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壯之前只知道月環是安之琛的小姨子,對連家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現在在京城呆了這麼長時間,哪裡還能不知道月環是京城一門四進士的連家姑娘。這麼長時間月環也沒給個準信,曾大壯心裡就沒啥想法了。曾大壯覺得像連家這種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哪怕是二嫁也是瞧不上他的,更不要說月環還長得那般的漂亮。
曾大壯聽到洪大管家說月環同意這門親事,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洪大管家笑着說道:“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家夫人說請你過兩日再請官媒到連家去提親。”
洪大管家也不爲怪,就算曾大壯現在是從四品武官,但是曾大壯的出身太低了點,曾大壯的祖父是個小販子,父親是個種過的,也就曾大壯因救了當時宣府同知的兒子,得了這緣份入了軍營參軍撈了個七品的小官,等西北打仗曾大壯又在他們老爺麾下,因作戰勇猛立得軍功也多,官就一直往上升,可就算這樣,曾大壯的家世在連家來說,也是不夠看,不過月環是二嫁,要求相對要低點,要不然,曾大壯是肯定沒這福份的。
曾大壯覺得幸福來得太快,有些暈。
月環不敢自己回連家,她怕到了連家就再出不來了,所以月環打算讓廷遠去跟廷儀說這件事,等連家的態度確定以後她再做打算。
廷遠聽了以後無法接受:“姐,那曾大壯就算是個四品的官,可他是個粗野的莽夫,字都不認識幾個,姐,你跟他不合適。”而且那個曾大壯還比他姐小一歲,就這樣的人,能得四品官也是碰運氣,這樣的人,哪裡配得上她姐。
月環笑着道:“怎麼就不合適了?至少曾大人比錢途要強太多吧!”月環就奇怪了,曾大壯再是莽夫,至少曾大壯是個四品的官,她嫁給曾大壯,以後就是四品的誥命夫人了,可錢途呢,就一商人,可是連家的人卻沒一個反對。
廷遠越發不能理解月環的選擇了:“姐,那你爲什麼不選虞大人呢?我覺得虞大人就比那個姓曾的強百倍。”廷遠沒見過曾大人,但是在他的印象之中,那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莽夫,虞大人卻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
月環笑着說道:“曾大人答應我,他會接受承弘,而且他也答應將來不會納妾,另外曾大人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姐嫁給他的日子會過得輕鬆。”
廷遠張嘴想反駁,但是卻沒辦法反駁,他已經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這姓曾的答應了這些條件,虞大人是萬萬做不到的:“姐,他答應了這些事,可誰能保證他就不會出爾反爾呢?他要是以後出爾反爾,以後我們也沒法給你討個公道。”
月環笑着說道:“不會,曾大人是個實在人,他既然答應了,姐相信他能故得到。”既然決定了,月環也就不再瞻前顧後了。
廷遠還是不放心:“姐,我得見見他。”若是這個姓曾的真的如他姐說的這樣是個能信守承諾的,這門婚事倒也做得。
月環笑着點頭道:“你想見就見吧!不過你回去以後,將這件事告訴二哥,曾大人過兩日會請官媒到連府說親,讓二哥有個數。”以月環對連棟方的瞭解,連棟方肯定不會准許她在連家出嫁的。
廷遠面色不佳,沒過他這關,媒人別想上門。
月環看着廷遠的神情,心裡暖暖的,雖然碰到許多心思惡毒的人,可終究還是有人愛護她,心疼她,就這點就比在現代一個人孤單單的強多了。
武將對讀書人是很欽佩的,更不要說還是兩榜進士,所以在曾大壯知道上門的是他未來的小舅子,一下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廷遠看到曾大壯這樣,也不好板着一張臉,只是神色還是酷酷的:“我姐說你答應了讓她帶着承弘,這是真的嗎?”可別糊弄他姐。
曾大壯點頭說道:“嗯,你放心,我會對這個孩子好的。”也就家裡多一雙筷子了,這他還是養得起的。
廷遠咳嗽了一聲,然後又問道:“我姐還說,你答應娶了她以後不會納妾,這是真的嗎?”
曾大壯笑着道:“自然是真的,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說出的話自然算數,要不然,那還算男人嗎?”
廷遠聽了這粗話眉頭都皺起來了,就這樣的一個粗野的人跟他姐一點都不相配呀,可沒辦法,他姐看不上翰林院的虞大人,就是看上了這個大老粗,廷遠想到月環已經答應了,他也不好太下曾大壯的面子:“好,我姑且相信你了。”這事得看實際行動,不是說的就成。
廷遠跟曾大壯說了一會話,兩人還真是說不到一塊,廷遠尋了一個藉口,又跑回去尋了月環:“姐,你真要嫁給那個姓曾的呀?我今天見了他,滿口的粗話,一點禮儀都不懂,姐,就算你看不上姓虞的,也不用尋這樣一個莽夫呀!”
月環笑着說道:“三姐夫也沒讀多少書,可你看看京城有幾個不羨慕三姐的。”月瑤現在一躍成爲京城最有福氣的女人了,都超過了明珠了。
廷遠有些不自然:“姐,姓曾的怎麼能跟三姐夫比呢!”三姐夫那是世家子,自小受過良好的教育,姓曾的哪裡能跟姐夫比。
月環剛纔聽了廷遠的話,反倒心中的忐忑也消失了,雖然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來年,但她從沒覺得自己出生連家就高人一等,曾大壯這種情況,她反而覺得特別親切:“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我了,回去以後,你將這件事告訴二哥吧!”
廷遠再不情願,也做不了月環的主:“好。”
廷遠回去時,廷儀還沒回來,一直到入夜時分,廷遠才聽到廷儀回來,當下急匆匆就過去尋了廷儀。
廷儀聽了廷遠的話,神色很平靜:“既然四妹同意了,到時候讓你二嫂招呼媒婆即是。”
廷遠有些傻眼,他還想讓廷儀出出主意,否了這門親事。
廷儀經的事比廷遠多多了,加上在朝堂上歷練了這麼多年,看問題比廷遠透徹許多了,初嫁從父,二嫁從己,別說是他跟廷遠不同意,就算他爹不同意都沒辦法阻止月環嫁給曾大壯了,既然如此,何苦做這個惡人呢!
廷儀看廷遠的模樣,笑着說道:“人選是三妹跟三妹夫挑的,莫非你是信不過三妹跟三妹夫嗎?”
廷遠自然不會這麼想了:“不是,我就覺得那個姓曾的有些粗野,配不上四姐。”
廷儀笑着說道:“怎麼會配不上呢?曾大壯可是四品的武將,月環一嫁給他就是四品的誥命夫人,而且曾大壯父母雙亡,月環嫁過去以後就能自己當家作主,曾大壯也沒有兒子,以後也不會出現爭財產的事,更不怕繼子對她不孝,這門婚事對月環來說非常實惠的,月瑤給月環尋這門婚事,肯定是花費了很多的心血的,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在這裡埋怨?”
廷遠趕緊說道:“我沒有不感激,我只是覺得,那姓曾的跟四姐不大相配。”
廷儀說道:“不以出身論英雄,曾大壯的出身是低了一點,但你別忘了,他現在是四品官,比你高了五級。”男人出生地點有什麼關係,只要有本事,還愁沒前程。
廷遠聽了這話,一下就懨了,他現在是正七品的官職,要做到四品官,起碼得十幾年以後了。
廷儀覺得這門婚事是真的很好,別說月環現在是二嫁,就算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也不委屈了她,廷儀當年就覺得月冰跟月環的婚事不妥當,可是當時是他爹做主,沒有他置啄的餘地,現在月環能重新尋到一門好的親事,他還是很高興的,不過想到月冰的處境,廷儀又高興不起來。
廷儀平復了情緒,說道:“爹的意思讓你明年外放,你覺得如何?”如今朝局已定,大哥廷禮也該回來了,他們兄弟兩人在京城,放了廷遠去下面歷練也挺好的。
廷遠沒有任何意見:“我聽爹跟二哥的。”
廷儀送走了廷遠,就去尋了連棟方,不管如何,連家現在的當家人還是連棟方的,廷儀將月環相中了曾大壯的事跟連棟方說了一下。
連棟方聽了就一口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他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莽夫。
廷儀納悶了,就算曾大壯大字不識幾個,是個莽夫,可莽夫也總比商戶強吧,更不要說曾大壯還是官身,是對大元朝功的人,不過廷儀也不敢質問連棟方,只是說道:“四妹性子執拗,就算爹不同意,她也會嫁的。”
連棟方面色很難看,以前月環多聽話,可現在跟月瑤混在一起就變了一個樣:“那你想怎麼樣?”
廷儀說道:“接了四妹回來,從連家發嫁。”雖然月環當日在錢家有難的時候跟錢途和離,但是月環撫養了承弘,也沒人會說月環是個不講道義的人。
連棟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月環有月瑤掌腰,要改嫁他擋不住,但是他絕對不會同意讓月環從連家再嫁。
廷儀說了好半天也說不動,無奈道:“那過兩日曾大人上門提親該怎麼辦?”
連棟方說道:“不准他進門。”
廷儀見狀也不再說什麼了,因爲他知道就算他說再多也沒有用,他爹不會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