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可欣當然明白教授與副教授的差別,可這個男人這樣強調已經好幾次了,她不認爲這種謙虛值得肯定,就連在大使館他也這麼向別人介紹自己,在她看來某些場合上,這樣的細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話說回來,她希望帶着教授而不是副教授,這和周子俊的自知之明,其實是一樣的心態吧。
進工廠視察參觀,韓可欣對於這些一無所知,她只知道現在這兩家工廠繼續在爲某品牌提供電子產品的零件生產,但是訂單量剛剛夠養活工人,毫無盈利可談。
而周子俊的研究一旦出了結果,對零件生產的成本控制和技術改革是顛覆性的改變,白紀川可以爲她贏回最大份額的訂單,他們的專利技術,也可以爲公司賺回更多更多的錢。
雖然董事會大部分人認爲她進入一個幾乎飽和的市場不值得樂觀,韓清更是諷刺挖苦各種坐等着看好戲,但是她認爲,市場能飽和證明需求一直存在,她只要能擠掉同行,大把大把的生意等着她做,這比新開闢一個市場從零開始培養需求,風險要低很多,盈利的速度也更快。
聽着廠長介紹各種機器,韓可欣什麼都聽不懂,意興闌珊地漸漸就覺得悶了,可是周子俊卻興致盎然,眼睛閃爍着精光。時不時和廠長交流一些技術問題,甚至親自上機器操作、檢查產品,和流水線上的師傅們都能聊上半天,明明是大老闆韓可欣來視察工作,她竟然不知不覺地被撂在一邊了。
轉眼就是中午,穿着高跟鞋走過偌大的廠房,去有些地方還要穿一些防塵服,韓可欣已經很不耐煩,準備要回去時,周子俊卻主動喊她:“韓總,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午飯吧。”
韓可欣愣住,廠長也盛情邀請:“今天知道韓總要來,廚房特別準備了很多菜。”
“好吧……”韓可欣勉強答應,跟着一衆人來到食堂,工廠的食堂和她以前在大學裡見到的差不多,她從前回學校選課或考試時,一然就會拉着她去食堂吃飯,一然會趴在打飯的窗口跟裡面的阿姨說:“阿姨,我只要肉不要蘿蔔。”
大學畢業的時候她第一次有了捨不得的情緒,可緣分就是緣分,那樣的姑娘成爲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心滿意足。
坐下吃飯,韓可欣心情好多了,工廠希望能留下一些ceo來視察的照片,一直有人在邊上拍照,韓可欣就自己拿出手機,讓秘書幫她也拍了幾張,在羣裡傳給了一然和清歌看。
一然這邊和同事利用午休時間來口紅專櫃試色,那麼巧白美香和幾個老同事也來買口紅,一走到這一片,美香就看見了一然。想到過去種種,還有兒子說暫時不想帶一然來上門,到合適的時候自然會見面,她覺得今天碰上的話,還有其他朋友在,一然說不定會覺得尷尬。
本想拉朋友們走,可她們已經被櫃員小姐纏上了,美香只能把自己藏起來,儘量不讓未來兒媳婦看見。
一然試完口紅,買了兩支,同事還猶豫不決不知道該選哪個顏色,她耐心地等在一邊。隱約聞見了好聞的香氣,就想看看從哪邊傳來的,好再去買一支香水,不了轉過身,看見了白紀川的媽媽在那裡。
“我男朋友的媽媽在那裡,我過去一下,你們慢慢選。”一然和同事打了招呼,立刻就走過來了。
“白阿姨。”一然在美香身後溫柔地喊她,阿姨們都聞聲轉過來,看見了漂亮的姑娘。
“一然啊……”美香卻有些尷尬,自己沒藏好是嗎,到底還是被瞧見了,不過看個背影都能認出自己,美香心裡美得不得了。
“這是誰啊,美香?”老同事們都驚喜地打量着一然,猜測着他們家好事近了。
美香笑着,可是她卻不知道,是否合適直接對人說這是兒子的女朋友。
“阿姨們好。”一然大方又禮貌,“我是紀川的女朋友,我叫陸一然。”
阿姨們立刻炸開了,圍着她各種看。誰都知道美香家的兒子又高又帥又能賺錢,可惜就是不近女色,三十幾歲了不談戀愛不結婚,都快認爲他是同性戀了,結果一下子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紛紛對美香說:“原來你藏得這麼好,害得我們還爲你擔心。”
一然有些不好意思,臉也紅了,美香不肯讓未來兒媳婦被這羣人們亂摸,把一然拉到自己身邊,護犢子地說:“你們不要嚇着她呀,小囡還要去上班的。”轉身笑眯眯地問一然,“你出來吃飯的是不是?”
一然點點頭:“白阿姨,你吃飯了嗎?”
白美香歡喜地說:“我們吃過了,過來逛逛,我們一幫老妖婆也要來買點口紅,你快上班去吧,不用陪我的。”
一然見那邊同事結賬了,她也該走了,就和美香以及一衆阿姨道別,和同事一起離開了。
白紀川和客戶吃完午飯,就看見媽媽的微信,說她在商場遇見一然,開心得不得了。晚上下班後去接一然,她跳進車裡就說:“我今天遇見白阿姨了。”
白紀川說:“我媽叫我跟你打個招呼,因爲我一直都沒有女朋友,那些老同事孫子孫女都三四歲了,她們比我媽還着急,所以看見你就很激動,希望你別在意。”
“怎麼會在意。”一然說,“不過我有考慮過,上去打招呼不知道合不合適,可是都看見你媽媽了,我不能當做沒看見的。”
白紀川本來認爲見父母的事是很正式的,而且一然才擺脫了王梅那個惡婆婆,她應該很牴觸接觸另一半的家庭纔對,所以他自己也很緊張。
但是今天看見媽媽歡天喜地地來告訴他偶遇了一然,除了高興之外,並沒有別的情緒,更不要說緊張,而一然表現得也很平常。
“對了,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然說,“我住過來了,你爸媽是不是不方便來看你。”
白紀川笑道:“你比我爸媽還早去我的房子,你記得我說過嗎,你是來家裡的第一個女人,包括我媽在內?”
一然很詫異,白紀川開始歷數他去了加拿大後就開始了怎樣被放養的生活,去年他之所以會一個人跑去橫濱過春節,因爲家裡一口飯都沒得吃,他媽媽連事先打個招呼都沒有。自己三請四請,爸媽才肯來家裡一趟,給他燒頓飯吃更是開了大恩了。
“我爸媽不肯拿家裡的鑰匙,他們說不想給我當保姆。”白紀川可憐兮兮地說,“同樣是兒子,我可能是撿來的。”
這些事,擺在任何一個女人面前,都是給另一半加分的,還是加好多好多分的那種。
可是一然曾經經歷的王梅,在婚前一樣是各種美好,也是蔣誠嘴裡慈愛熱心腸的好媽媽。當然那會兒沒經驗的一然,是不會問什麼你爸媽來不來你家裡幫你做這做那的這種話,自然現在她問白紀川,也並不是想確認什麼,只是聊着聊着聊起來了。
可聽說了,心裡一半是高興,一半仍舊是陰影,畢竟王梅一百八十度的轉身,讓她措手不及併成爲了婚姻裡揮之不去的噩夢,她能感覺白阿姨不會,可、可將來的事誰說得準。
“怎麼了?”白紀川感覺到一然在思考。
“沒什麼。”一然笑笑,婚姻對她來說,太遙遠了,一紙婚書終究會賦予責任,畢竟離婚還要辦手續這麼麻煩,同-居的話要分開直接走就是了,結婚和不結婚,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白紀川握住了一然的手:“我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一然不服氣:“我想什麼啊?”
白紀川親吻她的手,滑滑的微涼的手指,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寵愛她:“我現在很開心很滿足,沒想過有什麼改變,我早就對你說過,我不在乎一紙婚書,你經歷過婚姻,知道婚姻背後的責任和壓力,那我們就不要去面對好了。”
一然撅着嘴:“反正你說得好聽,我並沒有很開心。”
白紀川笑:“那又怎麼樣,沒有結婚證,你這輩子也跑不掉的,你還胡思亂想什麼?”
一然輕哼着:“將來你不讓我走,我就天天虐待你。”說這話時,一下想起來顧小天的體檢報告,趕緊給清歌打了電話。
清歌嗔道:“沒這麼快出報告,要等週四呢,有結果了我立刻告訴你。”
掛掉電話,一然說:“今天可欣帶着周老師去參觀工廠了,我看到她發給我的照片,一會兒回家給你看,周老師可精神了。慢點讓周老師去拍幾張好看又精神的照片,我好拿給別人看,給他介紹女朋友。”
白紀川說:“不能比你漂亮。”
一然瞥他一眼:“這麼說,在你眼裡,還有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嘍?”一然好得意,她總算贏了一次。
隔着黃浦江,外灘邊上某高檔西餐廳裡,優雅的音樂舒緩着用餐者的心情,程琳斐悠閒地喝着紅酒,靜靜地看着對面正仔細看圖紙的蔣誠。
18:0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