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蕭北迴了臥室,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他走到沙發邊,拿起米安然留下的離婚協議書,看着上面的條條款款,竟是連他一分錢都沒有要。
整整一年的夫妻,米安然最後走的時候,卻是跟他有關係的東西一件都沒有要!
想起徐志摩的一首詩,“我輕輕的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米安然就是這樣毫無聲息的走了,就跟她當初毫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一樣,那時候的他,看見米安然,別提多厭惡,多憎恨,想起新婚的第一天,他就差點把她給掐死。
後來,知道她是秦念初以後,他也曾懊惱當初對米安然做的那些事,可卻都沒有後悔過,直到現在他才體會到後悔兩個字的含義。
她在的時候,他沒有珍惜,她愛他的時候,他棄之如敝,到了現在,即便是他把心掏出來給她,估計她看也不會再看一眼。
莫蕭北冷冷的笑了一聲,將離婚協議書折起來,走到牀邊,拉開牀櫃,忽然看見裡面躺着一個精緻的盒子,他伸出手拿了起來,這個牌子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打開,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塊男士手錶,而男士手錶的旁邊,本來裝着的女士手錶卻是空的。
他的心忽然就擰了起來,難道……在米安然走的時候,對他還抱着那麼一絲隱隱的希望嗎?
否則,平白無故,米安然爲什麼會在走的時候送他一塊情侶表?
情侶表,時間相連,你一塊,我一塊,從此不論天涯海角,我就像時間一樣,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她……是不是希望,在沒有他的日子裡,他們彼此就是彼此的時間,依然緊緊相靠?
眼淚突如其來的又滾了出來,如果那一晚,他放米安然走了,他們之間是不是還可以再續前緣?
最終,他還是親手的澆滅了米安然心中對他的那一絲僅存的希望。
指腹輕輕的摩挲着表面,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莫蕭北拿出表,躺在牀上,睜着眼睛不停地流着淚。
此時,他對米安然的思念的有多深,他的痛苦就有多深。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會抱住她,親口告訴她,“我愛你,從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
王寂第二天早上趕到別墅的時候,看見莫蕭北下來的那一刻,頓時驚在了原地。
只是一晚上,僅僅幾個小時,莫蕭北的頭髮全白了……
看上去就像老了十歲一樣,讓人看着心疼。
就連李阿姨看見莫蕭北的時候,都忍不住捂住嘴傷心的哭了出來,到底有多痛,才能在一夜之間白了頭……
“王寂。”莫蕭北走過來,臉上的神情比以前更加嚴肅得不近人情,“把陸氏集團所有的財產統計出來。”
說完,莫蕭北站住了腳,脣畔陰冷的勾了一下,“還有米家的。”
王寂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戰,他從未聽過如此寒涼的聲音……
怔了一下,王寂問,“莫總,不先查一下所有飛機出境和火車高鐵的記錄嗎?”
凌厲的視線倏然掃到王寂的臉上,莫蕭北陰邪的勾起脣角,“你以爲陸哲鎬精心布的這個局,會給我們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嗎?”
王寂直接懵了,“什……什麼?”
……………………
四年後。
機場。
“媽咪,爹地什麼時候纔出來啊。”一個留着蓬蓬頭的小男孩倚在一個漂亮的女人懷中,擡起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不高興的問。
女人笑着弄亂了他的蓬蓬頭,一臉的寵溺,“急什麼,還怕你爹地把我們扔在這裡不管嗎?”
男孩撅起嘴,“可不是嘛!他經常說,我不聽話就把我給扔掉,我的小心肝整天都一顫一顫的,別提多緊張了。”
“誒,我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的壞話啊?”一道男聲至她們身後而來,女人抱着男孩轉過身,看到男人的一剎那,脣畔頓時浮上舒心的笑,“鎬,取行李怎麼這麼久?小景還以爲你要把我們一起扔在這裡了。”
陸哲鎬笑着走過去,習慣性的揉了揉男孩的頭髮,“就算要扔,我也只扔你一個,你媽媽我可捨不得扔掉。”
“討厭!”男孩撅起嘴,“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揉我的頭髮,不要揉我的頭髮,你們一個,兩個的就是不聽,哼!我生氣了!”
陸哲鎬挑眼看了男孩一眼,那腮幫子別提鼓得有多高了,他伸出手指笑着戳了一下,“喲,真生氣了?”
男孩一把揮開他的手,“就是生氣了!”
看着他這個小性子,米安然頓時皺起眉,“秦瑞景,難道你想今晚上住路邊嗎?”
秦瑞景抱着米安然的小手猛然緊了一下,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才轉過頭,看向陸哲鎬,伸出雙手討好的撒着嬌,“爹地,抱。”
“呵……”陸哲鎬輕輕的笑了一聲,把秦瑞景給抱了過來。
秦瑞景摟着陸哲鎬的脖子,就搖頭晃腦的說,“媽咪說了,對於衣食父母,我要孝順,要言聽計從,不能耍小孩子脾氣。”
陸哲鎬裝作生氣的擰起眉,“那爹地說的話,你就不聽了?”
秦瑞景趕緊搖頭,“爹地說的話那就是聖旨,所謂君無戲言,你之前說了,來中國的時候,要讓我住大房子的,爹地,你可不要不守信用哦!”
陸哲鎬還真是拿這個鬼機靈沒有辦法,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他抱着孩子,轉頭跟米安然說,“安然,走吧,我們做出租車去。”
米安然遲疑了一下,拉住陸哲鎬的手,憂心的問,“你……回來沒有跟你爸媽說嗎?”
陸哲鎬笑了笑,“沒事,風塵僕僕的也不好回去,等換身衣服洗個澡,我再回家負荊請罪吧!”
米安然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個負荊請罪,陸哲鎬還能活着回來不?
走出機場,正準備朝着出租車等候區走去的時候,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低啞冷沉的男音,“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