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碼頭。
瘋虎親自帶人迎接。
這處碼頭在國際上臭名昭著,從飛洲進入歐洲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從這裡進入,不能說不管,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根本沒辦法杜絕。
“尚先生,這位是船長史密斯先生!”
瘋虎指着一名帶着船長帽子的中年介紹。
史密斯滿臉絡腮鬍,看起來很和藹,他微笑伸出手,也道:“尚先生,您好,可以放心,我將保證路程的絕對安全!”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自然得有暗度。
沒辦法再麻煩大使館,就得自己想辦法離開。
尚揚能看出他眼神的真誠,主動伸出手:“感謝,我相信這會是一趟非常愉快的旅程…”
史密斯也伸出手,簡單說了幾句,隨後就回到船上交代。
瘋虎頗有感慨的深吸一口氣,他現在對尚揚佩服的五體投地,有很多事常人連想都未必敢想,他卻可以完成,即使把對抗米蘭德家族拋開,敢在第八街區內部,崩了第八街區頭目,這種事很少有人有勇氣。
“尚先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瘋虎祝你一路順風,也感謝你的幫助,萬分看些…”
“矯情了!”
尚揚輕鬆一笑,擡手拍了拍他肩膀,他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瘋虎,不得不感慨生命的際遇太過奇妙:“咱們是朋友,沒有什麼謝不謝的,互相幫助,呵呵…”
互相幫助?
瘋虎不這麼認爲,要不是有尚揚,自己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反觀自己的幫助,不過是聽從了他的計劃,一步步實行而已。
二者相差太多。
正色道:“不一樣的,我知道你的恩情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報答,所以很希望自己年輕幾歲,不過尚先生,無論在何時何地,只要你一個電話,瘋虎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啪啪”
尚揚又重重的拍了兩下,他很喜歡老一輩人的耿直與信仰,都很實在,反觀現在的人,多數都爾虞我詐,所謂信用,也不過是建立在一定的價碼基礎之上,不能相提並論。
“走了!”
尚揚說完,率先走上船。
李龍和李莽緊隨其後,當然,他們中間還有不情不願又無力抗拒的傑西卡,自己小舅子喜歡的女孩,哪怕她不喜歡齊思泰,也不介意當禮物送出去。
強扭的瓜未必甜,但一定香!
“等等”
剛走出兩步,瘋虎突然開口,快步走過來,面色變得嚴肅,剛剛一直沉溺在分別之痛中,差點忘記有個重要事情險些被忽略。
“還有事?”尚揚疑問道。
瘋虎點點頭,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尚揚,凝重道:“之前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根據調查,維塔克在咱們回到第八街區之前,曾經接到過一個電話,這上面是電話號碼!”
當時尚揚就覺得不對勁,自己與維塔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而且他能讓瘋虎做第二把交椅,說明對華夏人並沒有太多反感,可爲什麼見到自己就要弄死?
這其中一定有原由!看了眼電話號,確實是華夏的,眼裡閃過一絲寒光,看來還真有人不老實,放回口袋:“走了…”
瘋虎定在原地,本還想多說幾句,告訴尚揚還查出什麼。
可看他的樣子,心裡應該有答案。
站在船下緩緩揮手:“再見…”
船上,尚揚幾人的住宿條件相對不錯,也只是相對而已,是一間大約五平方的單間,兩旁各是一張單人牀,上下鋪,尚揚和李莽睡在下面,傑西卡睡在尚揚頭頂,李龍則在李莽一側。
房間裡沒有窗,只有一盞老式鎢絲燈,散發着昏黃的光。
而在昏黃燈光籠罩之中,充斥着魚臭和海鮮腐爛的氣息。
雖說很簡陋,但相對於偷渡者而言,已經是天堂,船艙最下層裡還坐着二十幾名偷渡者,擠在不足十平的空間,沒有牀,就連喝水都是定時定量供應,也只有在供應的時候,上方窗口才會打開。
尋常時間都會憋在裡面,氧氣嚴重不足,這也造成了爲什麼說偷渡非常殘忍。
“王家,賈家?”
李龍對這種環境隱隱反胃,不過還能忍受,讓胃部不再繼續翻滾的最好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
“不好說!”
尚揚搖搖頭,確實沒辦法確定:“等回國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再談”
來之前已經與齊守恆商定妥當,今後的齊家將會交到齊似雪手中,至少三年內是這樣,一旦有齊家的助力,即使王家和賈家聯合也能鬥一鬥。
還是在國外那個人不幫忙的前提下。
有傑西卡在,又不能讓她把耳朵堵上,所以不願提及太多國內的事,萬一把他交給齊思泰,自己的便宜小舅子心慈手軟,再給她放掉,很多消息都容易遺漏出去。
轉移目光,看向旁邊的李莽,不由笑出來。
這個莽夫徹底倒下,面對多少人都沒露出過懼色,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卻有暈船的毛病。
平躺在牀,眉頭緊皺,雙眼緊緊閉合,臉色蒼白,陣陣乾嘔。
只要還在船上,這種感覺沒辦法消失,尚揚也毫無辦法,他沒有暈船的毛病,也就忘記準備藥物。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同情,可總感覺很滑稽。
“忍忍吧,明天晚上就能到,十幾個小時…”
李莽聞言,眼睛露出一條縫,剛想回話,可一張嘴就忍不住吐出來,趕緊閉合,繼續五官糾纏。
“我們去哪?”
這時,上方的傑西卡忍不住開口,她從出生開始就處於社會上層,養尊處優,這裡的環境和氣味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可沒辦法反抗。
她不瞭解這條船的具體航線。
卻知道十幾個小時不可能抵達華夏,飛機還得十幾個小時。
等了幾秒,見尚揚沒回應,把頭從上方伸下來,又謹慎問道:“尚,你究竟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
尚揚隨意看了眼,緩緩把眼睛閉上,準備睡覺,睡着是最好的消磨時間的辦法。
傑西卡微微皺眉,心裡有種不好預感,非常慌,她不知道尚揚要幹什麼,但從很多世界名著中不難發現,懲罰女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給殺死,而是給賣掉,她擔心尚揚把自己給賣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永無翻身之日。
這太令人絕望。
“尚,我對之前做過的事感到抱歉,感到懊悔,你可以懲罰我、侮辱我!”
“但是,你不應該把我賣掉,這不是君子所爲,你們華夏人最有禮貌、最喜歡和平,你不應該這樣對我!”
她說完,等了幾秒,還是沒等到尚揚迴應。
非常不甘心,看向李龍:“我們要去哪,求求你告訴我?”
李龍一翻身,根本不多看。
要不是因爲她的所作所爲,根本不會來鷹國冒險,雖說最後結果是好的,但過程很驚悚,這筆賬還得記到她頭上。
傑西卡見沒人搭理自己,又緊張兮兮道:“你們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求求你們…”
還是沒人迴應。
與此同時。
船艙。
大副駕駛整條船,嚴禁專注,一絲不苟。
爲尚揚等人安排便利條件的史密斯船長正坐在一旁,手中拿一瓶朗姆酒,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看瓶子已經沒了一半的酒水,預示着他喝的並不少。
“船長…”
一名水手走進來,小心翼翼到身邊,稟告道:“下方有人出現暈厥的情況,他們在喊着把天花板打開…”
下面,指的是船艙最底層那些人。
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之前從飛洲偷渡到歐洲,因爲探親等其他緣故選擇回去。
“暈厥?”
史密斯反問一句,隨後站起來:“不可能,這次人並不多,怎麼能出現暈厥?而且現在是夜晚…”
他嘴上是這樣說,身體已經開始向外走。
從歐洲回去的人比較少,如果是從飛洲返航,不足十平的空間,能放進去三四十人,而且晚上不至於那麼燥熱。
“可能是有人生病,喊聲非常大”水手跟在身後解釋。
“怎麼會這樣…”船長一邊說,一邊向下層走,從尚揚門口路過,如果現在是白天,他絕對不會把窗口打開,因爲偷渡本就是非法活動,不能讓這些人見光,一旦被路過船隻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是夜晚,可以適當放鬆。
剛剛走到窗口,耳邊陣陣傳來下方的呼救聲。
史密斯彎下腰,把窗口門鎖打開,打開的一瞬間,下面滾滾熱浪夾雜着惡臭氣息傳來,向下看,有三米高的落差,底部就是用來裝載移民的空間。
醉醺醺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他…他…他倒了,需要救援…”
下面的人齊刷刷指向一名黑人。
這名黑人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看上去隨時要嚥氣。
“他是生病麼?”史密斯疑問道,又轉過身吩咐道:“把梯子放下去…”
水手聞言,轉身拿出摺疊梯子放下去。
另一名黑人趕緊把他背起,順着梯子向上爬,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他們走出窗口的一刻,呼吸微弱的人,突然睜開眼睛,隨即手中出現一柄匕首。
“噗呲”
對準史密斯腹部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