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行李在寄回來的路上,兩年竟然能有這麼多東西,我也佩服我自己。”顧小天笑着,因爲太熱,一下脫掉了t恤,露出瘦而結實的身體。他穿着衣服看起來那麼瘦,脫下來,卻有精壯結實的胸脯和腹肌。
坐在地墊上的歡歡,扒拉着圍欄,癡癡地看着她偉岸的爸爸,喊了幾聲“爸爸”,顧小天立刻把女兒抱起來,舉得好高好高,歡歡笑得好開心。
清歌身體裡還有酒精作祟,看着顧小天,看着那堆成山的行李,直覺得頭疼欲裂。曾經她做夢都期盼丈夫突然有一天回來,告訴他再也不走了,但那只是做夢,她更大的心願是小天學成歸來,是度過這幾年辛苦後,彼此都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是她不好,理想和現實的落差太大,她再也受不了內心反覆掙扎矛盾的折磨纔想要解脫,可事情突然就不受她控制了。
“你的學業怎麼辦,所以爲了我和孩子,你放棄了兩年的辛苦?”清歌無力地靠在牆上,“結果還是把這種壓力和負擔拋在我和孩子的身上,往後我一輩子都要爲你放棄學業和前途而承擔愧疚?顧小天,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自己。”顧小天抱着女兒,冷靜地看着妻子,“薛清歌,你的脾氣你的個性,我當然瞭解,這樣做你根本不會開心,但我不是爲了哄你開心才這麼做。你是你,我是我,你覺得我是爲了你和孩子放棄學業,不是,對我來說,家比學業更重要,你和孩子比理想更重要。”
“好啊,既然連價值觀都不同,那我們何必再在一起。”清歌眼睛通紅,怒視着顧小天,“你以爲你回來了,我們就能好好過下去?”
顧小天平靜地說:“兩年前我去留學,我們還只是男女朋友,其實臨走前我就想向你求婚,我怕你被別人搶走,可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未來,我不敢束縛你。但後來你懷孕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從我飛回來和你註冊結婚起,我就有家有妻子有孩子,那時候在我心裡,就沒有比這個家和你和孩子更重要的事。這兩年我們都很辛苦,我一直不回來,是因爲回來了我怕自己會捨不得走,上個禮拜你生日,我實在太想你了,忍不住就回來了,可結果等待我的,是即將保不住的家庭和你。既然如此,我選擇家。”
清歌苦笑着,避開了他的目光,扶着沉甸甸的腦袋,哽咽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放棄一切回來,接下去準備怎麼辦?你爸媽面前你怎麼交代,他們會怎麼看我,你是繼續讀書,還是找工作,你靠什麼養活自己,準備繼續靠你爸媽養你嗎?這些你都不考慮的是不是?”
“我找到工作前,你能養我一段時間嗎?”顧小天嘿嘿笑着。
“不可理喻。”清歌惱怒地看着他,“你給我滾,給我滾回美國去。”
“暫時回不去了,我申請退學,我的留學簽證就失效了,再要去要重新申請,當然想要繼續讀書就沒那麼容易了。”顧小天卻抱着女兒往後退了幾步。
“你真的退學了?”清歌衝到他面前來,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退學了,雖然學校並不希望我走,可我對他們說,我要回去挽救我的家庭。”顧小天坦率地說,“美國人在這方面,還是很人性的。”
“顧小天,我這兩年,到底圖什麼?”清歌一拳砸在丈夫的胳膊上,把女兒嚇得哭起來,她轉身衝去打開門,“你滾出去,你給我回美國去。”
門外,是貼着門聽動靜的一然和可欣,房門突然打開,把她們倆嚇了一跳,清歌也愣住了。
“你們……還沒走?”清歌總算冷靜了幾分。
“那個、那個。”一然結結巴巴的,好在可欣按了電梯,電梯來了,兩人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電梯門合上,可欣擔憂地說:“他們會不會談不攏?清歌原來這麼兇的,嚇死我了。”
一然卻美美地笑着:“這個傢伙刀子嘴豆腐心,現在顧小天把自己的後路全斷了,她怎麼忍心餓死顧小天。”
可欣笑:“那也不至於吧,顧小天家很有錢啊。”
一然搖搖手指頭:“我和清歌的婚姻一直是完全不同的狀態,所以她會覺得我太作,而我覺得她太要強。結了婚,不在一起會想,在一起會煩,真的把日子過起來了,各種矛盾都會跑出來。你看我家蔣誠挺好吧,家務事什麼都不做,襪子都不洗的,偶爾心情好了幫幫忙,我還看不慣,他做什麼我都看着光火。顧小天這下真的要留下來,他們要正式生活在一起,清歌終於可體會下我的感受,看她還會不會覺得我作。”
韓可欣嘖嘖:“所以啊,結婚有什麼好?”
一然笑笑沒說話,這種事如人飲水,結婚不結婚,大家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對了。
至少,光顧小天回來這件事,就足以讓一然高興得飛起來,她喝了酒不能開車,就把車留在清歌家這邊,可欣打車,她順路搭了一段,歡歡喜喜地回家去。
進門,蔣誠已經在家了,剛走出書房,見然然來不及脫鞋子就撲過來抱着他,蔣誠嗔笑:“喝醉了?怎麼不讓我去接你,你是喝了多少?”
一然卻歡喜地捧着他的臉狂親,蔣誠拍拍她屁股:“好了好了,怎麼了,怎麼這麼開心,真的喝醉了?”
“老公,顧小天回來了。”一然眼睛紅紅的,竟然哭了,“老公,顧小天他竟然退學了,他放棄了一切回來,再也不走了。”
“退學了?”蔣誠也覺得不可思議,把一然放在餐桌上坐着,替她脫掉了高跟鞋。
一然跳下來,從背後抱住了要去放鞋子的老公,哽咽着說:“老公,我好愛你。”
蔣誠哭笑不得,拖着她走去鞋櫃旁,把鞋子放好後,轉身把一然抱起來,親了親她:“我也愛你。”
一然目光迷離地看着丈夫,眼淚止也止不住。
顧小天的出現,不管清歌能不能釋懷和接受,卻讓她對婚姻有了很大的信心,流產的傷痛,習慣性流產的恐懼,可能永遠也生不出孩子的悲哀,一直在她心裡。可是爲了能讓家裡幸福,爲了不讓蔣誠擔心,每天努力地歡笑着,她也找不到出口。
“不許哭了,你該爲清歌高興。”蔣誠擦掉她的眼淚,嗔道,“以前不愛哭的,怎麼現在動不動就掉眼淚?”
一然吸吸鼻子說:“因爲你對我不好。”
蔣誠大笑,然然楚楚可憐又可恨的樣子,看得他心裡熱熱的,算着日子,小產後也快兩個月了,是不是可以……
不等他思考完,一然已經主動吻了上來,雙手從腰際探進他的睡衣裡,夏日衣衫薄,最是旖旎好時光。
隔着一棟樓,蔣盛昌從房間出來倒水喝,見妻子剛剛從門外回來,問道:“散步這麼久,遇見誰聊天了?”
王梅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我去大門口等然然了。”
蔣盛昌皺起眉頭,下意識地看了眼對面兒子家裡,窗簾嚴嚴實實地拉着,也看不清到底開沒開燈,他問:“沒回來?”
“回來了,沒自己開車,是被出租車送回來的。”王梅嘆氣,“但車上還有個人,車子開太快我沒看清楚,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蔣盛昌背上發冷,勸道:“你不要這樣子,然然知道你監視她,他們夫妻要不太平了。”
王梅卻痛苦地看着老公說:“可她要是給蔣誠戴綠帽子呢?”
蔣盛昌壓抑怨氣,爲了兒子,再次勸道:“然然根本不是這種人,你到底怎麼想的,你要是這樣想,兒子娶什麼女人你都不會太平的。”
王梅冷幽幽地說:“別的女人可不會像她這樣,每天打扮得這麼漂亮,一個月都不會穿重複的衣服,家裡鞋子衣服堆成山,還不停得買,去年穿過的衣服今年就看不到了。你說一個女人,天天這樣折騰自己,難道不是爲了勾引男人?”
王梅比劃着:“你看她,上班穿的裙子,露胳膊的,露大腿的,領子開這麼低,她是去上班嗎?”
蔣盛昌嘆氣,不想再理論了,只最後叮囑:“你別去折騰小孩,他們這麼好。”
王梅卻兀自哭道:“我還不是爲他們好,然然這樣妖,別的男人肯定會看上她,萬一把她搶走了,蔣誠怎麼辦。”
妻子這種自相矛盾又變態的想法,蔣盛昌早就忍受不了了,可他不得不忍。幾十年的夫妻,王梅對這個家對兒子對自己,是盡心盡力,他也不知道妻子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有了兒媳婦後,整個人都變了。
夜漸深,城市安靜下來,爲了週末的熱鬧而蓄力,歡歡的電量也終於放乾淨了,在小牀上呼呼大睡。
清歌嘆了口氣,衛生間的水聲停了,顧小天光着上半身,溼漉漉地走進來問:“清歌,我的毛巾在哪裡?”
清歌隨便找了一條扔給他,可小天卻順手把她拽到了胸前,熱乎乎的身體貼在一起,沒等妻子掙扎開,他就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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