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大廈,名爲大廈其實也就是個四層樓。雖然不夠高,但是凡事粘個公安二字就顯得**了,大廈也不例外。我人還在外面就心裡不自在了,總覺得心肝脾肺腎在身體裡一起的跳。
公安大廈的大門隨時向我們敞開,像公安局的監獄隨時爲我們敞開一樣,作爲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對公安局卻實在沒什麼好感。
我這二十多年來也就去過公安局一次,還是去照身份證。印象裡最深刻的是排隊了,還記得高中時我自己打車去****,拿着戶口本和證明稀裡糊塗地插在了隊伍裡。公安局裡照身份證的人永遠那麼多,隊伍永遠那麼長,讓人見而心生畏懼。在這裡是講規矩的,很少有人插隊,因爲人們都不做插隊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行爲。
他們比較厲害,他們不會規規矩矩的前插,他們走後門,後入位。
所以顯得很是生猛,每每有人自隊伍裡脫穎而出,大搖大擺從隊尾走到隊前頭,耀武揚威,看得人羨慕嫉妒不敢恨。
我有幸有機會嘗試一下那種感覺。
排在隊伍尾巴上,我掏出手機翻出來一個陌生的號碼。這是我的一個舅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還有這麼一個舅舅,直到我來這裡之前才從老爸嘴裡扯出來個舅舅。
不過沒關係,我並不在乎他是誰,不在乎他是不是我的舅舅,不在乎我們是否有共同的血脈親源,我只需要知道他能給我解決問題。來之前我問了老爸一句:給他送東西了麼?
老爸答曰:送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心想拿人家手短,他總會幫忙的。
我當時並沒有考慮到一輩子在土地裡刨食的老爸,爲什麼要送這個禮,這只是個排隊問題,其實不必的,我完全可以規規矩矩地排我的隊伍。
是我的,終歸會輪到我的。
可是老爸做了,我就接受了,還心安理得。
據說舅舅是公安局裡的某領導,我這點小事對他並不算個事情的。
我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這個時候我已經排到了隊伍的中央部分,我很奇怪今天的隊伍速度很快。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來之前家裡已經打過招呼了,我只要打個電話說我到地方了,也就可以了。
那邊傳過來一個頗具領導氣派的聲音:“你是姓穆吧?”
我心想這舅舅果然不認識我,幸好還知道我姓穆。我連忙答到:“是是!您是大舅吧?”
說的我自己都有些噁心。分明是個從未見過的人偏偏要我叫舅舅。
“你說什嗎?大點聲!”那邊傳來的聲音倒是蠻大的。我又大聲重複一一遍:“是!是!您是大舅吧?”
“你說什麼?聽不清!”
我不氣餒,又大聲喊到:“是!是!!您是大舅吧?!”周圍的人都看我,我被看的渾身不舒服,只能低頭看着地面。
“你再哪呢?聽不見你說啥!”
我氣的握手機的手指骨節都有些發白,暗說這老棒子莫不是在耍我?!我忍住了心裡涌上來的悶氣,一步從隊伍裡跨出來跑到大廈的門口,這回那邊能聽見我說話了。他問:“你這裡什麼情況?”
“我排隊呢。”
“排到哪了?”
我一看我原來的位置已經被人填補上了,短短時間那個位置竟然快到了排頭!我看了看長龍一樣的隊伍無奈地回答:“剛纔快排到排頭了,可是那兒信號不好,我退出來了,現在……排在最後。”
剛說完一個高大的男人自我身邊劃過,一下子排在了隊伍最後。
我想了想,反正是最後,在誰的最後都是一樣的。
那邊傳來聲音:“你現在回到原來的位置!好吧,有問題再給我打電話!”然後電話掛掉了,我突然惡意的希望不只是電話掛掉,希望那頭的舅舅也掛掉。
我收起電話,覺着先前的位置是屬於我的,沒有人可以奪走。我鼓起勇氣來到先前的位置,做好了和人爭吵的準備。可意外的是,我竟然成功地插了回去!
突然看見先前搶了我的“最後”的那個高大的男人晃了過來,一下插在了我的前面……
衆人沒有半分半點的不平之色。
好像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規則是來遵守的還是破壞的?我想不明白,這是個大問題。而那一天我唯一明悟的是:後入位終究是野路子,正常體位纔是王道!
我想我該從回憶裡鑽出來,回到現實中來,天國的公安大廈近在咫尺了……
ps:這些是我的真實經歷,我到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也許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不論前插亦或者是後入,我們所生活的地方擁有這樣那樣多種多樣的不合理,這也許纔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