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忽然她變了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打開車門,向季唯走開的方向跑了過去,想追到季唯,卻不見她的蹤影。她站在原地佇立好久。然後轉身離開了。

她猛然想起那天早上,她回學校取文件,李子高昏昏沉沉的躺在校門口,而那個時候還早的很,就算後來自己睡着了被李子高送回教室,醒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學生來,季唯卻坐在自己身旁。季唯的家離學校不算近,可去的總是那麼早。那次不是湊巧,她也曾偶然聽一同學提起過,說季唯去的好早,但是大家都沒在意,不一樣的,林菱開始在意起來。

第二天,她提早定好了鬧鐘。早早去了學校,學校還是空無一人。

她一直望向門口,希望能看見季唯的到來。但是直到大批學生一起來的時候,她也沒有看見季唯。看來是她想錯了。季唯可能只是偶然的來的早吧。正看着門外想着呢,就看見鄰班門口,一女生拉住了好像有急事要逃走的季唯說話。季唯表情很着急的樣子,卻也不得不跟她說話

林菱衝了出去,拽下抓季唯的女孩的手,用自己的手拽住了季唯的胳膊。

“你什麼時候到的學校?”林菱面色有點沉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季唯驚訝的說她剛來。顯然有點慌了。

“啊?哦。對不起。我,沒什麼意思,只是,今天早上來想跟你一塊討論一下昨天的題目的,可是不見你的身影。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對不起。”林菱滿臉疑惑卻也放開了緊握的手,轉身離開。身後季唯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她也似乎沒聽見似的走開了。

一天的課程沒有好好用心上,來的時候學校沒人,一個人不拉的看着他們走進來,怎麼偏偏把季唯給落了呢?莫非?也不大可能吧。校門那時候還是鎖着的啊。她那麼嬌小又不能翻牆進來。好吧,怪自己多想好了。

一天結束了。林菱走出校門,剛打開車門卻發現李子高坐在了駕駛員的位子上,林菱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大喊了出來。這也把李子高嚇了一跳。

李子高很無奈。

林菱驚訝的說道,“你怎麼會坐在這?”

李子高滿眼的調皮。 “很顯然啦,今天我開車。你坐旁邊。車門沒鎖啊。鎖了你不也有鑰匙麼。”說着便開始啓動發動機。真是,現在有鑰匙的可不只我自己吧。”林菱看似滿臉的抱怨卻一點也沒生氣。

她坐上了旁邊。

“我在學校也算個小痞子了。開你個車門,不難吧,你那麼聰明,幹嘛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想給你當回司機,沒事現獻殷勤,送美女回家。”

李子高邪魅的朝她笑,笑容裡滿是戲謔。

林菱其實很享受跟李子高坐在車上說話的過程,但總感覺李子高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難免有點急性子。“有話快說。”

“林菱,”李子高這樣叫到。

林菱不適應。或許在她眼裡,李子高應該像季唯一樣叫她林菱姐,可他沒有,

“都是一樣的年齡,你爲什麼要把自己僞裝的那麼成熟?你有一種,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氣質,感覺接近你好難。你的心理年齡似乎能做我媽了,幹嘛要把自己弄的那麼累啊。”

林菱開始慌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其實我們都沒必要去刻意僞裝自己的不幸福,我們都有類似的境遇。可我們的選擇卻不一樣。我選擇放縱自己,整天遊手好閒,反正後面總有大把的金錢。沒人在乎我,我也不在乎我自己。這樣的日子沒有充實,我卻也沒有多難過。而你呢。整天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套子裡面,不肯出來,給自己畫個圈圈,以爲那就是你的世界。可能正是因爲這樣。大家都願意去尊重你而厭惡我。還好我不在乎。可這樣的你,也沒有多開心。哦不。是一點也不開心。”李子高一改往日的痞子氣,說起話來,倒是真的像模像樣的。

其實李子高真的是太瞭解林菱了,他把林菱揭露的太過透徹,林菱自己都有些手足無措。但她還是不願意去承認。

李子高眼裡,有很深情的眸。

林菱把腦袋轉向了窗外,眼裡滿滿的淚。李子高這是怎麼了,忽然跟自己說那麼多。而且,還把自己拆穿的那麼透徹。告訴自己不要太累。可是,他是怎樣知道這些的?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嗎?又爲什麼忽然跟自己說這些。林菱又猛的把腦袋轉了回去。

李子高。你都知道些什麼?你爲什麼忽然跑來跟我說這些。要知道。我們根本沒什麼交集好嗎?別問我,我真的很難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跟你說這些。對不起。可能沒給你什麼準備。我一向就這樣的性格對不起。林菱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林菱真是欲哭不能。

很失落的背影。李子高轉身要下車。

李子高邀請她吃飯。“來都來了。一起吃飯吧。這次不要拒絕了。我怕以後

沒法跟你一起生活在這個學校裡。”

李子高又回來坐下。開啓發動機。載着林菱去吃飯了。

他們對面坐着。林菱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哭的不可開交。餐桌上的紙都被用完了,無奈李子高又要了一些。

林菱似乎還在抽泣着。

李子高雖然很心疼,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真是可笑,想要幫助林菱什麼,卻南轅北轍,害她這麼慘。最見不得女生哭了,他不斷的摸自己的腦袋,用手打自己腦袋。真是無語。怪自己拙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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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菱,我跟你說這些,是覺得你太累了。想讓你輕鬆一下,不要太壓抑自己。對不起,我這人做事欠考慮,又不會安慰人。沒錯。我們以前沒什麼交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願意這樣來找你。你別害怕。我在啊。”李子高握着林菱的手深情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不幸?”林菱滿眼好奇的看着李子高。

李子高卻慌了神。“我不知道。”李子高怕的很,怕林菱繼續追問,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林菱知道李子高不想回答。她雖然好奇卻也太過悲傷不想再問了。怕自己又沒法控制情緒,趕快轉移話題。李子高也算鬆了口氣吧。

可能是因爲餓了吧,他倆起初只是吃着飯,兩人都不說話,吃了有一段時間了。林菱打破了僵局。

林菱故意說,“今天課間訂了分外賣,送冰淇淋的,選了個草莓口味的送給了季唯,她挺喜歡的。”

李子高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哦。她以爲他會對季唯的話題感興趣,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回答。

林菱不甘心,繼續睡說。   “嗯。真是搞笑。今天季唯班的班主任竟然走到了。。”

而李子高卻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巴說,”這家快餐店的飯菜真是越來越差勁了。以前不是。。”

“爲什麼要打斷我的話?”林菱把叉子響響的摔在桌子上。

“你不一樣打斷我的了,扯平了。繼續吃吧。”

“怎麼。不想提起季唯嗎?喜歡她你就直說啊。直接去跟她表白啊。你有什麼怕的啊。你不是一個人能撐起咱學校的天嗎。怎麼?一個丫頭騙子讓你畏懼了?你玩過那麼多女的,追她這麼個小丫頭沒什麼困難吧,你猶豫什麼呢,真是可笑。嫌棄她太嫩還是不夠辣啊。”

李子高生氣的要死,拿起自己的外套結賬之後就離開了。

他走後林菱纔想起來,天啊,我這是怎麼了。我剛纔說了什麼啊!李子高走了林菱才緩過神來,真是覺得自己剛纔太可笑了。沒事找事。爲什麼非要提起季唯,明明自己不喜歡李子高跟季唯呆在一起的感覺,爲什麼卻要在自己跟李子高單獨相處的時間裡提起季唯,爲什麼話還沒說上兩句自己就先瘋了起來。真是可笑。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李子高怎麼。談起季唯就只知道躲避。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好奇的,李子高對季唯有意思,林菱自己早就能感覺到。沒什麼意外的吧。

林菱也沒心再吃什麼飯了。拿起外套也走了出去。心情失落的很。無力的打開車門,卻又嚇了一跳。哦天。又是李子高。陽光少年,又坐在駕駛員的位子上。

天太黑了,你自己回家我不放心,被拐走了我沒法交代,上車吧,送你一程。

其實冰冷的語氣,卻是一段暖心的話。

林菱笑着上了車。

林菱想出口的話卻生生嚥了回去。她怕跟李子高的氣氛再次尷尬。把頭靠在車窗上,不語。

李子高端起一杯水,“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有些話就算我不說,你也都知道。所以你今天問的問題,我想還是不要說的好。可能你能想到的答案就是我會給你的。因爲很多東西我也不確定。就像你不確定一樣。既然都不確定,我也沒辦法給你確定的答案。所以。。

很奇怪卻又明白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李子高送林菱回了家。

李子高讓林菱把他的車開回去,省的打車麻煩。明天開到學校,自己打車去。

林菱剛想說不。不用。麻煩了。可李子高已經關上車窗走遠。

對啊。太多不確定,林菱不確定李子高到底心裡都裝着什麼,他喜歡季唯,但卻若有若無的感覺,他莫名其妙的來找自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莫名其妙的兩人開始有了交集,莫名其妙的,林菱感覺到李子高想要對自己好。她也不確定自己對李子高怎樣。不確定。

傻傻的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竟然睡過了頭。

醒來一看。九點了。學校不知上了幾節課了。林菱似乎都忘記李子高早上會來接自己的事兒了。匆忙收拾收拾,一副狼狽的模樣就出去了。

李子高在門外。耐心的等着。從六點半等到現在。

林菱剛走出家門,看見了在外面等候已經凍得通紅的 李子高。“你。哦天。你怎麼一直在嗎?現在

都什麼時候了啊!你怎麼不去上學?”

李子高睜開慵懶的雙眼  。,看着面前的林菱樂呵呵的說。 “好學的人都沒上,我這學渣還有什麼好上的呢。”

“什麼時候來的?”

“從我認爲你可以起牀的時間。”

“那你爲什麼不叫我啊!”

“昨天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吧?”

“還貧!快上車。都到家門口了,按個門鈴也會醒的啊。”

很溫暖的,李子高說。“只是想讓你多睡會啊。”

林菱雖然很享受被關心,但是還是口是心非的不讓說。“別說出來,我怕愛上你。”

李子高几乎開心的快要蹦起來了,用一種極其愜意的聲音說:“那感情好了。又一個美女愛上。省得我還麻煩費心思追呢。”

林菱討厭李子高把自己和那些女人說到一起,她始終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且不僅僅如此“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別把我跟她們算到一塊。”

李子高能感覺出來。林菱對他以前好過的女的有極度的厭惡。當然,說來也就是對他的某種程度上的厭惡,這雖然沒什麼,但是李子高卻有點,,。

李子高真是這麼久都沒見到你她麼聰明的女人。

接下來兩人又是沉默了許久,

啊天哪!林菱突然回學校我該怎麼辦啊。從來沒逃過課,這次一定死定了!我們是要一起回去嗎?這。。”

李子高貌似真的是太在乎她了。 “會連累你的。我不跟你一塊回去,我等下午去,車子再借我一上午好了。一次逃課沒什麼的,就說你病了,我就不信你這樣的乖乖女老師能把你怎麼滴。”

果然像李子高說的那樣,其實根本沒人在意她的逃課。很平安的度過一天。

原來在這個學校,被人在意這麼難,就算自己優秀。林菱淡淡的對自己說。

“林菱姐!”季唯蹦蹦跳跳的過來了。  “一早就來找你見你不在,還以爲怎麼了呢。原來淘氣了啊。還學會了逃課。給你留的冰淇淋化了我自己吃了哦~”

林菱差點哭了出來,沒人關心她,卻有季唯,季唯知道她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至少還有季唯關心她。可是她,卻怕季唯跟李子高走道一起。

林菱爲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無比的內疚,之前一直因爲李子高的事情對她耿耿於懷無法釋然,但真正到這個時候,季唯還是這麼的關心她。。

林菱撫摸了一下季唯被風吹亂了的頭髮,問她晚上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吃飯,季唯當然願意了,只不過她顧慮的是一定要自己付錢,不能總佔林菱姐的便宜。

林菱糾結了一天,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自己對季唯的感情,還有,對李子高的感覺。

她還是想做些什麼,她怕有一天,季唯真的跟李子高在一起了,自己會茫然失措,倒不如將錯就錯,在火苗剛要興起的時候熄滅它,她知道自己對李子高的愛意的火苗開始燃燒了,但是畢竟自己對自己下不去手,她也想自私一下,想看看季唯怎樣。後來,

她載着季唯去了不遠處的海邊,夜晚的海有種格外的美。紅色的霞光落在海面上,美的像幅畫。

季唯望着海面,幸福灑滿了雙眼。

林菱也望着海面,一副陶醉的神情。

季唯望着海邊,“這夕陽映着的海,真美。像林菱姐一樣。它給我的感覺,像你給我的一樣。溫馨,嚮往。”

林菱有點難以置信,我真的給你這樣的感覺嗎?溫馨,嚮往?

你知道,在一個人什麼依靠都沒有的時候,忽然有人對她伸出了雙手,送出了懷抱,還是那麼暖,,,誰都不可能不對這個人溫暖滿滿。

林菱突然轉過頭來跟季唯說了聲對不起,然後聲音消失在海岸線中。

季唯不知道爲了什麼。“說什麼呢林菱姐,你對我那麼好,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來幫我,你有什麼好道歉的呢,到是我,有說不盡的感謝,卻從未曾說出口。謝謝,林菱姐。”

林菱顯然哽咽了。她當初接近季唯,對她好,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那樣做,只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牽引着她,讓她甘願的對季唯好,但她冥冥中卻又感覺的到,她更喜歡,在季唯身後發現李子高的感覺。

季唯身後?是啊。仔細想想,跟李子高近距離接觸,第一次是因爲他拉起季唯的手掙脫了左冷晨,後來是因爲季唯去找他,卻被他自己撂在教室,他躲在教室牆的後面看着季唯,而她卻在他身後看着他。

他愛的一直都是季唯吧,不然每次怎麼都會,。是林菱一直在自作多情的喜歡吧。

想想這,林菱自己笑了。幹嘛要那麼自私,那麼狠心。季唯明明那麼喜歡自己,現在自己是季唯在學校裡唯一的依靠,她沒什麼理由去阻止他們相愛。她望了望天,望了望海,灑下一滴眼淚,還是決定了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