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繼續。
接到電話的錢進卻無法休息,他在二十分鐘之前,才把所有事情理清頭緒,得出的結論很簡單,曾寶儀是尚揚的人、沈鳳天是尚垠的人,如此看來只有魏東來、王天嘯和自己不是,從意識上而言,與尚揚是兩個陣營。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槍打出頭鳥,尚揚要股份改革是王天嘯的主意,與自己沒關係,他們之間怎麼鬥,第一板子都打不倒自己身上,恰恰相反,他們打起來,自己還會成爲至關重要的角色。
不需要太擔心。
可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魏東來去幹什麼別人不清楚,自己很清楚,一定是去投誠,要不然何必大半夜去折騰?
“這個牆頭草隨風倒的小人!”
他惡狠狠的罵着。
要是魏東來不去,站在尚揚對立陣營的有三個人,還能抗爭一下,可他去投誠,這個陣營就剩下自己和王天嘯,不是打王天嘯就是打自己,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危險係數翻了一倍不止。
“該怎麼辦?”
錢進汗如雨下,擡手看了眼時間,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根據大家昨天的起牀時間推斷,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就會起來,然後洗漱吃飯,等天一亮就去醫院替換尚揚,也就是說:留給自己決斷的時間不多了!
“媽的,廢物,小人!”
錢進越想越暴躁,忍不住罵粗口。
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其一,頑抗到底,拿着股份,服從尚揚,假如有一天他對自己動手,可以拿着股份出走,只是,真的能走得了麼?
其二,也去投誠,這點就很簡單,只要能讓尚揚滿意,他就不存在打自己的理由,反倒是剩下的王天嘯會成爲集火對象,一旦尚揚對他動手,無論成功與否,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動其他人,因爲要保證家族穩定,自己可以絕對安全。
有風險的拿。
無風險的給。
怎麼選擇?
“濫竽充數,歷史上的大事都毀在你這種小人手裡!”錢進氣的一跺腳,拿起衣服穿在身上,立刻出門。
他已經預感到,要是再堅持,尚揚的板子一定打下來,根據那個城府極深傢伙的做法,絕對不可能給自己喘息之機,尚丸差點被氣死,老爺子都沒能鬥得過,自己沒必要傻乎乎的冒那麼大風險。
出了門,急速而行。
短短三分鐘之內,出現在走廊之內,看到魏東來像是一條“狗”一樣,乖巧坐在尚揚是身邊,恨不得薅住他衣領暴打一頓,要知道,那可是股份的實質控制權,就因爲他,沒了,什麼都沒了!
衆人聽到腳步聲,全都看過來。
當看到是錢進。
又是一陣錯愕。
錢多多、魏東來、魏承運還好,曾寶儀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別人不敢說一直看着尚揚,她敢說,畢竟是看着尚揚睡着才走的,稱得上無縫連接,尚揚什麼都沒幹,他們都來幹什麼?
“家主!”
錢進走到旁邊,彎腰道。
“來了,坐吧…”尚揚淡淡開口,只是看了眼就收回目光。
錢進臉上顫了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要是隻有三個晚輩在,可以把他們支開,魏東來還在,不好意思讓他離開,而投誠的話又不好意思當着他面說出口。
“家主,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做,我先回去…”魏東來主動起身。
“恩…”
魏東來得到答覆,看了眼錢進,緩緩離開,在離開的瞬間,臉上掛上笑容,與錢進的暴躁完全相反,覺得很慶幸,要是今天讓錢進先來,問題可就麻煩了,還是自己明智!
“厄…我們去吸支菸?”錢多多主動招呼。
魏承運點點頭,跟在後面離開。
曾寶儀坐在椅子上,心裡也開始罵娘,怪事年年有,今夜特別多,他們都來幹什麼?
不想走,要留在這裡聽他們到底在交流什麼,可又不得不走,輩分不夠,在這裡只能礙眼,緩緩站起身,不情願離開。
“家主,我有些心裡話想說!”錢進嚴肅開口。
“坐下說…”尚揚淡淡道。
錢進沒坐,彎腰站着:“家主,這兩天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直在思考尚家是否應該股份改革的問題,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不能進行股份改革,萬萬不能!”
“恩?”
尚揚轉過頭,詫異看着。
錢進腰更彎了一些:“不能改革的具體理由如下…”
與此同時。
安全通道里,格外寂靜。
錢多多和魏承運都不說話了,甚至有些尷尬,自顧自的吸着煙,根本不看對方,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不用試探,對方來幹什麼心知肚明,想到剛纔還在試探,更加羞愧。
“錢叔叔身體也很好嘛,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這才四點鐘已經起牀,還能來醫院守夜,呵呵…”
他倆不說。
曾寶儀開口。
盯着兩人,說的無比犀利,搞不懂他們幹什麼,心裡實在好奇,也要試探。
“厄…”錢多多臉色瞬間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剛纔確實說過,父親身體不好,起不來,硬着頭皮道:“今天可能是特殊情況,睡得早,起的就早…”
曾寶儀白了他一眼,其實兩人關係在之前一直很不錯,自從發生了尚揚去王天嘯那裡,錢家本應該救援,最後卻放手不管的事情之後,兩人就開始疏遠。
不是曾寶儀主動疏遠,而是錢多多主動,大有捍衛父輩立場的架勢,就差劃一條線涇渭分明瞭。
“錢叔叔來幹什麼?”
曾寶儀沒有耐心,直接道:“不要跟我說是睡不着,如果單純睡不着來陪同,還需要咱們離開?一定有事情要說,到底什麼事情?”
錢多多觸不及防,被她問的不知所措,看到她咄咄逼問的眼神,險些脫口而出:你好意思問我?你和尚揚那點破事,不也瞞着所有人?
他不想說,看了看魏承運,沒說話。
魏承運趕緊把目光轉到另一邊,當成什麼都沒看見,雖說大家是同一輩分,也可以稱得上朋友,但絕對不想招惹,尤其是知道她和尚揚的關係,更不能招惹。
“錢多多,最後問你一遍,到底來幹什麼!”
曾寶儀語氣加重幾分。
她爲人很仗義,自認爲對錢進不錯,也認爲錢多多應該對自己不錯,疏遠之後,對錢進一直有氣。
“可能…可能是關於股份改革…我不確定”錢多多底氣不足迴應。
“股份改革?”
曾寶儀皺了皺眉,極其震驚,這件事不是已經完成了嘛,所有人都開會同意,爺爺也說就差簽字環節,只要簽字就可以塵埃落定,怎麼又扯上了?
看向魏承運:“魏叔叔來,也是因爲股份改革?”
魏承運哭笑不得,還以爲錢多多是勇士,可以抵抗一段時間,沒成想被幾句話攻破防線,見他已經承認,自己也就沒什麼好隱瞞。
點點頭:“對,應該也是,我沒問,猜的…”
曾寶儀眼睛轉了轉,她不知道在開會現場究竟發生什麼,只知道自己是被突然叫來,說實話,她直到現在還以爲老爺子是真的病危,爺爺不多說,她也不知道是尚揚的拖延手段。
試探問道:“魏叔叔和錢叔叔的態度是…不改革了?”
也只能是不改革,才值得大半夜跑一趟。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抹苦笑,不改革還不是因爲你?你家本來就跟尚揚一夥,裝什麼裝?
“改革對尚家沒有任何好處,尚家有史以來就以尚氏爲核心,如果改革必然會牽引出很多問題,我和我的父親,還有魏家都認爲,沒有冒風險的必要”魏承運緩緩開口。
“而且尚揚的能力是所有人公認,尚家在他的帶領下必定會越走越遠,進行股份改革會讓執行力下降,不排除有些人會擁兵自重,還是不改革爲好!”錢多多也隨便找個理由。
“噠噠噠”
曾寶儀不可思議的向後退兩步,眼睛瞪得很大。
早在傳出要改革的消息之初,就與爺爺商討過,其中爺爺說過一句很扎心又很現實的話:曾家會交到你手裡,你拿着股份面對尚揚,是福是禍?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假如有一天與尚揚站在對立面,你是否能抵擋的了他的衝擊,能跟尚揚過幾招!
曾寶儀也得出個很扎心的結論:過不了招,差太多,無論是城府、地位、手段、股份都不是對手,加上尚揚從底層一步步爬到今天的心狠手辣,都能幹出來給自己拖到酒店的事,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幹的?
怎麼鬥?
假如有一天面對尚揚,最好的辦法就是像今天一樣:先掙扎、再沉默、最後配合讓他滿意,即使心裡不舒服,也要大聲…
“呼…”
曾寶儀咬了咬嘴脣,迅速轉頭。
“你幹什麼去!”錢多多見才吸了半支菸她就要走,擔心打擾父親與尚揚談話。
“來親戚了,去洗手間!”曾寶儀生硬說一句,迅速走向衛生間。
魏承運緩緩道:“假的,她說謊,去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