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
京南市機場,三名中年人神色緊張的走出來,爲首的一人個子不高,就很胖,光頭,脖子上掛着一條黑線,線下面有個珠子,九眼天珠,在明眼人眼裡僅僅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身價一定不菲。
不是別人,正是蔣放!
他是二十幾年前的國內第一批搖滾歌星,曾經紅遍大街小巷在國內掀起一股搖滾浪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不過時代變了,他也發福了,走在大街上也沒有幾個人能認出來,但這並不妨礙他現在是娛樂圈的幕後大佬,真正的大佬。
事實上。
蔣天鷹追求唐悠悠的事他有所耳聞,但沒細想,因爲兒子這麼多年來,不是跟這個女星就是跟那個花旦在一起,沒有超過三個月的,已經麻木了,懶得再計較,直到今天接到電話,這才知道唐悠悠原來是尚揚的女人。
一陣頭大。
到現在他只知道蔣天鷹很嚴重,但具體多嚴重並不清楚。
還沒等走出機場。
親自來機場迎接的趙建川率先鎖定他們,快步迎接過來,在京南市這座二線城市內,他未必怕誰,但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步,並不是“孩子”之間可以解決的了,也需要自己出面。
“蔣老闆,我是趙建川,趙亮的父親,咱們通過電話…”
趙建川伸出手,沒有說你好,好字沒辦法說出口,他們知道彼此,但沒見過。
“趙總你好,還麻煩你親自來一趟…謝謝了!”
蔣放很客氣。
“先走吧…”趙建川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前方帶路,走到在門前等帶的GL8上,其實準備了兩輛,但人不多,就做到一輛上。
蔣放察覺到他行色匆匆,心裡更覺得難受,他心中早就飛到兒子身邊,奈何着急也沒用,只是一直壓着,坐穩身體,想了想問道:“趙總,一句話,天鷹有沒有性命危險?”
趙建川一愣。
“沒有”
這句話說的非常肯定,也確實沒有性命危險。
蔣放以及他帶來的兩個人,聽到這話都常舒一口氣,他是標準的父親教育方法,蔣天鷹小時候沒少被他揍,用鐵鍬拍、用皮帶抽,都已經從成了家常便飯,按照最普通的話說,就是:皮實…也認爲男人之間打打架很正常。
感慨道:“不死就行,這孩子,有人收拾收拾他也好”
“這可不行,天鷹再怎麼不對,也不能動手打他啊…”
“趙總,我多問一句,確定動手的是尚揚?”
蔣放表現還算淡定,另外兩個人急了。
趙建川也心驚肉跳,自從尚揚離開之後他就在心裡一直說兩個字“倒黴”跟自己皮毛關係沒有,偏偏發生在自己的地頭,簡直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處理不好自己裡外不是人。
聽到蔣放說“不死就行”他都在心裡反駁,還不如死了呢,後半輩子可怎麼過?
好在有人轉移話題,點點頭道:“對,尚揚!”
沒必要隱瞞,也藏不住。
“都說他是尚五的兒子,在北方囂張慣了,還敢跑咱們頭上撒野?蔣哥,這事你放心,交給我吧,我幫你做…”
另一人也道:“真他媽的氣人,說是因爲唐悠悠?不就是一個娘們嘛?那娘們跳樓還沒死,她可得活過來,等她活過來,我找人給尚揚帶綠帽子…”
趙建川看着他倆怒罵,不參與,不表態,甚至把頭扭到窗外。
他還沒傻到什麼都說。
親自來接,做做樣子就夠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
車終於停在一家鄉鎮醫院門口,很破舊,二層小樓,院裡連個人都看不見,這年頭能把醫院開破產,着實不是經營的人才。
趙建川第一時間給這裡打的電話,如果去大醫院,醫院看見情況一定會報警,到時候自己也是一身騷,這裡雖然不大,但業務能力完全不遜色與大醫院,已經合作多年。
“這是什麼地方,醫院?”
“怎麼連個人都看不見?”
這倆人最比較碎。
蔣放也很怪異的看向趙建川。
趙建川不直接回答:“先進去,進去再說…”
幾個人走進醫院,一樓值班的護士已經五十歲,只是擡頭看了眼,隨後繼續看報紙。
好在醫院不大,住院的更只有蔣天鷹自己,就在一樓。
走進病房。
當看到蔣天鷹的造型,三個人同時懵了,頭上沒有傷,丁點都沒有,臉上也沒有傷,淤青根本算不上傷,肚子上、脖子上、腿上也沒看出有手上的痕跡,但兩個手腕、兩個腳腕都幫着繃帶,這是什麼意思?
手環?腳環?
“爸…”
蔣天鷹早就醒過來,一直在望着天花板,憋屈、委屈、他也不懂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已經問過醫生,知道自己今後會是什麼樣。
“爸…”
蔣天鷹又喊一聲,聲音蒼涼,力貫雲霄,彷彿整個醫院都籠罩在這個爸字之中,他淚如雨下吼道:“我要殺了尚揚,殺了尚揚…嗚嗚”
快三十歲的男人,哭的像個小孩。
“這是…”
蔣放也懵了,心都在顫,轉過頭看向劉建川,後者輕輕搖搖頭,隨後轉身離開,事情做到這步已經是自己的最大能力,可以放手,接下來發生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尚…尚揚這個王八蛋,把我手筋、腳筋全給挑了…我完了,爸”
蔣天鷹哭喊着,差點昏過去。
蔣放聽到這話,身體一顫,差點倒下,手筋、腳筋都給挑了?那豈不是以後變成個殘疾?走路跛腳,手沒辦法伸直…
“啪嗒…啪嗒…”
蔣放的淚水也一滴滴向下掉。
“畜生!”
旁邊的人咬牙罵道,隨後轉過頭:“蔣哥,你等等,我馬上給你答案…”
他說着,拿出電話,走到走廊裡。
當下的動作未必是討好,更多是憤怒,撥通電話本中經常聯繫的朋友,也是北方,做的生意與劉建川差不多。
見電話接通:“咱們這麼多年朋友,有話就直說了,幫我弄個人,就是你們永城的”
電話那邊也很嚴肅,正色道:“你開口,沒有任何問題,說話,叫什麼名字!”
“尚揚!”
他聽過尚五,也知道很厲害,但這個世界上哪有絕對的權利,陰溝裡翻船的大人物不少,歷史上絕大多數重大改變,也都是小人物促成,弄尚揚只需要兩個人而已,只要處理的嚴密,不算大事。
對面反問道:“尚揚?那個尚揚?”
他回道:“你們省會有幾個尚揚?就是尚五的兒子…”
對面沉默了,沉默足足十幾秒,隨後哈哈一笑道:“你在跟我開玩笑?”
“我想是開玩笑麼?”他極其嚴肅,進一步道:“尚揚給我乾兒子廢了,現在不知跑到哪去,你先找,找到之後也廢了他,放心,不會讓你白做!”
對面那人又沉默了,隨後道:“朋友,這事你在找別人吧,我做不了!”
“恩?”他一愣,蹙眉道:“怎麼了?害怕?你不是這樣的人啊,在永城還有你做不到的事?”
“有,太多了,尚揚就是最不能碰的!”對面開口道:“算了,沒有聊的必要,你要是想死別拉着我,以前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卻想讓我去送死,哈哈哈,掛了!”
說完,果然掛斷電話。
他愣了半天,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掛斷自己電話,電話那邊的人爲了搭上自己,三番五次託人請自己吃飯,最近半年才進入蜜月期,按理說關係正好的時候。
“啪啪”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後有人拍他肩膀。
是另一個人走出來。
“沒辦妥?沒事,你對那個尚五瞭解的不深,雖說死了吧,可還有些人脈,這種事得找外面的人”
這人說着,也從口袋裡把電話拿出來,撥通一個號碼,放着擴音道:“喂,九哥!”
“怎麼想起我來了?”
被稱爲九哥的人開口問道。
“有點事”這人開口道:“其實是求你點事!”
電話裡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像是走到一間僻靜的屋子:“說吧,我聽着!”
這人清了清嗓子:“永城有個人叫尚揚,很囂張,剛剛把我兄弟的兒子給弄殘了,我想着你能不能出個面,幫幫忙,處理一下這件事?”
“尚揚…原來在惠東的,就在東陽旁邊的惠東?”九哥反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他是尚五的兒子…”
尚五爺已經死了,別說死了,即使沒死,自己認識的九哥也未必怕他,畢竟這個九哥就是靠歪門邪道起家的,所以不需要掩飾。
九哥嚴肅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把我兄弟兒子四肢廢了,那自然得以牙還牙,把他倆膝蓋敲碎就行,讓他下半輩子做輪椅…”
這麼處理,貌似可以,大家都不虧。
可九哥又問道:“就這樣?”
這人臉上綻放出莫名的笑容,放着擴音,都能聽見,也算是出出風頭:“暫時就打算這樣,畢竟現在是和諧社會嘛…”
“哈哈哈,也對!”九哥爽朗的笑一聲,隨後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暴躁道:“他打你是他媽你活該,沒給你兄弟兒子弄死算便宜,一幫傻逼,再告訴你一句,尚揚是我乾兒子,他出一點事,我去殺你全家,你麻辣隔壁的…”
說完,把電話掛斷。
這個牛叉的九哥尚揚確實認識。
當初第一次見到永城的許婉婷邀請他們幾人去山莊,當天王熙雨讓人來弄死尚揚,陰差陽錯的弄死了一個叫沈騰的,而這個沈騰,就是對面的九哥,沈老九的兒子。
那時候尚揚還是市井小民,爲了跟沈老九搭上關係。特意追的許婉婷去遊山玩水,把王熙雨派來的人引出來,引出來之後,交給了沈老九。
也是那次許婉婷懷的孕。
也是從那以後,尚揚和沈老九的關係一直不錯,逢年過節尚揚都會主動打電話。
畢竟沈騰算是“替”他死的。
聽完電話裡的叫罵聲,醫院都安靜下來…
而拿着電話這人,手嚇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