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上白紀川了嗎,她還愛蔣誠嗎?
椅背被收起來,一然終於坐安穩了,也不知道白紀川剛纔用姿勢趴在她身上,這會兒偷偷看一眼,男人的臉上都快笑出花了,讓人生氣的是,這份喜悅,竟然還感染了她。
“我的鞋子……”一然垂着腦袋輕聲說,“我的鞋子掉了。”
白紀川低頭一看,她光着一隻腳,一定是剛纔抱她來的路上給她掙扎掉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議,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追個女朋友,真是把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
“我去給你找,找不着就買雙新的回來,穿幾碼?”白紀川說着,竟然直接去摸她的腳,用虎口量了一然的腳長,一然嚇得把腿縮起來,臉上更紅了。
“等我回來。”白紀川愛憐不已,說完就離開了。
世界清靜下來,一然蜷縮在寬大的座椅上,腦袋靠着椅背,正好面向駕駛座,看的是白紀川平日裡的位置,他每天都坐在這裡,穿梭在城市裡。
清清楚楚記得第一次坐他的車的情景,可讓一然記憶深刻地不是他貼心的毯子,不是他命令自己要看病而不是光吃藥,是回去的路上,她怕自己被婆婆認爲在外面和男人搞不清楚,而不敢讓白紀川送她到家。
不止這一件事,過去的每一次小心翼翼,每一次忍讓,都變成了現在的傷痛,她都那麼仔細那麼謹慎了,依舊沒有得到好的回報。她還愛蔣誠嗎,如果因爲愛而回頭,將來等待她的是什麼,家裡的窗簾,還能拉開嗎?
手機響了,是白紀川,接通電話,問她:“餓不餓,是我把鞋送來後我們去店裡吃,還是我現在買一些,在車上吃?”
“剛纔那麼丟臉,我還好意思回去嗎?”一然沒好氣地說,“要去也換個地方去。”
“我馬上回來。”白紀川說。
電話掛掉不久,就見高大的男人一路小跑回來,手裡拿着另一隻鞋,還真虧他找得到,他開了一然這邊的門,要爲她穿鞋。一然搖頭,可他二話不說捉過了自己的腳,把鞋子給套上了。
“帶你去吃好吃的。”坐進駕駛室,白紀川忽然又伸過手,一然的身體顫了一下,但他只是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我沒有答應你……”一然囁嚅着。
“來不及了。”白紀川笑悠悠看着她,“剛纔不說話,就是肯定了。現在說來不及,將來說也沒有用,人要有契約精神。”
“你的契約平等嗎,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平等能當飯吃嗎?”白紀川微微皺眉看着她,“你怎麼這麼不老實?”
他欺身而上,把臉湊在一然面前,隨時要吻上來似的,問:“要再來一遍,確認一下嗎?”
一然明顯地把身體縮了起來,看得白紀川又愛又憐,捧起她的手親了兩口,就開車出發了。
那一路的春風得意,有了女朋友的張揚他就差寫在臉上讓所有人看了,到地方下車,他叫一然別動,跑下去後開了這邊的車門,伸出手,要牽着一然的手讓她下車。
真的是沒談過戀愛的男人,這個年紀了還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沒出息的是,一然完完全全被他的情緒和氣息感染了。
一然被帶進了一爿小的轉不過身的小店,廚師就在面前做菜,嫩嫩的牛排,新鮮的海鮮,全是一然愛吃的。她剛考完試,又經歷了情緒起伏,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白紀川默默地看着她吃,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夾給她。
廚師像是白紀川的熟人,但從頭到尾也沒問是不是女朋友,臉上的笑容足以說明一切,最後送了一對紅綠色的雞尾酒,白紀川是紅色的,一然是綠色的。
“我要開車。”白紀川笑道,“不能喝酒。”
大廚微微一笑:“不含酒精,放心喝吧,恭喜你。”
邊上的一然早就把雞尾酒灌進肚子裡了,酒足飯飽,腦筋有些轉不過來,呆呆地看着他們,白紀川忽然伸過胳膊摟着她的肩膀,驕傲地說:“我女朋友,漂亮嗎?”
吃過了飯,一然說她要回家,白紀川沒有強求再去什麼地方,就問她住在哪裡,要送她回家。一然起初不肯,怕被爸媽看見,怕被鄰居看見,白紀川直截了當地問她:“怕被人看見,是我不夠體面,還是你在乎別人的眼光?”
一然說:“我現在和爸媽住在一起,我不能不顧忌他們的感受,他們要在那裡住一輩子的。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我不能強求爸媽和我一樣不在乎,我離婚跑回家,已經很對不起他們了。”
白紀川笑:“你選擇讓自己過得更好,不再受委屈不再被欺負,這叫對不起爸媽?你是不是傻?”
一然生氣地別過頭,不再說話了。可以預想到,將來的人生如果真和白紀川湊合過了,她肯定什麼事都說不過他,肯定會被欺負一輩子。最氣人的是,他每次都說的一點沒錯。
就快到家時,一然才突然想起來她的車還停在最初的地方,白紀川也忘得一乾二淨,於是直接從小區門口開過去,在前面調頭。
白紀川看見了路邊停着一輛白色的車,他沒有和車上的人打照面,至於陸一然,她正在看自己手機裡偷拍的她在西安的照片,揚言要刪除。
“別看手機了,小心暈車。”
一然悻悻然把手機還給他,車子已經開過了,她沒有看見那輛白色的車。
回到原先的地方,一然下車準備走,她猶豫了一下說:“你別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不知那輛車是不是蔣誠的,也不知是的話他現在還在嗎?各種念頭在白紀川腦袋裡翻轉,但最終還是答應了:“到家給我打電話。”
一然點了點頭,上車後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說再見。真可笑,她竟然有些捨不得分開,她喜歡和白紀川待在一起時,什麼都不用顧忌,什麼都不用掩飾的灑脫。她不知道自己會和白紀川發展到哪一步,會不會將來就失去這份灑脫,有沒有人能在一起,可以永遠不顧忌不掩飾?
獨自開車回家,一樣的路,就在剛纔多了一個人陪伴,恍恍惚惚很不真實。她已經把考試的內容忘得一乾二淨,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也是極度疲倦後做的一場夢。
然而自己開車回來,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車,蔣誠的車她一眼就能認出來,停下車,蔣誠也從車上下來了。
一然徑直把車開進小區,下車後,就看見蔣誠慢慢地走過來,她的心突突直跳,不知道剛纔白紀川送她經過這裡時,有沒有被看見,被看見的話……
“你和白紀川在一起了是嗎?”蔣誠問。
一然沉默。
“你不是說和清歌一起約了可欣,他怎麼送你回來的?”蔣誠再問。
一然依舊沉默。
“如果你和白紀川在一起……”蔣誠眼睛泛紅,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
一然終於開口了:“蔣誠,我們好聚好散。”
她微微一笑,結束了,早在四個月前,一切都結束了。蔣誠用四個月來考慮要不要回頭,而她用四個月來改掉了和他在一起的習慣,就是這麼不巧,他們的緣分,就是這麼到頭了。
蔣誠走上前,紅着眼睛問:“如果沒有白紀川,然然,我們?”
一然冷靜地看着他:“沒有如果的,有的話,我們都不會痛苦了。蔣誠,我不會忘記你,謝謝你給了我最幸福的五年,可我們結束了。”
蔣誠的心,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來得太晚了是嗎,他早幹什麼去了?
“然然!”爸爸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雄厚地迴響在小區裡,一然朝樓上招了招手,“爸爸,我回來了。”
她對蔣誠微笑:“你要上去坐坐嗎?”
蔣誠僵硬着沒反應,一然轉身離去,他一把抓住了一然的手,可沒有用力,輕而易舉地就被一然抽開,她沒有回頭,直接走開了。
長痛不如短痛,斷得乾乾淨淨,好過拖泥帶水,她給他時間了,也給自己時間了,最痛苦的那些日日夜夜,就差把自己浸泡在眼淚裡,她最需要蔣誠的時候,這個男人在思考自己的人生,等他思考完了,她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
回到家裡,陸大海問女兒有沒有事,一然滿不在乎地一笑:“正好碰上,沒事。”
柳葉站在窗前看,看着前女婿那麼落寞地走出去,心疼得不得了,老公叫她別胡思亂想,柳葉說:“到底夫妻一場,這些年我都把他當自己小孩看的,捨不得。”
回到房間,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心裡一酸,眼淚就出來了。偏偏白紀川的電話來的剛剛好,那個神經病,真是陰魂不散的。
“到家了?”
“嗯。”
“遇見蔣誠了?”
一然心裡一咯噔,沒說話。
“剛纔送你回去時,就看見他了。”白紀川說,“我想,你自己能解決的。”
一然這邊依舊沒聲音,白紀川想了想,溫和地時候:“要是你不喜歡我提起他,往後……”
“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一然說。
16:0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