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少年宮裡有名的紈絝大少爺,在少年宮已經被私人承包的大環境下,還能被人強行塞進來,可見其背景深厚,平日裡遊手好閒、說難聽一點就是招貓逗狗,社會上有一羣號稱流氓的朋友,遇到問題也有資格出面解決的能力。
在少年宮工作也只是朝九晚五的打卡性質,羽毛球、乒乓球會一點,也就掛着興趣輔導的名頭,除此之外,工作時間最大的體力消耗,就是調戲少年宮裡十八歲以上、三十八歲以下雌性,長得好看一些首當其衝,據說已經有不少人落入他的魔爪,還能逍遙至今,並沒遇到什麼麻煩。
“你說什麼?”
張昭笑盈盈的擡起頭,沒聽懂尚揚是什麼意思,視線又迅速的在王瑞和小丫頭身上掃過。
“我說…你心裡變態!”
尚揚沒有任何人波動的重新強調,是不是道德衛士另說,但一個人在自己身邊臆想小女孩,他覺得噁心,手上的動作沒停,更沒擡頭,繼續把鉗子固定在地下,用來加固今晚過夜的帳篷。
張昭臉上的表情快速變幻,似乎在思考尚揚說話的嚴肅性,他自認爲自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平時與那些朋友說話媽媽奶奶沒少罵出來,開玩笑別說是變態,就是罵他傻逼都沒問題,只是想了想過後,覺得尚揚開口的語氣和姿態都不是在開玩笑。
那麼第一次見面就敢罵自己,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你敢罵我?”
尚揚緩緩擡起頭,眼神略顯麻木,又冷聲道:“幹活!”
“湊!”
張昭突然罵出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氣急敗壞的笑了笑,伸舌頭舔了舔嘴角,眼睛一直在向四周看,應該是在找順手的武器,他在哪裡都是不受欺負的主,就從少年宮而言,就連主任都不敢對他吆五喝六,怎麼能被一個他眼裡保安的角色挑釁?
旁邊正在收拾物品的趙組長和白姐也擡起頭,看向這邊,發覺情況不太對。
“是不是又什麼事?”
趙組長試探的開口詢問。
尚揚重新低下頭,一下一下的釘鉗子,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
“滾犢子…”
張昭煩躁的喊一句,眼睛還在向四周觀望,突然,發現竈臺邊的菜刀,眼中一亮,他可不是李念的親兒子,唐建那樣,只會靠着姐姐姐夫名義招搖撞騙,而是真有兩把刷子,毫不猶豫的邁步衝過去。
見他拿起菜刀。
遠處的王瑞臉色嚇得煞白,像只小雞一樣愣在原地。
反倒是馮程程在看到張昭握起菜刀的一刻,眼裡也放亮,雖然在害怕,但還是敢睜大眼睛盯着一舉一動,小臉緋紅,好像在說狗咬狗一嘴毛。
“張昭!”
趙組長看到這麼嚇得一哆嗦,作爲這次探險活動的主要負責人,還是撞着膽子衝過去,環抱住張昭,急促勸解道:“冷靜,一定要冷靜,一刀子下去很有可能出人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這裡不像在市裡,距離最近的村子也得幾裡,等人來就全都完了”
“滾犢子,再碰我,連你一起捅…”
張昭揮舞着刀子,正左右開弓要甩開趙組長,完全一副要弄死尚揚的架勢,脾氣很爆,不是一般的火爆,火氣都要順着無關噴薄而出。
而尚揚還是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背對着張牙舞張的張昭,把一根鉗子訂完,已經開始動手把帳篷的繩子拴上。
小丫頭看尚揚的眼神,陡然之間變得很怪異,腦袋裡不知又在思考什麼。
“我真捅你了!趕緊滾…”
張昭看尚揚根本不怕自己的樣子,氣更不打一出來,激動到已經開始拿起刀子對着趙組長比劃。
還在觀望的白姐嚇得嘴脣都顫抖,她是坐辦公室的角色,與張昭接觸不多,可對他的惡名早有耳聞,趕緊上前兩步,一手拉起尚揚:“小夥子,你趕緊走,離遠點,等他氣消了再回來…”
“你別碰他,是個爺們就別走,你看能不能捅死你!”
“沒事…”
尚揚擠出一抹笑容,懶得回頭看張昭,系完繩子,又開始向前移動至下一個目標。
“這傢伙不會是傻子吧?”
白姐心裡也生出火氣,怎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都有人拿起刀子要殺你,你知道跑,還幹活?耐着性子又道:“張昭可不是嚇唬人,真敢,在市裡就有一定名聲,倒在他手下的人不少,趕緊跑吧,聽姐一句勸!”
“你給我站住!”
張昭生怕尚揚跑掉,情急之下,擡起膝蓋對着趙組長下身頂過去,就看趙組長雙手瞬間脫離,捂住褲子跪倒地上,沒了束縛的張昭果然立馬衝過來,瞄準蹲在地上的身影…
馮程程終於睜大嘴巴,由最初的興奮轉爲驚恐,雙手要捂住眼睛,已經不敢看畫面。
遠處的王瑞雙腿一軟,在要蹲到地上的前一秒轉過頭,不再看。
尚揚聽着後背越來越近的衝刺聲,臉色變得越來越沉,仍舊盯在地上沒動,手中揮舞着小錘子,一下一下釘固定鉗。
耳中清晰感覺到張昭已經到身邊。
“唰…”
張昭近在咫尺,舉起手中菜刀,對着尚揚狠狠剁下去…
鋒利的菜刀反射着夕陽下的餘暉,讓人絲毫不懷疑其中鋒利程度,只要稍稍碰一下,就會皮開肉綻。
“啊…”
站在旁邊的白姐驚恐的叫出來,聲音撕心裂肺,在山腳下久久迴盪。
“唰…”
菜刀劃破空氣,就在即將剁到尚揚後背上的一刻,陡然之間收住,變成另一種姿態,緩緩駕到尚揚脖子上。
“你麻辣隔壁的,服不服,不服弄死你!”
一手薅住尚揚後背衣領,另一隻手抓着菜刀架在脖子,像極了過年要是殺雞的樣子,面紅耳赤,咆哮的氣勢着實有幾分嚇人。
這時,尚揚才緩緩回過頭,他最不相信的一件事是法制社會還有殺人不償命的,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亡命徒,因爲一兩句話就要把誰砍死?
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張昭,隨後在所有的目光中,擡起手,牢牢抓住張昭手腕。
“你要是有殺人的膽,我活不到現在!”
尚揚一邊說,一邊握住錘子站起來,兩人四目相對,又道:“我給你一次機會,你猜我有沒有把你腦袋砸碎的勇氣?”
此言一出。
氣氛頓時變了,好似突然飄雪,冰封萬里。
張昭的怒火滔天也被一瞬間冰凍住,恨不得吃人的雙目陡然之間變得有些呆萌,他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保安”嘴裡說出來的,眼前的保安也變得極爲陌生,剛開始有些瞭解這個人。
“唰…”
尚揚握住錘子的右手猛然舉起來,毫無徵兆,速度迅捷到在空中只留下一道虛影,直奔張昭腦袋。
張昭見狀,空閒的左手反應迅速的擡手擋在頭上,眼睛也閉上。
這一切都是人的正常反應。
他心裡“咯噔”一聲,以爲自己真的要與世界隔絕,情緒陡然迸發,想大呼一聲我還沒活夠。
尚揚的錘子迅速落下。
在距離張昭頭頂只有幾公分距離也停下。
張昭等待着、焦慮着、絕望着,等了足足十幾秒,察覺自己好像還有意識,試探的睜開眼睛,能看見地面,把擡起的胳膊也放下,再向前看,還是那一張令他憤怒的面孔,只是現在再也憤怒不起來,看那盯着自己的玩味眼睛,狠狠的嚥了口唾沫。
右手一鬆,菜刀掉落到地上。
此時此刻再暴跳如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孰輕孰重高判立下,繼續要動刀動槍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跳樑小醜,錯誤的低估了這個保安的心理素質和狠辣程度,是今天栽倒的主要原因,臉上前所未有的火熱,低下頭,扭頭走到一邊。
背影比剛纔落寞了何止千萬點。
場面很靜,靜的讓人感到詭異。
趙組長萬萬沒想到在少年宮裡耀武揚威的張昭會吃癟。
白姐是清晰的看到從始至終尚揚的臉上沒有半點過激表情,好像在做一件小事。
馮程程是所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眼裡綻放出別樣的光彩,有些崇拜、有些驚喜、更有些莫名的激動,非但沒有向別人一樣對尚揚提起戒備,而是快步跑過來,到尚揚身邊主動拉起來,擡頭向上“狗下…”
她脫口而出,又意識到說的不對,趕緊捂住嘴巴,眼睛古靈精怪的轉了轉,還很謹慎的打量尚揚,評判他是否會惱羞成怒給自己帶到山上。
尚揚隨手把錘子扔到一邊,懶得再看張昭,如果自己也像他一樣,那纔是真正的丟人,低頭道:“什麼事?”
“你抱我!”
小丫頭理所當然中還帶着一絲期盼的張開雙臂,補充道:“你收了我媽的錢,抱我不過分吧,就抱一會兒,一小會兒,你太威武了,簡直是我心中的男神…”
這麼大個小孩懂個屁?
不過小孩是不會說謊的。
尚揚彎下腰擡手給她抱起來,一隻胳膊足夠托起她幾十斤的重量,如此近距離,覺得像是在抱一隻精緻的洋娃娃:“還有什麼事?”
小丫頭左右看看,一副得意的樣子,好像再說你們誰都不能欺負我,我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把頭向前一探,擡手在尚揚耳邊小聲道:“我以後叫你小爸爸好不好…”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