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了,今晚就陪我喝酒吧。”楊輝一口氣喝乾了杯子裡的葡萄酒,可憐連葡萄酒杯都被前妻拿走了,是隨便找了個玻璃杯就湊合喝的。
看得出來,好友對逝去的婚姻暫時還放不下,雖然當時恨得咬牙切齒要請律師要打官司,一分錢都不願多給前妻,可或許對他來說,這種糾纏是一種挽留,但又有什麼人會因爲這樣的挽留而留下來。
蔣誠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他,回想當初求婚的浪漫,回想婚禮的盛況,人生的變化,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我啊……”醉了的男人開始哭泣,“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蔣誠,是我對不起她……”
很悽慘的夜晚,在蕭條破碎的房子裡,聽着男人的哭聲,蔣誠心裡特別不好受。
楊輝哭了一場,終於冷靜了,去洗了一把臉回來,酒也醒了幾分,苦笑着:“憋在心裡快悶死了,你別笑話。”
蔣誠搖頭,而楊輝則反過來問他:“最近特別忙嗎,你老婆的身體怎麼樣了?”
“她很好,工作的話……”蔣誠稍稍猶豫,對好友道,“有些事想找個人說說,你現在的心情,能聽嗎?”
楊輝苦笑:“現在最好找些別的事,讓我分分心。”
蔣誠便慢慢提起了鄭莉音,終於把新加坡那晚的事說出了口,和楊輝一樣,他藏在心裡,也憋得特別難受,總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楊輝皺着眉頭:“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蔣誠道:“講心裡話,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現在看來,鄭莉音也不值得相信,那天晚上我到底爲什麼會醉得不省人事,我起來沒有任何宿醉的難受,根本不像是喝醉的。”
楊輝問:“她威脅過你嗎?勒索你錢嗎?”
蔣誠都搖頭否定,“她當時完全可以在酒店的人走後就拿我的房卡去我的房間,現在想想,怎麼都覺得不正常。”
楊輝不安地說:“這次的事,她會不會認爲是你告密的?”
蔣誠很煩躁:“我還在擔心是誰告的密,上面都來問我爲什麼和她拉拉扯扯,告密的那個人未必不是衝着我來的。而她已經失蹤一整天了,公司裡誰都聯繫不上她。”
楊輝又喝了幾口酒,疑惑地皺着眉頭:“蔣誠,那個女人,她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蔣誠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嗆得咳嗽了幾聲:“所以呢?”
所以呢?這麼多的事串起來,可以引申出很多很多的聯想,蔣誠完全蒙了。
鄭莉音的家中,她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表弟立刻掛了電話對她說:“姐,再給我五百塊錢吧。”
“你又花完了?”鄭莉音已經不再生氣了,“我現在沒工作了,沒多的錢給你,但是你要錢也行,我說過,你要幫我做事。”
崔大龍不屑地說:“小意思,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不過,姐,你好好的怎麼不幹了?”
鄭莉音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裡去:“你管不着,你好好給我辦事,等你有了有錢的姐夫,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她坐在牀上,開始看一整天的來電記錄,幾乎有關聯的人都給她打了電話發了消息,那麼多工作突然要人接手,他們都抓瞎了吧。上司在微信裡的留言,說話也不太好聽,反正他們從來也沒正經把自己當設計師看待。
所有人都有消息,除了蔣誠,好像自己的消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沒有消息也好,可以讓她硬下心腸,慢慢開始她的計劃,現在沒了工作也好,她有大把的時間了。
房門外,表弟敲着門,讓她把門開了把空調冷氣放出去,鄭莉音說:“我也沒開空調,省點錢。”
“這點錢都要省?我快熱死了……”崔大龍煩躁地說着,又問,“姐,你看上的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很有錢?”
鄭莉音沒回答她,躺了下去,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其實蔣誠也不是什麼大款,從前花宮裡隨便哪個客人都比他強,可蔣誠和他們都不一樣,他是可以讓自己託付終身的人。但蔣誠怎麼會要她呢,他有冰清玉潔的陸一然這個公主在手,就是陸一然死了,他也絕不會要自己這種風月場裡出來的髒女人。
髒女人,是的,鄭莉音自己就這麼看待自己。
不過不要緊,蔣誠不要她,也不妨礙她愛上蔣誠,她再也不想做可憐蟲,再也不想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從今往後,她鄭莉音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陸一然,是我倒黴還是你倒黴,呵呵呵……”她猙獰地笑着,閉上眼睛,繼續抱着自己的身體。手指撫摸過凹凸有致的胸和腰,在悶熱的氣息下,回憶着蔣誠的氣息,漸漸把手伸到下面,酸楚的刺激讓她渾身一抽搐,心跳得飛快,蠕動着嘴脣嚶嚀:“蔣誠,蔣誠……”
今晚,蔣誠最終沒有在楊輝家過夜,半夜一點多打車回到了家裡,一然早就睡着了,還抱着他的枕頭。他安心地笑了,去洗澡,水聲傳來,一然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客廳裡燈亮着,知道是蔣誠回來了。
爬起來跑到浴室外問:“你怎麼回來了?”
蔣誠卻說:“去睡吧,我很快就好了。”
沒多久,蔣誠洗完澡出來,即便洗過了澡,一然還是聞到了很濃烈的酒味,去給他衝了杯蜂蜜水,擔心地問:“這是喝了多少,難受嗎?”
“沒有醉,你放心。”喝了蜂蜜水,身體清爽多了,他等一然把杯子洗了,就拉着她的手回牀上。
一然給他把枕頭墊高些:“睡吧,明天中午再去上班,早上我怕你醒不過來的,別逞強,我知道你肯定喝多了。”
蔣誠卻湊上來親吻她,親了幾下一然就躲開了,拍拍他哄着:“不鬧了,一會兒你吐了我才麻煩呢,趕緊睡。”
蔣誠摟過她,聞着妻子身上彷彿天生的甜甜香氣,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
今晚有幾件事,都顛覆他的三觀。一然的同學那麼瀟灑地背叛了婚姻,毫不猶豫地就放下了多年的感情;再有鄭莉音,在楊輝看來,鄭莉音的種種表現,就是喜歡上他了,簡直莫名其妙;還有就是,一然的同學是被客戶“騙”走的。
蔣誠一直都提防着白紀川,老婆天天跟着那麼優秀的一個男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不踏實,讓他不安的是,白紀川還對一然也那麼好。雖然他相信一然,可是……楊輝難道不相信前妻?
“然然……”蔣誠迷糊地念着妻子的名字。
“我在我在,乖乖睡。”一然耐心地哄着他,那之後直到天亮也睡不好,擔心蔣誠半夜會吐,甚至總把他搖醒,問問他怎麼樣,這麼折騰到早上,一然該上班了。
原本打算爲了照顧蔣誠,自己也請半天假,可今天上午有很重要的會,她不能不去。
“老公,我要走了,你沒事吧?”已經穿戴整齊化好妝的一然回來牀邊,推了推丈夫。
“沒事,我再睡會兒就好了。”蔣誠說,仔細看着一然,笑道,“今天也好漂亮。”
一然嘆氣:“叫你喝這麼多,遭罪了吧。要不今天就別去上班了,你請假還不容易嗎?聽我的,要是不舒服就在家休息,我下午早點回來陪你。”
蔣誠點頭,要起身送老婆出門,被一然勸下,又叮囑了幾句,就趕緊去上班了。
家裡安靜下來,空蕩蕩的,蔣誠睡意全無,坐起來想去喝杯水,擡頭就看見妻子的梳妝檯上,堆着一疊文件。
結婚快三年了,以前從沒見過一然把工作帶回家過,可現在時不時會在家裡加個班,還會出差,還會有資料要帶回來看,說是提前準備會議。她越來越能幹,氣質也有些不同,雖然還是會嗲嗲地跟他撒嬌,還是會爲了點小事就作,可越來越有了職業女性的幹練和自信,這總會讓蔣誠有一種失落,覺得沒有自己,然然也能過得很好。
他呼了口氣,去倒了杯冰水讓自己冷靜,別胡思亂想,楊輝是楊輝,他是他。
一然這邊,則是一直擔心蔣誠會不會難受,開會前還抽空給老公打了個電話,勸他今天休息。白紀川感受到她的不安,兩人恰好目光對視,他並沒開口,可一然卻燦爛地一笑,好像在告訴自己她沒事。
冗長而又緊張的會議一直到中午才結束,一然一出會議室,就給蔣誠打電話,知道老公已經去公司了,她嘆了口氣,不過這也證明他身體沒事,多少放心些。
白紀川進辦公室,看到她鬆了口氣的樣子,並不打算多嘴問什麼,可一然卻突然叫住他,他心裡飛速想象着可能發生的事,想着一然是不是遇到麻煩,要請假之類的。
“白總。”可一然卻高興地說,“我和我的朋友決定好一起考研究生,打算明年秋天報名,後年正式考。之後可能會去上些考前的輔導,畢竟我們畢業很多年了,腦子不靈光了”
白紀川很高興,但他只敢露出三分喜悅:“上課需要請假的話,隨時跟我說。”
一然坐下後,看到小艾發消息來約她午飯,她問了白紀川午飯怎麼吃,老闆自己有安排後,她就拿着錢包下來等。行政部的同事看到她,立刻拿了個包裹來:“一然,你有個包裹送到我們這裡來了。”
一然奇怪,她這幾天沒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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