼着一邊對胖子道,“胖子,看到了沒,就應該這麼喝酒這麼吃菜,給你說,今兒個是讓咱們遇到了,這位老張師傅最少20年的手藝了,這種老師傅在城裡可不容易遇到。”
“哈哈哈……”聽到林鴻飛這話,老支哈大笑着對林鴻飛一豎大拇指,“小夥子,不錯不錯。給你們說,老張可是我們這附近四里八鄉最有名的紅白喜事大廚子,也就是你們今兒個運氣好,平日裡老張一個星期裡倒是有四五天不在家……小夥子不錯,願意和咱這些泥腿子坐在一起喝酒,比那些鼻孔長在腦袋頂上的看不起咱們農村人的城裡人強得多了,不愧是領導家的孩子。”
尼瑪!不過是喝個酒而已,竟然還能扯上這麼一層關係嗎?
這邊胖子學着林鴻飛的樣子大吃了一口,此刻正滿臉紅光的大嚼,顯然,這廝也被這種和他平日裡接觸到的各種宴會截然不同的、堪稱“粗狂”的吃飯方式給吸引住了。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支書終於開口了,“小夥子,現在給我說說吧,你們租咱們村裡的那塊地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看着胖子剛要開口,老支書將眼一瞪!“別說租地來種大棚這話來糊弄我老頭子,我老頭子雖然年紀大了,可腦子還沒老糊塗,我可是聽說了,有個城裡的大老闆要把咱們市軍分區的那個倉庫包下來開什麼大商場,你們肯定是奔着這事兒來的。”
聽到這話,林鴻飛和安樂樂心裡不由得苦笑:果然不愧是能當村支書的人啊,這活的都要成精了。
胖子更直接,直接向林鴻飛使了個眼色:鴻飛,這事兒該怎麼辦你看着做主吧,跟這些老不死的打交道,我沒經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