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韓卓看着她,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哭着說,“姐,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這三個字被米韓卓那麼強烈的語氣說出來,米安然心裡更加難過了。
她用力的搖搖頭,“不,小卓,這件事不怪你,姐不怪你。”
“不是的。”米韓卓越哭越傷心,嗓子裡就像被雞毛卡住了一樣,再也蹦不出一個字。
站在一旁看着痛哭流涕的姐弟兩,李阿姨很難受,她走過去,抓住米韓卓的肩膀,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可米韓卓跪在米安然的面前說什麼也不起來。
“姐!”米韓卓哽咽了一下,用力的咬了咬脣,如星般的眸子泛着淚光,痛苦的看着米安然,“阿姨……阿姨,她……自殺了!”
“什麼?”陸哲鎬和李阿姨同時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米韓卓,李阿姨拉着米韓卓肩膀的手更是僵硬得不能動彈,她趕緊擡起眼眸看向米安然……
米安然怔怔的,本就沒有光彩的瞳中,此刻暗淡的更是沒有一點顏色,她就那樣愣愣的看着米韓卓,放佛被人點穴了一般,一動不動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木訥的看着米韓卓。
陸哲鎬走過來,拉住米韓卓的另一隻胳膊,沉着氣悶聲的說,“米韓卓,這種事你可不能開玩笑,安然……”
“我沒有開玩笑!”米韓卓雙手被人拉着,就像一個準備受死的犯人一樣,低垂着頭,眼淚從他的眼底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我沒有開玩笑。”他又說了一遍。
“我又怎麼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
米韓卓慢慢的擡起頭,淚眼模糊的看着米安然,再一次說道,“姐,阿姨昨晚在房間自殺了。”
冷……突如其來的冷空氣瞬間將米安然包圍,她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哆嗦起來,本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脣漸漸變烏,她整個身體窩進沙發裡,無助的抖動着。
“安然。”陸哲鎬放開米韓卓,蹲在米安然的身邊,伸手想將她抱住……
米安然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般,擡起自己鋒利的爪子狠狠的將陸哲鎬拍倒在一邊,“別碰我……別碰我……”
她雙眼無神的睜着,發烏的脣瓣劇烈的顫抖着,就連聲音也跟着抖了起來,“你們騙我的,你們合起夥來騙我……騙我……”
“姐!”米韓卓掙脫開李阿姨的手,跪着朝前走了一步,將手裡的紙舉到了米安然的眼前,“這是阿姨留給你的遺書,我好不容易從米宅帶出來的,姐……”
“滾!”米安然突然發狂一般的推開眼前的東西,身體本能的朝後躲着,“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姐,你別這樣!”米韓卓傷傷心心的哭了出來,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米安然,“姐,不管你現在多難過,多絕望,可你要接受現實啊,阿姨真的去了!”
米安然想推開米韓卓,可被米韓卓更緊的抱住,她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搖頭,“我不聽,我不聽。”
“姐!”米韓卓拉開她的雙手,“我求求你別這樣,你看着我,看着我。”
米安然驚慌的視線落在米韓卓的臉上,他腫得兩指高的臉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清晰……
“姐,你聽我說,阿姨去了,她臨死之前寫了這封信,是她對你最後說的話,難道你不想知道阿姨到底對你說了什麼?”米韓卓吸了吸鼻子,“就算你不想接受現實,可是,不管你接不接受,這已經是事實,難道……你真的想讓阿姨死不瞑目嗎?”
米韓卓抓住米安然的手,米安然本能的朝後縮了一下,卻被米韓卓強勢的拉出來,將那張紙鄭重的放在她的手裡,“看看吧。”
米安然流着淚,將紙拿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下去。
“我最寶貝的女兒念初,媽媽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從你出生一直到現在,媽媽都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反而還要你一直照顧媽媽,媽媽覺得很內疚。
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也還要你從小就嚐盡世態炎涼,但媽媽從始至終都是愛你的。
在你很小的時候,媽媽看見你撿塑料瓶,撿鐵,撿那些值錢的東西去賣,媽媽的心裡就像針扎一樣的難過,可是媽媽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生活。
當你爲了救那個男孩而不顧生命的衝過去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出於正義,還是你心中那單純的最簡單的愛?
即便你一直不肯承認,但媽媽知道,在你的心中,那個男孩已經是一個無可替代的存在。
而媽媽不但沒能幫助你什麼,還一直成爲你的累贅,如果沒有了媽媽,你和他之間所有的誤會和不可能應該就不會存在了。
今晚我看見他用手砸車窗的時候,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受傷和那一份難言的害怕失去,他之所以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留下你,是因爲他愛你。
念初,媽媽從來都沒有給過你什麼,這一次,媽媽想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走向幸福的機會。
媽媽的生命本來就不長了,如果不是因爲這些年用你用命換來的錢一直維持着,媽媽早就該走了。
既然早晚都是要走的,媽媽不要做牽絆你的藤條,媽媽要做一隻揹着你飛往幸福的鵬鳥,在你以後開心幸福的日子裡,媽媽始終會在天上看着你,你沒有失去媽媽,我的念初,媽媽愛你!”
“哇……媽……”撕心裂肺的哭聲從米安然的嘴裡一下爆發出來,她拿着秦蘇留下的那封遺書,仰起頭大聲的哭嚎着,就像一隻受傷的狼一樣,沙啞的哭聲從她的喉嚨裡傷心欲絕的吼了出來,“啊……啊……媽……啊……媽……媽媽……啊……”
李阿姨光是聽着,就已經跟着哭了出來。
米韓卓更是哭得傷心,跪在地上乞求贖罪般的……痛苦的,大聲哭着。
陸哲鎬走過去,把米安然緊緊的抱進懷裡,低下頭,溫熱的臉頰抵在米安然冰冷的臉上,輕聲的說,“安然,安然,別怕,你還有我,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