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朝陽邁過地平線,將沉睡在血腥中的黑暗逼退,徐徐照亮了死寂一片的龐大城市。
四十多萬人口的D級市,如今已不復往日地繁華和熱鬧,冷清的大街上除了被晨風吹得四處飛揚的廢棄雜物之外,也只剩下了一隻只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肢體動物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距離喪屍危機爆發的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了,諾大的**,卻是迄今爲止沒有發出關於這場災害的任何聲明,整個山西,或者說整個中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沒有軍隊、沒有警察、沒有法律……除了死亡,便只剩下了這一隻只沒有思想、只懂得進食的喪屍。
樑小聰拉開了窗簾,清晨照射進來的第一縷朝陽讓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那溫暖的感覺讓他一陣舒坦竟然在一瞬間產生了如夢似幻的感覺,彷彿先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但幻想總是短暫得,就在樑小聰伸着雙手,滿臉享受神色的沐浴在陽光中的時候,身下的樓層外卻是傳來了一陣騷亂的嘶吼,那一直徘徊在賓館下面的喪屍全部仰起了頭,鼻孔不斷的抽縮,那腐爛猙獰的面孔顯現出了與之智商不符的亢奮和激動,徐徐騷動了起來。
氣味……是氣味!
樑小聰伸了伸懶腰,他一臉冷漠地看了眼身下正朝着自己伸抓雙手的屍羣,隨即轉身拉住了窗簾。連續幾日的奔逃,不止讓他身心疲憊,更是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汗臭味,電雖然有,但水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不要說是洗澡了,即便是睡前的洗腳都不可能做到了。
然而就在樑小聰重新坐回牀邊看了眼只餘下百分之十五的電量的手機的時候,一直睡得如同死豬一般的耳朵卻是從牀上坐了起來。只見他半睜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樑小聰,接着拿起了牀頭的一瓶飲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整整兩天時間,一直在吃乾脆面和麪包,耳朵嗓子眼早已經冒煙了,此刻一覺醒來,卻是硬生生地被渴醒了。不過萬幸的是身旁正巧有一瓶飲料,所以耳朵想都不想地大口喝了起來。
畢竟整個賓館,除了飲料,卻是連普通的礦泉水都沒有!
這一發現,讓樑小聰一直鬱悶不已,飲料那種東西,只會越喝越渴!在往日的那種末世小說裡,飲料是屬於奢侈品的那一類,和直飲水比起來,它沒有一絲一毫地作用。除了一些擁有權利的達官貴人能夠享用之外,其餘的普通人卻是連看都不會正眼看它一眼。
而就在耳朵不停地大口喝着飲料的時候,一直沒有上鎖的房間大門卻是被人推了開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臉色略有幾分泛白的範之正。而在他的身後,是同樣臉色泛白的朱佳藝。
眼見他們兩個一同進來,樑小聰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接着從牀上站了起來,道:“有什麼事嗎?”
“是關於那個曹楠的!”
微微掃了眼正從牀上爬起來的耳朵,穿着白襯衣的範之正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雙目直勾勾地看向了房間中的樑小聰。
而在範之正說出這番話的同時,整個房間中的氣氛明顯地一滯,接着正從牀上爬起來的耳朵死命地嚥了咽吐沫。
“殺人……是犯法得!”
略顯緊張的聲音,在氣氛凝重的賓館房中突兀響起,耳朵臉色略顯蒼白,目光散亂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樑小聰。
“犯法?”
聽聞耳朵略顯緊張的話語,穿着白襯衣的範之正冷冷一笑,嘲諷道:
“從之前危機剛剛爆發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快一個星期的時間了,這一個多星期裡的所見所聞你以爲是在做夢嗎?大街上到處是那種吃人的東西!諾大的D級市,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就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座死城!你以爲這樣的災害程度還會有警察嗎?不要說是殺一個普通的學生了,就算你現在把原平市的所有幸存者都宰了也沒人管你!你以爲現在是以前啊,還會有警察和法律來約束你嗎?而且我們殺的也不是人,是喪屍,是和街道上的那些傢伙完全一樣的東西!難道非要等到她吃了你你才知道殺她嗎?”
略顯陰冷的聲音,自範之正的嘴中緩緩發出,這個並不算是寬大的賓館房間,彷彿也是隨着範之正聲音的落下變得寒冷了起來。
“可……可她是人啊!是和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啊!”
“人?她還算是人嗎?你難道沒看過喪屍題材的電影嗎?那種被喪屍抓傷,然後撕咬同類的畫面你難道不知道嗎?從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她已經不是人了,除了外表,她還有一點人的樣子嗎?”
“夠了!”
就在範之正與耳朵爭論不休的時候,一直未曾說過什麼的樑小聰卻是突兀冷喊了一聲,緩緩地說道:“雖然曹楠變成喪屍是不可避免的,但要是隻因爲這個緣故就殺掉她,未免太有點說不過去了。而且雖然現在不是以前,但誰能保證**不會派軍隊來消滅喪屍,解救平民?假若今天真的殺了曹楠,那麼以後作爲殺人兇手的我們又該如何面對軍隊?面對警察?況且就算她真的變成了喪屍,作爲和她相處了差不多一個多星期的同伴,我們又怎麼能下得了手?”
“那你說怎麼辦?”
被樑小聰突然出口打斷了話語,範之正的面色明顯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眶不住跳動,眉頭也是越皺越深。
從雜物室到現在,一直都是以樑小聰爲主導,他這個當過軍人的主管,也淪落到了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孩子所指頭指尾的地步。
他真的不爽,相當的不爽!
“對於曹楠的事情,也不是完全的沒有辦法,至少在她還沒有真正的表態之前,我們不應該這麼做!”
……
“樑小聰,我有話和你說!”
清晨的朝陽,已經不知不覺間升到了半空,牆壁上所掛着的電子掛曆,清晰的顯現出了10點的字樣。樑小聰的目光,透過遮擋在前方的玻璃窗向下望去,那圍困在賓館下方已經約有三天之久的喪屍羣卻是遲遲不肯散去,它們的眼神,依舊是如同之前一般空洞無神,那上翻着的眼瞼以及半腐的面孔,始終是散發着對獵物的欣喜和嗜血。
冷清的房間,傳來了推門的聲音,樑小聰的身體,也是隨着聲音的響起微微轉了過來。
入目處,是曹楠一張慘白且絲毫沒有血色的面容,她的眼眶周圍,甚至有的皮膚已經完全擰結在了一起,那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一片活了百多年的老樹皮,乾裂而粗糙。
“喝水嗎?”
看到曹楠的面容,樑小聰不禁下意識地從窗邊拿起了一瓶飲料,伸手遞了過去。
那瓶飲料,是山楂汁,血紅色的山楂汁!
曹楠的目光,在一瞬間聚集在了樑小聰遞過來的那瓶飲料之上,她的喉頭,彷彿有一顆石頭卡住一般乾硬發癢,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也是被眼睛中的興奮和瘋狂所取代,她顫抖的手指,如同母雞的雞爪一般伸了出來。
接瓶!開蓋!
那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散發着迷人的芬芳,比曹楠以前吃過的所有飯菜,都要香甜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