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臨戰前夜(一)

低級軍官的住所離軍營很近,林森被分配到的是一棟帶前後庭院的二層小樓。潘寧趕到的時候,甚至還有個老管家帶着兩名僕役站在門口迎接。

“唐泰斯夫人,請進!我是你們的管家塞爾託,歡迎你們的到來!以後這裡就是先生和夫人的家了。”塞爾託深深一鞠躬,伸手請潘寧入內。

房子的前庭種了些花草,用碎石鋪了條走道直通客廳,客廳中間擺着一張橢圓的大桌,周圍簡單的擺放了些傢俱,沒有什麼裝飾。因爲房子不大,客廳也當餐廳用。

“天哪!這裡會不會有衣服換啊?”潘寧這會身上都還穿着睡衣,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大概是上午十點左右,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沒辦法解決衣服的問題。

這一路走來,潘寧幾乎糾結死了,她不想表現的自己太過特別,但那些路人的目光讓她非常的害怕,尤其是那對d罩杯,又大又挺的胸脯最是吸引目光,讓她不得不用手捂住。到家後幾乎心力交瘁,兩條裸露的長腿都剛到發軟,心裡又是懊惱,又是委屈。

“管家先生。”潘寧向塞爾託問道:“這裡有沒有可以讓我換洗的衣服?”

老管家塞爾託站在一邊,目不斜視的輕輕一頓首,說道:“夫人,您直接叫我塞爾託或者管家就可以了。至於衣服,很抱歉,家中是沒有的。我可以去找裁縫,專門給夫人您定做。您看如何?”

“那個,如果我們沒錢,可以暫時先賒欠嗎?”潘寧身上就只有一套睡衣,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老塞爾託給人當管家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可如此寒酸的主人,還是生平僅見。不過,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恭敬的問答道:“夫人,那些商人恐怕是不會接受您賒欠的要求。如果夫人如果只是要些簡單衣服的話,我可以去軍需處問問,畢竟現在老爺已經是一名軍官了,可以向他們提些要求的。”

“好。那就麻煩管家了。”潘寧連忙說道,她現在哪裡還有太多的要求,只想趕緊擺脫現在尷尬的場面。

“這是我的職責。我在浴室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夫人可以先去沐浴。軍需處離這裡不遠,我馬上就回來。”老賽爾託偏首示意兩名僕役上來侍候家裡的女主人。

所以,當林森問路到達自己的住所後,剛進客廳就看到一個表情肅穆的老頭筆直站在客廳的一角,雙手託着一大疊衣服,而客廳旁的浴室裡則傳出一陣陣水聲。

“尊敬的愛德蒙.唐泰斯先生,我是您的管家塞爾託,歡迎您回家!”老管家的表情矜持,語氣謙卑,讓人聽了格外舒服。

搞清楚情況的林森很快就拿出主人的派頭來,到浴室門前敲了幾下。

“誰?”大概是精神舒緩了,潘寧的語調清脆,有了幾絲活力。

“我,林森。你洗夠沒有?管家說天還沒黑你就進去洗了,現在都天黑好久了,還不出來?”

浴室門吱呀一開,一陣水氣冒出,潘寧露出半張笑臉,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看見林森忙說道:“嗨,幫我把衣服拿來。”

不管什麼時候,女人穿衣服總是個漫長的過程,等潘寧從浴室出來,林森已經將自己的晚飯都解決了。

管家塞爾託弄來的是兩套簡單長裙,想剪裁的多合體就不要指望了,不過潘寧的身材還不錯,至少林森覺的還是蠻好看的,尤其是在沒穿內衣的情況下,看着胸前若隱若現的兩點激凸,更是讓人有無限遐想。

潘寧來到客廳的桌邊,管家塞爾託將椅子輕輕拉開,潘寧道了聲謝後順勢坐下,然後管家塞爾託又幫忙拿來了碟子和主食籃。

“你還挺有貴族風範的嘛!”林森靠着椅子,揮着手裡的木勺打趣道。

“這是基本的禮儀,好不好?”潘寧衝林森笑了笑,說實話她也是覺着這樣被人侍候的感覺很不錯。

“我記得你說過你懷孕了?”林森隨意找了個話題。

“是啊!才一個月。爲了這孩子,我備孕了很久,發現經期沒有按時來後,我就立刻去了醫院檢查。”說到自己懷孕,潘寧一臉的幸福,“可惜我還沒來得急告訴我老公,就跑到這裡來了。”

林森看着她這幅模樣,倒是嫉妒的很,暗想:不知道是那頭豬拱了這麼顆好白菜,“折騰了一天,沒出什麼事吧?”

潘寧的表情立刻僵化,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問答道:“應該還好吧!但是,現在這個狀況就是最大的事情啊!”

“現實不由我們意志而轉移,我也沒辦法。”林森攤手說道,他的壓力也很大。

“晚上吃什麼?”潘寧不再聊這個問題,轉而去看了看餐盤。

老管家忙介紹道:“主菜是雞塊燉土豆,還一鍋蔬菜濃湯,主食是黑麥麪包,我還讓廚房做了甜點。現在是戰爭期間,物質有些緊缺。所以菜式簡單了些,希望夫人能喜歡。”

潘寧喝了一勺濃湯,笑着說道:“這個比中午在收容所喝的強了多了,味道不錯。謝謝你,塞爾託。”

得到誇獎的老管家很矜持的只是微微笑了笑。可口的食物讓人心情好了少許,但也僅僅是少許而已。

“我們還是來講點實在的吧。塞爾託,我問你件事?”待大家都吃完飯後,林森張口問道。

“老爺,您請問。”老賽爾託微微低首。

林森雙目低垂,沉聲說道:“我明天就要上戰場了,但我不知道會面對一個什麼情況,更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所以,我想問問,如果我戰死了,會怎麼樣?”

這話題非常沉重,剛剛來的這個世界的兩人誰也不希望真的去流浪,當難民。潘寧心中一緊,轉首看向老管家。現在幾乎是完全依靠林森的她,分外不希望發生什麼意外。

老管家看了看兩人後,才慢慢說道:“如果老爺戰死,夫人作爲遺孀可以獲得一筆撫卹,不過老爺的軍銜和官階都不高,錢並不多。所以,還請老爺珍重。”

雖然林森和潘寧的關係看上去有些奇怪,但老管家也不多想,直接把他們當成一家子。

“我如果戰死,她還可以住在這裡嗎?”

“不行。”

真見鬼!

這簡直是逼着像林森這樣的低級軍官當膽小鬼了。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林森和潘寧頓時都沒什麼交談的**了。

許久過後,油燈的光線都暗了下來,一名僕役出來填了點燈油,才見林森雙手一揮,整個人靠在椅子上攤了下來,無奈的說道:“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想的越多心越亂。塞爾託,城裡有什麼地方買武器的嗎?”

塞德城統治者只給手下的軍人配備制式武器,但軍官可以自己購買武器自用。林森倒是想弄挺重機槍來,外加飛機大炮什麼的,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有好武器,自己不會用也是白搭。

沒有專門的訓練,再好的武器也是廢鐵。

不過林森還是想出去看看,也許能找到合適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老賽爾託說道:“城裡有些侏儒和地精商人開的商店,老爺也許可以去他們那裡看看。”

鮑米的商店。

當林森摸黑跟着老管家來到這家侏儒的木屋前時,這家商店已經關門了。敲了半天門後,穿着寬大睡衣,帶着頂可笑帽子的侏儒鮑米出現在林森面前。

“打擾別人休息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侏儒手裡舉着一盞油燈,照了照來客的臉,語氣中大爲不滿。

“我來買東西,我記得你說過可以給我八折的優惠,希望你這裡能找到讓我滿意的東西。”林森沒多說,側身擠了進去。

聽到是顧客上門,侏儒鮑米臉色稍微好少許,他把手裡的油燈撥亮了些,好讓林森看清整個店鋪,“哦,看看吧,鮑米的商店有全城最好的貨色。”

店鋪裡雜亂的堆着各式各樣的東西,顯然店主沒有用心收拾。

“您需要些什麼?”鮑米問道。

“操作簡便,威力巨大的武器。你有嗎?”

林森簡單的說明讓侏儒像是看到了凱子。“啊哈!你來鮑米這裡可是來對了,我這裡有許多優質的武器,絕對符合你的要求。”前一秒還迷迷糊糊的侏儒一下容光煥發起來,這讓林森有種看到侯總吹噓八心八劍時,那種誇誇其談的感覺。

侏儒從牆上取下一張大弩,對林森說道:“看,連發重型弩,絕對威力巨大,被它命中的東西會被重矢貫穿,絕對死定了。只要二十金幣它就是你的了,絕對超值!”說話間,還遞過一隻拇指粗的弩箭來。

林森接過來大弩,手指輕撫弩身,一陣灰塵從上面落了下來,他搖了搖頭,把它遞了回去。且不說林森不大會用這種重型弩,光是這幅缺乏保養的外貌就決定了這東西沒有價值。

侏儒鮑米倒是不氣餒,又找出一把巨大的雙手劍來對林森推銷,“雙手巨劍,強力劍士首選,在它的重擊之下,無人可以倖存!”

這劍倒是不錯,一副賣相都相當嚇人!但實在太重了,林森揮舞了兩下又把它還給鮑米。

“這個燃燒瓶怎麼樣?不需要點火,只要扔出去,瓶子破裂后里面的燃料可以自己燃燒。”

“哦?這能燒多大的火?”林森總算了興趣。

“嗯,大概…”侏儒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也就半米直徑大小的面積。

林森頓時泄氣,這麼小的火在戰場上能做什麼?

“如果你需要點更大的火,那就需要購買爆裂燃燒瓶,不過我這裡沒有那種東西。”

接下來林森依次試了戰斧,戰錘,弓箭,長矛,流星錘,匕首等等武器,但沒一件讓林森滿意的。

大部分林森都不會用或者用不了,要不就是威力太小。

到最後侏儒打着呵欠坐在一個木箱上,無精打采的對林森說:“先生,我的貨物就全在這裡了。你到底要什麼?”

“你這裡有火藥武器嗎?”林森問出口的時候其實是不報希望的,但侏儒的回答卻讓他興奮起來。

“有。不過那東西不大可靠,是地精製造的,使用起來非常麻煩,還容易傷到自己。”

“哦?!請讓我看看。”

侏儒找了半天才從一個雜物堆把東西找出來,遞到林森面前。

火繩槍!還是短管火繩槍!

長度大概三十釐米,喇叭口,前裝,滑膛,大口徑,火繩擊發。

超原始版的玩意。

一起找出來的還有一罐火藥和一小袋彈丸,一根通條,一隻火鐮,還有幾根火繩。

這東西…,怎麼說呢!真是雞肋!

林森把槍擺弄了幾下,發現這槍還是可以用的,但實際效果真是天知道。

“可以試試嗎?”

“唉,這東西已經在我這裡放了很多年了,一直沒人要。你要的話就送給你了,但你不能在我這裡試,而且我要提醒你,千萬不能放太多的火藥,否則會炸死你自己的。你不要點其他的東西嗎?”

最後除了火繩槍外,林森還買了五罐鎮定藥劑和五個燃燒瓶,據說鎮定藥劑可以讓士兵無視恐懼,代價是喝了後會有些反應遲鈍。全部貨物侏儒開價二十金幣,老管家塞爾託上前砍價,十個金幣成交。

錢幾乎花了個精光。

林森讓老管家先回家去,他自己則轉向軍營走去。

這時候大概已經是晚上**點了,但軍營裡還很熱鬧,不少士兵手拎着酒瓶搖搖晃晃的從一個營房跑到另一個營房,有些士兵在賭博,新到手的軍餉一下子就輸個精光,有的營房居然還有妓女在營業,不少士兵排隊上去發泄,往往前一個剛提着褲子下來,後面的立馬嗷嗷叫的撲上去。這些大頭兵也不覺的噁心麼?

這算不算是面臨死亡前,一種歇斯底里的發泄?

七十五中隊的營房只是稍微好些而已,林森命令他們吃完飯後洗澡睡覺,但七十五中隊的士兵僅僅是沒有離開營房,很多人既沒有洗澡,更別提睡覺了。

所以,當士兵們看到他們的中隊長真的來查房時,正在聊天胡扯的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從來沒有軍官會在天黑後出現在軍營裡,林森恐怕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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