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鎮元派的大殿中,寧星海一路飛奔進去,哇哇地大叫道:“爹,掌門師叔,我被打了!”
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正坐在堂前擺談,眼見寧星海失魂落魄地衝進來,爐陽真人赫然起身,怒道:“星海,你如實說,是誰打了你?爹幫你報仇!”
寧星海回手指着後山方向,咬牙切齒道:“勾陽師叔打我!”
爐陽真人頓時驚愕地審視着寧星海,確定他沒有撒謊,這才難以置信地問:“你勾陽師叔爲何打你?”
寧星海氣急敗壞道:“還不是因爲那個蕭野!”
鼎陽真人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站起身,不解道:“星海,你的意思是說,你勾陽師叔爲了那個小和尚打你?”
寧星海點了點頭,抹着嘴上的血跡,哭喪着臉道:“是啊,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會被勾陽師叔打成重傷!”
鼎陽真人大奇:“星海,你勾陽師叔雖然行事古怪,但他心裡一直很欣賞你這個修真天才,他經常說我們鎮元派的未來,就靠你發揚光大了,他怎會捨得打你?”
寧星海哼哼道:“不知蕭野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勾陽師叔居然爲了他,就對我下重手!”
爐陽真人沉下臉,不悅道:“星海,你勾陽師叔眼裡只有那些寶貝藥材,他出手打你,肯定是因爲你踩到他的寶貝了,對不對?”
寧星海急忙爭辯道:“爹,不是啊……”
爐陽真人不客氣地打斷道:“你勾陽師叔決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他更不可能因爲那樣一個廢物小和尚打你,星海,你一定沒有說實話!”
寧星海惱怒道:“你們不相信算了,我日後自己去找蕭野報仇!”說完,用力跺了下腳,氣呼呼地跑了。
望着寧星海轉身消失的背影,鼎陽真人鄭重地對爐陽真人道:“大師兄,整件事情,我認爲是這樣的,星海不喜歡那個小和尚,可能就想去打他泄憤,最後被勾陽師弟阻止了。只是有一點我很想不通,勾陽師弟怎麼會爲了那個小和尚就出手教訓星海呢?”
爐陽真人苦笑道:“多半是星海在撒謊……”
鼎陽真人連連擺手道:“星海這孩子我一向很瞭解,雖然任性驕傲,但從不撒謊。大師兄,不如我們到後山去看看如何?”
“好,我也十分好奇。”
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在殿中推敲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滿意的原因,只好決定到後山去看現場。
兩人不緊不慢地來到後山那塊藥地上空時,地面上那個情景只讓他們看了一眼,就驚呆了。因爲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難以置信地看見,蕭野正盤腿坐在勾陽真人的專用紅林玉凳上,不時對着藥地中的勾陽真人指手劃腳,而勾陽真人正哼着愉快的小曲,像個辛勤的小蜜蜂一樣在藥地裡面來回忙活。
爐陽真人擦了下眼睛,呆呆地問:“鼎陽師弟,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沒有!”鼎陽真人同樣有些哭笑不得,結結巴巴道,“勾陽師弟好像做了那個小和尚的藥童!”
爐陽真人又拍了下額頭,驚奇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鼎陽真人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大師兄,我們下去問一下勾陽師弟不就清楚了嗎?”
二人一邊往下降落,爐陽真人一邊又高聲喊道:“勾陽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勾陽真人扭頭看了一眼,立刻指着兩人,大喝道:“站住,不準再從我的藥地上空經過!要是擋住了天地精華,影響了藥材的生長,休怪我不念兄弟情誼!”
對於勾陽真人這樣的藥癡,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早已經習慣了,兩人相視一笑,轉了個彎降落到勾陽真人跟前,眼睛卻又盯向了坐在紅林玉凳上的蕭野。
蕭野衝着兩人點頭微笑了下,表示招呼。蕭野不是鎮元派中的弟子,無須同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行禮。
兩真人只覺得蕭野這個小和尚十分奇怪,見到自己二人,居然不像其他弟子那樣恭敬地站起身,心裡頓時有些不悅,但想到蕭野終究是方依雪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便斥責他,只好轉回身,用那種質疑的目光瞧向了勾陽真人。
勾陽真人很不高興地質問道:“兩位師兄,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很多次了嗎?沒事別來煩我!還有,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鼎陽真人訕笑道:“師弟,那個小和尚怎麼坐你的玉凳,你不是說,那是你的專座嗎?”
勾陽真人瞪了鼎陽真人一眼,惱道:“這是我的事情,你這個當掌門的,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鼎陽真人哽得說不出話來:“勾陽,你,你腦子沒問題吧?”
勾陽真人黑下臉,冷道:“鼎陽,你腦子纔有問題!”
鼎陽真人長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該不會吃錯藥了吧?”
旁人若是聽到別人這樣問,多半會氣得吐血,但勾陽真人一聽到藥,立刻就來了興趣,拉着鼎陽真人就眉開眼笑起來:“二師兄,我現在種藥的水平又提高了一大截,你信不信我以後給你培植一株上品朱奕果出來?”
“我信,我信!”鼎陽真人嘆息道,“師弟,你這話已經對我說了二十年,我不想再聽,你現在只需告訴我,剛纔爲何要打星海?他招惹了你嗎?”
勾陽真人重重地哼了聲,憤憤道:“寧星海這個混蛋小子,他居然想打小哥,我自然要出手教訓他!”
鼎陽真人驚愕道:“誰是小哥?”
勾陽真人不假思索地指向了蕭野:“他!”
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氣得直翻白眼,爐陽真人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過勾陽真人,低聲道:“師弟,他雖然救了依雪,但他終究只是個輩份很低的小和尚,你活了幾百歲,一把年紀的修真高人,你怎麼能叫他這樣的無名小輩爲小哥?”
勾陽真人板起臉,甩開爐陽真人的手,冷道:“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你們要是再幹涉我的私生活,我就拜小哥爲師父,哼,到了那時,你們兩個老傢伙就跟着我降一輩!”
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頓時瞠目結舌地看着勾陽真人,兩人差得沒氣昏過去,爐陽真人的手指點着勾陽真人,一陣亂抖,半晌也吐不出一個字出來。鼎陽真人身爲掌門,相對要理智一些,趕緊拖起爐陽真人,就往前山飛,同時又長嘆道:“大師兄,勾陽的脾氣一向古怪,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猜想他今天吃了某種新藥,腦子卡住了,過幾天他清醒過來,自然就會好的。”
爐陽真人轉頭恨恨地瞪了眼穩坐釣魚臺的蕭野,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二師弟,你說得對,多半是那個小和尚慫恿勾陽師弟誤食了迷藥,所以他纔會變成這般模樣!”
等到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飛遠了,勾陽真人才不屑地哼了聲,轉過頭,望着蕭野樂呵呵地笑道:“小哥,坐在我的紅林玉凳上,有沒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蕭野搖了搖頭,跳下玉凳,漠無表情道:“我只感覺自己餓了!勾陽真人,這裡有什麼好吃的?拿出來!”
勾陽真人驚愣地看着蕭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這裡最好吃的就是那種名叫紫衣鴛鴦豆的藥果……”
“拿來!”
蕭野只覺得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的叫喚,當下就不客氣地把手伸向了勾陽真人。勾陽真人從貯物戒指中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小瓶,猶豫不決地看着蕭野。蕭野只看了一眼,頓時大感失望,這麼點東西哪夠我填肚子?原來勾陽真人手上的瓶子只有兩寸來高,裡面裝着小半瓶黑白相間的豆子。
從昨晚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個時辰了,顆粒未進,哪能不餓?而且胸膛上又被寧星海踢了一腳,此時隱隱有些發痛,蕭野兩眼冒着金星,急步走到勾陽真人跟前,一把將他手上的小瓶搶了過來,拔開瓶塞,仰脖子就把那半瓶紫衣鴛鴦豆倒進了嘴中。
勾陽真人先是一怔,馬上反應過來,着急道:“小哥,你快吐出來,你不能這樣吃!”
蕭野咀嚼了幾下,味道有點酸甜,雖然不是勾陽真人描述得那樣好吃,但蕭野在強烈的飢餓感驅使下,還是三下五除二就吞進了肚中,然後含糊其辭地問道:“勾陽真人,這種紫衣鴛鴦豆是不是要煮熟來吃?”
勾陽真人哭喪着臉說:“紫衣鴛鴦豆每十年才結兩顆,這瓶子裡面總共有二十顆,耗了我整整一百年,你居然一口就給我吃光了!”
蕭野眉頭一皺,忙問:“紫衣鴛鴦豆有什麼用?”
勾陽真人頓時又訕笑起來:“嘿嘿,這個……不好說啊!”
蕭野淡道:“什麼不好說?該不會是拿來製毒藥的吧?”
勾陽真人吞吞吐吐地說道:“差不多,是用來製作催…情…藥的原料……”
蕭野立刻沉下臉,冷道:“勾陽真人,你身爲名門正派的修真高人,怎麼會培植這種下三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