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六個字。
卻讓尚揚的身體陡然之間放空。
他確實壓抑了太久，也憋了太久，以至於所有的怨恨全都化爲實質，被王熙雨多次涉及、幾次險些喪命、甚至丟掉一生中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仇、都是恨，只不過在自己實力不足的時候只能隱忍而已。
他從來也不認爲自己是聖人，也不認爲自己是好人。
假如生活在草莽時代，他也能茹毛飲血，過最原始的生活，和諧社會，規矩救了所有人，他從不欺負別人，但如果有任何人膽敢欺負他，終將會做噩夢，惶惶不可終日。
尚揚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並不是跪自己，自己也不想遭受如此折壽的大禮，緩步上前，可以避開她正對面的位置，房間裡的人都被在呆若木雞，他走到一人身前，擡手搶過電話看了眼，見屏幕上直到現在還在錄像，已經十幾分鍾，把從開始到現在的一切都錄進去。
回過頭，一甩手扔給李龍，後者接住，也察看了眼視頻，隨後與李念開始拷貝。
尚揚沒看向她，而是透過重重人羣與她背對着着看向窗外。
一高一矮。
緩緩道：“現在說什麼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視頻我留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呵呵”
王熙雨還跪在地上，跪的筆直，望着門口，眼神越來越渾濁，只是笑着，不開口。
尚揚又道：“董事會我要進，副總經理的職位我也要，越快聽到消息越好”
“呵呵”
王熙雨又是笑了笑，她的所有都在這一跪，轟然垮塌。
尚揚沉默半晌，轉過頭，見李龍比劃出OK的手勢。
“走了”
嘴裡說出兩個字，向門外走去。
房間內所有人都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知道他進入走廊。
“尚揚！”
人羣中突然發出刺耳咆哮聲，是尚天，他雙手死死攥着拳頭，眼睛恨不得從眼眶裡掉出來，他也知道這份視頻爆料出去後果有多嚴重，可眼睜睜看着自己母親被逼到跪下又何曾好受？
撕心裂肺的喊道：“今日之辱，將來必當十倍、百倍、千倍奉還！”
聲音震耳欲聾，卻沒有得到迴應。
直到過了一分鐘，王熙雨這才從地上站起來，站起來的一刻，她眼中陣陣精光炸裂，在近二十人手中有視頻的時候，沒辦法攔住尚揚，但如果尚揚走了，他們又算是什麼東西？
轉過頭，平和道：“把手機都扔到牀上，立刻，馬上！”
聲不大，語氣也不嚴重。
這些人相互對視着。
終於有一人開口道：“給多少錢？”
旁邊有人附和：“對，給多少錢？”
“你們想要多少？”
王熙雨玩味的問道。
這些人想了想：“我們也不要一千萬，每個人五百萬吧，就當是我們中彩票了！”
“對，你是省會第一土豪，應該不差這點錢，現在拿錢，拿了錢我們立刻刪視頻，絕對守信用！”
“對，我們守信用！”
王熙雨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隨後一步一向後退：“五百萬？可以，我給你們每人一千萬！”
說話間，已經退到門口，緩緩擡起手，豎起手指道：“他們要一千萬，就照一千萬打，他們打不夠，調查他們的父母，讓他們的父母也跟着一起承擔，呵呵…知道我是省會第一土豪？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玩死你們有一萬種方法？”
視頻已經被尚揚弄走。
這些人手中的也就沒什麼意義，即使他們爆料出去，在不被有心之人刻意利用的情況下，自己也有信心全部阻攔，有些時候好好說話，容易讓人蹬鼻子上臉，那就用非常規手段。
她又笑道：“要錢很好，但你們得有命花！”
說完，緩緩轉過身，也向走廊外走去。
“唰唰”
以司機爲首，一直站在門口不敢輕舉妄動的幾人瞬間衝進來，對付這些普通人手到擒來，幾個人堪稱壓路機一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房間內陡然間變得哀嚎遍野、慘絕人寰，未必打死…但一定打出陰影！
地上的葉盛美終於緩過神，從地上緩緩爬起來，不管身後是如何哀嚎，也默默的走出房間。
事到如今，她再傻也能想明白一切因果循環。
當然，循環不重要。
重要的是，姓尚的那個傢伙手裡拿着足夠要自己命的東西。
“王熙雨…王熙雨！”
葉盛美嘴裡不停唸叨，越來越重…
與此同時。
幾家歡樂幾家愁。
就在大學城裡的燒烤攤，昏黃的燈光下，丁小年正坐在小馬紮上，面前是一張只有三十公分高的餐桌，很袖珍，餐桌上擺着一堆燒烤，還有被喝了一半的零下五度的常溫啤酒，他坐在這凍的哆哆嗦嗦，喘氣時嘴裡都是白霧。
即使這樣，還不停的拿燒烤往嘴裡塞。
“都胖成什麼樣了還吃！”
尚揚走到他對面坐下來，很隨意，也順手從上面拿起一串放倒嘴裡，走出酒店他第一時間把電話撥給丁小年，果然開機。
李念和李龍分做兩邊，四個人四個方向倒也正好。
“嘿嘿”
丁小年憨厚一笑，粗鄙道：“我這輩子活的，就爲了上下兩張嘴，今天晚上下面那張嘴沒得道，不能委屈了上面這張，該吃吃，該喝喝…”
李念聽得白了他一眼。
以前她從來瞧不上丁小年，認爲是蠅營狗苟、投機取巧的小人，終歸拿不上臺面，可今天讓她見證了什麼叫小人物也有大智慧，本來是他和葉盛美幽會，到最後卻變成了尚天和葉盛美，爐火純青的偷天換日手段，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
想了想，主動道：“謝謝你，幫了尚揚一次！”
丁小年一愣。
他一直也看不上李念，粗鄙點說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她這種出生都不是含着金鑰匙，而是翡翠鑰匙的公主，哪能體會社會最底層市井小民的艱辛？道不同不相爲謀，不過聽到她主動緩和關係。
坦蕩道：“太客氣了，小事一樁！”
李念不再回應，主動擡起手道：“老闆，再拿兩箱啤酒…”
“好嘞！”
正在忙碌的老闆爽朗答應。
尚揚看着丁小年，眼神癡迷到讓李念都嫉妒，他從來都堅信這個胖子比自己厲害，現在看來還真是，憑藉一己之力硬生生鬥轉乾坤，打的王熙雨叫苦不迭。
抓起他的啤酒道：“今晚沒得到下面那張嘴，還吃腰子，你也不怕憋壞了？”
說完，喝了一口。
丁小年眼睛一亮：“你不懂，這叫以毒攻毒，但你還別說，當我坐在房間裡，知道葉盛美那少婦要來的時候，差點就不想走了，極品啊，真是極品，就連喘氣都帶着誘惑，他媽的，虧了！”
搖着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你怎麼給尚天弄過去的？”李龍也忍不住問道。
能把尚天弄過去，確實是很大一門學問。
幾人都很好奇。
“人工智能知道不？”
丁小年說出個特殊名詞，眨眼道：“就是AI，拓展、應用、延伸…”
“滾”
尚揚看他好爲人師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笑罵道：“你他媽能不能好好說話？”
“哈哈，看你們沒知識的樣子！”
他一副大儒的派頭，開口就露怯：“說白了，就是在街頭騙老頭錢時候想到的，以前沒錢窮的吃不上飯，就去街邊殘局那地方找老頭下棋，他們給殘局，我就用象棋軟件把殘局擺出來，然後再跟他們下，戰無不勝，給老頭都下懵了，差點把棺材本輸掉”
李念抿嘴笑道：“老頭遇到你可真慘！”
“那是，世界圍棋第一的選手都下不過人工智能，更別說他們”丁小年傲然開口：“不過後來也不知道那老頭是真傻還是假傻，又找個同伴過來，要跟我下整局，還倆人一起來，我自然同意，就把跟這人下的棋在那邊走，那邊下得棋在這邊走，後來他倆又都懵了！”
“哈哈”
燒烤攤上發出一陣笑聲。
李龍道：“所以你就在葉盛美和尚天之間下棋？”
“答對了！”
丁小年喝了口啤酒：“葉盛美好勾搭，寂寞小少婦，而且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兩天就讓我搞定，尚天廢了點心思，要不是對他了解的比較多，還真不容易，不過這小子用情很深啊，經常大半夜給我發信息，好幾次後半夜喝醉了給我打電話，說愛我愛的死去活來...他騷擾我，我就騷擾葉盛美，特意選了一個粗獷的漢子聲音，你們也別說，葉盛美骨子裡也是放蕩不羈愛自由啊…”
四個人坐在燒烤攤上。
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聊了又聊，直到後半夜才散去。
然而迷迷糊糊的尚揚帶路，卻並沒回去休息，而是來到了火車站。
“永城站”三個字亮的刺眼。
丁小年喝的東倒西歪，摟着尚揚的肩膀道：“別懷念了，你確定就在永城，有一天你也會站到永城的最高峰，這個城市都會被你踩在腳下”
“我沒懷念”尚揚舌頭喝的很大，吐字費力：“恥辱終於洗刷了，我要回去看看我媽！”
“啊？”
丁小年身體一顫，酒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