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沿着東邊的山脈,它們毫無間斷的相接。此處的河水,溪水都逆流而行,大小山川河流之間形成大大小小的三角形,總的看,是一個大三角形包裹着數不清的小三角,這是修習誅殺最佳的地勢。

“來了幾次,沒想到這裡竟有這樣的地勢,難怪血味會那麼重,大概就是這裡的緣故,也許並沒有人死也不好說”

䙡心裡總感覺不妙,他極清楚這種感覺,是身爲阿修羅的感覺。但這不是地勢引起的感受。他的兄長鷊卻是無法察覺的,畢竟對䙡來說,那只是副人類的壞軀殼,這些微細的事物,若不特殊,也不會有所感受。

“兄長,你還能聞到血味嗎?”䙡眯着雙眼,眉頭緊聚。

“越來越微弱了。這副身體無法再感知了,你應該聞得到吧!”

“恩······不過,還有其他的味道,像是······”

話音未落,從他們的上空,一羣馬般大的大鳥朝着他們俯衝,並嘶鳴的叫着。

鷊在空中停住,望着衝下來一羣黑壓壓的大鳥,冷笑且吁嘆一聲:“又是自討沒趣啊”

他一聲彈指,在最後一絲指響結束前的最後剎那,大鳥全部被這不起眼的聲音震成粉塵,漫灑蒼穹。但有一隻被振成血肉模糊,血到處飛濺,鷊沒有注意,胳膊被濺到了血跡。此時他才發現,這血是有劇毒的,他立馬提醒:“快躲開,這血有毒”

鷊停在半空,馬上封住氣脈,抽出毒血,那毒血落在下方的樹木,頃刻間便焚起火焰,燃盡了本是生機盎然的樹木。而那胳膊被抽出血時,已經變得煞白。

“兄長,怎麼樣?”

“沒事,還好發現的及時”

此時地上一絲絲微弱的嘶鳴聲,那是與剛纔相同的聲音。䙡仔細瞧去,那正是同天空的黑鳥。

“兄長,剛纔那隻還活着呢!”

落在地上的這隻大鳥,翅膀已經被震斷,鳥喙流着血。

䙡想起什麼,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你是不是也有見過的印象,䙡”

“兄長也見過?”

鷊半蹲下身,伸手掐住大鳥的脖子,隨即扭斷喉嚨,大鳥應聲垂地。

“二十四弟曾經養過這種鳥,記得嗎?”

“你說麟?”

“沒錯,是麟”

“我到是有些印象,難道說這與麟?”

“不”

鷊抓起鳥的頸部,指着頸部的一戳毛又說:“麟的黑鳥頸部後的毛是紅色,而你看,這裡是黑色”

“這種鳥怎麼會進入到這裡,這本是羅剎的鳥獸,這裡不該存在”

“哎,這個老瘋子現在不知又去了哪裡雲遊”

“那我們聞到人類的血跡······”

“我不怕那是老道的血,他的本事不在你我之下,出不了什麼事。只是,這些鳥······”

鷊傻笑着,直搖晃着頭。不時的吁氣。

“兄長,老瘋子的藥已經快沒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䙡接着說道:“兄長,我試試去無盡海的龍王那裡取些藥物······”

鷊想這也許就是劫數,不早不晚剛剛好,踩到了準點上。要如果說真是家族的弟弟們動的手腳,那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個位置誰不想做呢?但是另一方面,這種可能性又很小,畢竟這不會讓他徹底死去。而且他的弟弟們一個個都滑頭聰明的很,這種傻事是不會做出來的。

但是,老道的藥從一開始就被這個身體完全適應。

另外,他先天的神識滯留在體內固形的藥物中,是那老道藉助這裡的地形用別法所制,那藥物早就如血液一般。若是此時換了藥物必將相剋,反而會暴斃身亡。

他若是這一世沒有活到四十五歲之前,下一世,也就是最後一世,將會沒有再投生的機會,即使投生,多世的努力也將一張白紙,無墨可揮。

“啊······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父王讓我轉生,可是也只有你我最清楚不過,我不得不轉生啊”

“兄長,我現在最擔心你轉生的真正原因被家族的其他人知道了,真希望這次不是徵兆,我的心裡很不安”

“沒事的䙡,沒那麼容易死······”

說完這話,鷊顫抖的猛烈咳嗽。

“兄長!”

他沒有慌張,儘可能的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態。

“不礙事的!”他攤着手,勉強的擠出笑容,像是安然無事的模樣。他尋着上衣兜,從盒子裡掏出剩下不多的煙,深深的吸入,那才讓他舒服些。

“嗨······這副樣子真是不好看吧!身爲兄長,身子骨卻總是這麼弱,也難怪家族的弟弟們會有意見”

䙡知道大哥的心裡想的是什麼,但他總是不會明說,他總怕是傷害別人。

身爲四界修羅王的繼承者,生性多愁善感,與修羅的天性極爲反差,但又深得父王喜愛。

他的同族不乏很多心懷不軌的人背後做動作。在沒有轉世前鷊就多次遭遇暗殺,誣陷。他的父王也深知這其中的事情,卻無法插手。好在四界修羅的修羅衆都支持鷊的繼承,每每暗中護佑。使得家族的人不敢再輕易下手。

雖說鷊在繼承前排除了家族人對他的陷害,可先天身子虛弱,甚至很難維持戰鬥的狀態太久,天界與修羅的戰爭又時常爆發,即使受人擁護,若是沒有真正的力量,也將難以交代整個修羅界衆生。

爲了保證鷊能順利繼承修羅王的位置,得到足夠的力量,他必須轉世三十世。每世隨着轉世次數而增加年齡,一天不能多,一分不能少。這是恢復修羅之力的唯一方法,也是作爲歷屆修羅繼承者特殊體質的秘法,但這秘法除了創造者外,鷊是第二個。因其極不穩定的性質,阿修羅王也思慮了很久,不得以如此決定。

修羅的性格剛烈,嗔恨極其重,而阿修羅王的五百子女中每每就偏愛鷊,即使再大的嗔恨也會在他的面前止住,修羅王甚至也會沉思與天界的戰爭,會不會因爲鷊的繼承而終止,和平相處。正如鷊的星象老師所說:“他如同黑暗世界的最後一顆明星”

鷊轉世那陣子,阿修羅王時常會流下淚水,情緒不安。

阿修羅是不會留下眼淚的,他們留下的只有血,光榮!即使是自己的親人。

轉世三十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若轉世時出了一絲的差錯,就會成爲普通的衆生,或許是地獄,或許是畜生,或許是人。如若存在修爲和福德,也許會轉生到下層天界的邊沿,但這是最爲不可能的轉生處。而那所有的記憶都會被遮蔽,再也無法回到修羅海。

正因爲如此,鷊很小心的進行每一次轉世,一絲絲的差錯,都將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

鷊的每一世身體,都是在投身前精挑細選。孤兒,好的體質,將亡的嬰孩,與自己有微妙的緣分,要滿足這些結合的條件本就是很難的事情,雖說夠幸運,每次都能尋得到這樣一副身體,卻出奇的每次都很快走向盡頭。

而到了最後三世,則不會再選擇剛斷除呼吸的嬰兒,而是成年人,就像是鷊的這一世。

藥物的維持也只是在這一世剛剛接觸,他本是見這身體的狀況越發不佳,同䙡去各大龍王那兒求得一些藥物增加壽命,可偏偏在那途中發病,即使䙡的寶珠也無法治癒。䙡也清楚,那不是疾病,是劫數。但龍王的寶物卻有可治癒的辦法,他們也是抱着這個希望去尋。

當他們走到那四周盡是遠離人類世界的荒原時,也正是這個時候遇上了老道。

如今,老道失蹤,若是想維持鷊的身體,實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便只能同去龍宮。但這又是萬不得已的方法。

䙡也清楚,如今兄長的身體早已不再是修羅之身,一副人類的身體若是要進入龍宮,會是要命的事。

雖說鷊的修爲已經很高了,但畢竟還是人類的身體,龍宮境域的毒氣,水,熔岩雖可以靠修行的能力抵抗,但是那境域內隱形的殺戮之氣,也會生生將一個人震的粉碎。

“䙡,不用擔心,龍宮不去,哪也不去!我一直相信我有好運氣,畢竟······我怎麼說也是未來的王不是嗎?不會輕易擊垮”鷊笑着,但額頭卻是像溪水般。

鷊怎麼會不瞭解他這個弟弟在想些什麼,雖說不是同母,但也親如兄弟,正如他們母親之間的友誼一樣,延續在了他們身上。

“兄長!你又在偷看我的心思!”

䙡一直都是認爲其兄長的修爲是讓他敬仰的。每每在鷊看穿他的心思時,不免將其歸屬於他的心通之術。每一世䙡都見過他用這能力洞察每一個人的行爲和語言,竟真是絲毫不差。本是修羅的能力本不算是什麼,䙡自身也有些,但是隻能洞察比自己修爲低的人類或族人,而且是有限制的。可巧的是,父親的本事是最大的,四界的修羅之王,但每一次鷊都能知道父親要做什麼,在想什麼。他便又會將這歸屬於他那特別的心通之術。

鷊稍作休整,不自覺的笑出了聲,他像是真不清楚一樣。

“䙡,我該如何能見到你的心思,而不至於每一世都讓你壞了我的好事呢?”

這番話一隨鷊說出口,䙡到是沒有話說。

“老道暫時不找了,畢竟這個世界還完好,這就說明他什麼意外,總有一天會找得到。至於那羣羅剎境遇的飛禽······”

“這飛禽確實蹊蹺,如果不查清,兄長日後的事也會變得麻煩,它們明顯是衝着我們來的。若是按照羅剎的飛禽習性,這裡的動物早已血流成河,但顯然這並沒有”

“你有時間去找找二十四弟吧!他或許能知道什麼”

“兄長,這個麟·······”

鷊看出了䙡在擔心什麼,他的心思極爲細密。

“不必擔心,麟的脾氣雖然古怪,但他,沒有壞心思。呵!這五百兄弟中,就那麼幾個人能信得過,卻都同我一樣古怪,正是臭味相同啊!”

“恩······那好吧!過些日子,司值神換班時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