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先生感慨,薑還是老的辣,別說是他,就是主公也不會想到太皇太后手中竟然還捏着這麼一份秘密武器吧?
難怪當年政變失敗後,太皇太后爲主公爭取了位於東北那邊的封地。原來,先皇都沒有找到的那傳說中的“天河”秘道位置圖竟然在太皇太后手裡。有了那條秘道,主公一旦起事,大批人馬就可以突然間神不知鬼不覺地降臨京城。
不過,那位置圖太過簡單粗陋,而且明顯設置了“謎”,否則太皇太后也不會一直找不到明確位置。少主畫出來後,他也廢寢忘食研究了幾日,都摸不到頭緒,這才知道那日在法門寺與惠嬤嬤擦身而過時惠嬤嬤嘴裡唸叨的“慢慢琢磨,難纔有價值”是什麼意思。
好在少主不但記性好、過目不忘,還天生具有超強的方位感和解“謎”能力,很快就破解了圖中的奧妙之處。少主解釋給他聽時,他這位一手教導少主的先生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前陣子少主主動請纓去了珉州,就是爲了去“偷師”,他聽寧世子說了阮文新堤壩工事計劃中的部分內容,發現阮文新對水、土性質、以及建築中的一些獨到見解可以解開他的疑惑,幫助他找到秘道。
果然,從珉州“偷師”回來後,少主就明顯地心情鬆快了。又是籌劃了一番,纔得到一個差事前往京城北面的益城。益城是一個山城,而“天河”秘道就在益城的益山中。
前日,左賀領命先回來了,說少主已經找到秘道,讓他用太皇太后密信中約好的一次性傳信方式知會太皇太后。
鬱先生很驕傲,少主如此優秀,主公和太皇太后將不得不重新正視和估量他的價值。即使主公現在也許更親近身邊長大的嫡子,對少主生疏了些,那又怎麼樣?無論是起事還是將來守成、發展,主公都得倚仗少主的非凡才能。
鬱正然先去圓兒院子裡看了兒子,聽着圓兒咯咯咯的歡樂笑聲,心情漸漸好了起來。想想自己還真是躁了些,寧兒可不是好拿捏的,安國公府那麼明顯的算計,寧兒又怎麼會咬牙忍了?
再說了,即使有司馬雲凹的情分在,寧兒也不可能置小仙子的感受不顧。因爲夏若雪的所爲,小仙子對司馬嫵不可能不隔應。何況她這個正妃還未進門,側妃就急急定下,還是有着那樣彆扭關係的“表妹”,算什麼?
想到齊浩寧提起書瑤時眼裡的似水柔情,鬱正然更加堅定自己的看法。不過,心裡不由地又掠過一抹酸楚。
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他暗暗長嘆一聲:那是他的弟媳,他嫡親弟弟的未婚妻!此生,他和她之間也就只有這樣的緣分了。
鬱先生見正然的面色好了一些,才道:“好消息已經傳進去給老佛爺了。”因爲太皇太后被人盯着,他們傳出的信息只能告訴她“一切順利”,其它再多的也傳遞不了。
鬱正然“嗯”了一聲,臉上浮現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她老人家也該放心了。“
從小看着他長大,鬱先生輕易地捕捉到了那泛着得意的笑,也很興奮:“可不是?少主如此迅速地找到‘天河’秘道,老佛爺或許都不敢相信呢。少主,老佛爺和主公一定高興極了,他們會看到你的出衆。”少主得意是好事,這也是他情緒的一種宣泄,誰讓主公之前做的那些事傷了少主呢?鬱先生最怕的就是正然先前那種漠然和“不在意、無所謂”的冰冷,那可不就是冷心、疏離的表現?
鬱先生告退出去後,正然的嘴角越發上揚,他可不僅僅找到了秘道,還找到了太皇太后在珉州藏着的寶藏,那是太皇太后孃家肖家滅亡前能藏起的所有家財了吧?
他找到了,也按太皇太后的意思將那地洞門作了進一步的加固和掩飾,不過,裡面的東西都被啞巴章的人轉移到了京郊的莊子裡。他只隨身拿了一樣,那是一本冊子,記載着當年肖家拉攏的那些世家和官員名單,有京城裡的,更多的在大周各州府。冊子上羅列着他們所得的好處、或者被揪着的把柄。
鬱正然輕闔雙目,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太皇太后送的這份禮真是讓他都忍不住興奮的大手筆啊!
皇宮,御和園裡,太皇太后正在悠哉地邊飲茶便曬太陽,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只有惠嬤嬤知道她家主子這兩日心情愉悅的很。
“老佛爺現在可以放心了,”惠嬤嬤笑道,“王爺可是沒有白費心培養了一番。”
太皇太后抿了抿脣:“也算那小子有點用。”鬱正然去珉州的第二日她就知道了,還暗贊那賤種還有些頭腦。秘道可是不好找的,當年政變前她的人就找了好多年未果,若不是她父親將圖紙交給她時萬分肯定的態度,她甚至都要懷疑那張簡陋位置圖的真假。
所以,找秘道並不是當務之急,而寶藏纔是目前迫切需要保護遮掩的,就怕朝廷這次在珉州的一系列工事動作會讓那個地洞暴露。
沒想到的是,對早日找到秘道並不抱太多希望的她前日就收到了“一切順利”的情報。按照約定,這意味着“天河”秘道找到了。她花了幾年時間都摸不透的“謎”,鬱正然那賤種竟然只用了幾個月就破解了,還順利找到了秘道,這讓她既高興又憤慨。
是真的培養的好,還是那賤種天生比別人聰明?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她可不會忘記北齊王在南海布的陣都讓那賤種的嫡親弟弟齊浩寧連窩一起全端了,大筆財物也都便宜了皇上。齊英徵(雍親王的大名)難纏,生的兩個兒子也都是棘手的。幸虧北齊王謀高一籌,早年就佈下了這個局。
棋子越聰明,用起來才越順手,給他們帶來的利益也才越多不是?尤其是讓那棘手的父子兄弟三人互相算計、互相殘殺,結局纔會越發的“動人心魄”、越發的解恨。
惠嬤嬤是最瞭解太皇太后心思的人,樂得讓主子多開心開心,笑道:“他今日纔回京,前日就迫不及待地讓人先傳訊息進來,還真是急着邀功呢。”她們一直沒有機會真正同鬱正然見面交談,但老早就知道那小子對老佛爺、對北齊王孝敬的很,一片襦慕之情。
太皇太后臉上的得瑟更明顯了一些:“這纔是一個好棋局的高招!”現在最重要、做讓她掛心的兩樣東西已經算交給了長孫北齊王,她不能與他們聯繫又有什麼關係?
可惜的是,二皇子和馬家沉不住氣,什麼都沒有弄清楚就敢下毒逼宮,還白白牽連了“無辜”的她,壞了她一個絕佳的計劃。
本來,東陵島之行,她不僅僅要同鬱正然好好敘敘“親情”,還要幫鬱正然一把,讓他抱得美人歸。一來,鬱正然對她這個曾祖母還不感激涕零,更加親近敬重?二來,兄搶弟媳,將令手足殘殺之戲更加精彩;三來,如果能把夏書瑤同鬱正然綁在一條船上,那據說視夏書瑤如掌上明珠的夏書傑和金喜達將何去何從?
本來一個完美的計劃,卻被二皇子和馬家一場莽撞的、鬧劇般的宮變給打散了。太皇太后只能感慨老天不開眼,時機未到。
罷了罷了,她也老了,玩不動了,現在將最重要的兩件秘密武器給到了北齊王手中,也算爲他增加了重重的兩個砝碼,剩下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她還是念唸經、養養生,多活幾年,纔有機會看到長孫奪得天子之位、萬里江山,爲她兒子、還有孃家(肖家)人復仇。
太皇太后很清醒,她現在沒有動靜,纔是真正對北齊王有利,好在北齊王一早將鬱正然那顆最可靠也最好用的棋子放在了京城,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把位置圖和肖家寶藏交給北齊王。
三日後,齊浩寧終於回到京城。沒想到,剛到王府門口,前來迎接的大管家桂伯就交給他一封信,是鬱正然寫的,趕緊打開來看,一邊嘀咕:好好的,鬱大哥寫信給他做什麼,還要他立即看?
桂伯看着世子爺的臉色越來越黑,就猜到鬱大人的信中寫的應該是關於世子爺和司馬嫵的傳言,也好,大廳里正有人等着呢。就算鬱大人不說,他也要提醒世子爺的,雖然他不清楚世子爺和司馬嫵在珉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國公府傳出來的故事到底有幾分真,但也知道安國公府的算計,知道他們是衝着世子側妃的位置來的。可是,那女人配嗎?
桂伯低聲道:“世子爺,安國公、安國公夫人、還有妍郡主來了,在前廳等候您呢。這會兒趙側妃帶着大姑奶奶接待着。”
果然,齊浩寧臉更黑了:“怎麼?怕我先揭露了他們?這麼迫不及待地趕來?”還真讓鬱大哥猜對了,這安國公府還真是不要臉面了。不過,在他們眼裡,他齊浩寧就這麼好捏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