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下,整個山林像是被蓋住了蓋子,漆黑,低沉。呼嘯的風不僅浮動着 陰雲,也將那花草,也將那樹木,像是搖曳着睡籃中的嬰孩,搖啊,不停的搖着。水和土摻雜的味道漫着。山猴的嘶叫聲,淒厲的鳥鳴聲,還有那江面裡的大魚,吐出氣泡的破裂聲。閃爍的電光,伴隨着第一滴雨水的落下,隨之驟然磅礴,轟轟作響。這是大自然的威嚴和莊重。那道觀被洗刷着,可無論如何,它都巍然不動,端坐腳下的土地。
道殿坐落此山共三十殿,兩尊黑色,相對的怒目神像坐落在最前,隨之是天門,有十米多高,門上繪着數不清的龍。門後是正殿,裡面是三師尊,其次兩旁各有大殿,各供奉着歷代祖師和法器。
兩殿前,有黑黃各兩口銅鐘,掛在龍柱上。正殿後便是會客殿,其前後左右是修法殿,其次是各處是居住的房屋,每兩人一間。
已至正午時,兩個披着遮雨衣的道人重重的用木柱撞向銅鐘,這聲音迴盪着,即使雷聲陣陣,可它的餘音不絕。
二十二位老道人各端坐在殿內的兩側,品着驅寒的茶水。那主位上空着,那曾是他們師父的位置,即使有師兄弟的輩分,但從大師兄仙逝後,沒有人自覺有道行坐在那裡。
老者微閉着雙眼,臉頰帶着笑容,那腦海中,見一團團的光不斷走近他。
一陣光芒,老者的身體如太陽般,道人們沒有捂住眼睛,都直視着,並不自禁的點着頭。
此時道人們起身恭拜着空着的首位。那位置上就是從老者身體裡出現的光芒。光芒中的形象時隱時現。
“恭迎祖師”衆道人同語。
那座位上的人的光芒漸漸縮減,直至全部收入體中。他緩慢的睜眼,含視着衆人,嘴脣微動,發出低沉而厚重的聲音:“坐吧!”
“謝祖師”
道人們望向祖師,都欣喜若狂,因爲一些人即使修行倒死,都不會有親見祖師的機會。
“亂世已生。徒孫們,你們如今是否有能力解決我交付的任務”
一人答“祖師,我與我的徒弟們沒有問題。隨時可以捨棄這副身體來換時間太平”
其後衆人都隨聲發誓。但只有老者沒有言語,默不作聲。
“你呢?”祖師問道老者。
老者起身先是恭拜,面帶笑容:“祖師,世事無常,我的的行修爲不容衆師兄弟,我所能做的就是去努力的做,沒有辦法許下什麼承若”
祖師點點頭“嗯,坐下吧”
“謝祖師”
“你們知道,如今不只是我們一派會前往人間,各大宗派,全世界的道人都會以不同的身份出現,來爲天界,人間換來和平,同時也爲阿修羅的太子順利繼位”
提到修羅,衆人一片譁然不解,當即有人提出:“祖師,這是跟修羅有什麼關係?我們爲什麼要幫他們?”
又有一人:“祖師,我也不解,爲何去幫修羅?那修羅不過是天之下,人之上的凶神”
祖師含笑,並說:“徒衆們,此事多由修羅政變而引起,全由修羅二王子惹起的事端。你們這樣想也不能怪你們,畢竟,你們從未真正接觸過。你們的能力也許制服鬼神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修羅屬神,僅次於天界衆神,你們這些人加起來也未必敵的過一條惡龍,一個修羅。”
又說:“修羅的大太子鷊慈心仁厚,非同修羅的秉性,若是幫助他順利繼承王位,可保天地億年安順。如今,這鷊太子四面受敵,一邊是修羅,一邊是惡鬼神。可謂小鬼難纏。它們這些鬼神的作亂會增盛修羅的力量,減損我們天界的力量,所以,首要之急便是這些遊蕩的駭人鬼怪”
“像我這樣留形住世的人,世間有百個,你們這樣的人,世間有千個。鬼怪要多餘我們千萬倍,若想盡快將鬼怪正法,你們的徒弟要好好培養,另外,找到在人間轉世的鷊太子”
一道人問:“祖師,修羅已經轉世,難道還能繼承王位?”
“他並沒有入胎,只是換成人身。他已經在世千年了”
“如何尋到他?”
“很快,你們會碰面的。有他領導世界的道人共同抗擊,不僅可以保你們的安全,而且能儘快消滅作惡的鬼怪”
“祖師,如今人間的鬼怪不少已經寄存在人身,並變得有權有勢,即使我們發現它們作惡,我們也無法殺人,更何況已經有不少已經成了人的鬼神?請祖師告知如何處置這類”
祖師:“成人身作惡者誅之,非作惡者使其捨去形驅。外形爲人,軀身無原主而害人者,殺之,非此爲善而驅之”
又一人問:“若是世間的人爲此而驅逐我們,甚至殺害我們,幫助這些人樣鬼形的人又該怎麼辦?”
“緣盡脫身,再尋軀殼;反反覆覆,直至惡盡。”
殿外的大雨漸漸的小了,會客殿裡師徒們的答問聲不絕。畫檐上的風鈴叮叮作響,蜘蛛絲網上的雨滴落在殿外偷聽的衆弟子們的頭上。
太陽的光亮將最後的黑雲打散,一條光柱落在那天門前的神像間,雙虹坐落羣山之間,尖銳的鷹的鳴叫聲似乎就在這虹橋上回蕩。
貧民區的衆人跪拜在地上,仰望着空中的奇景。但是他們只是一動不動的,像是沙盤中的泥人,甚至聽不到了他們的呼吸。但這不是他們對異象虔誠的專注結果,而是天帝賜予蕪,每逢降下人間時便將時間暫時停止的結果。但這隻能用於人類,因爲本來是沒有可以將時間停止的,但因爲人類有着這樣的見解,所以就有了個時間。停止的,更該說是賦予人們自我欺騙的停止,意識海水的凍結。
蕪緊緊抱住鷊,兩人都留下了淚水。他逐漸平靜了,只是還在不自主的因憤怒而顫抖着,氣息也顫抖着。蕪哪裡不知道,修羅之子的憤怒會燃燒殆盡整個世間,這腳下的生命一旦失去就無法挽回,因爲這不是兄長想要的結果,就如同兄長那憤怒是源於二哥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