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聿旼蹙眉冷冷地看着廉惜:“房卡給我!”
“啊?”廉惜好氣又好笑,他的房卡怎麼會在她這裡?
“房卡!”許聿旼語氣又冷又硬,像是隱忍着極大的怒氣。
原來,他也喝醉了!廉惜不想和一個醉鬼計較,只得耐心哄他:“好了,你醉了。你早點回房間休息,東西明天早上給你好不好?”
孔藍也說,看着許聿旼一臉的無奈:“許聿旼,你醉了。”
鬼使神差地,許聿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往孔藍手裡一塞:“你的房間在那邊!”
許聿旼一把揪住廉惜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房間,那正是孔藍和廉惜的房間。
“開門!”
好吧。她不和醉鬼計較。廉惜不想鬧到人盡皆知,還是先把他安置到房間裡再說吧,大不了和他換一間房。
廉惜正在鼓搗房卡,許聿旼一把奪走,迅速刷卡擰開門鎖,將她拖入房間關門上鎖,動作一氣呵成,一點都不含糊。
“我倒水給你喝。”廉惜試圖掙開許聿旼的鉗制,可是醉鬼似乎不上當,竟然改拉爲抱,死死地抱緊她不放手。
簡直要勒死她了!她不是牀上的抱枕好不好?
“喂!牀在那邊……”
許聿旼竟然失聲笑了起來,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見底,“噗,想不到你還挺急的……”不知道他究竟醉了沒有?
“你,沒醉?”廉惜狐疑的問。
“卿雲……”許聿旼忽然不動了,抱着她低語。
他果然是醉了!
酒後吐真言。輕輕嘆一口氣,看來他真的很愛陳卿雲呢。廉惜明知道她沒有立場去怨懟,但還是忍不住要心酸。
過了好一會兒,廉惜拍拍死死抱緊她的手,“乖了,我扶你到牀上去睡。”
這一次許聿旼倒是很配合,廉惜並沒有花費太多氣力就讓高大的許聿旼躺到了牀上。
這也許是這輩子她最後一次照顧他了吧?她還可以嗎?他剛纔幫她解圍,權當是禮尚往來了。廉惜最終說服了自己,決定留下來照顧許聿旼。
“師姐,那個,他,他醉得厲害,我可能得照顧他……”廉惜無比艱難地和孔藍打電話說明情況。
“嗯,早點回房,別讓人看到說閒話。到時候打我手機,我給你開門。”孔藍交代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廉惜小心翼翼地幫他脫掉鞋子,又幫他脫掉外套和領帶,想了想還是幫他抽掉了皮帶,主要怕他被皮帶咯得不舒服。弄完這一切,她出了一身大汗。
廉惜有輕微的潔癖,這幾天在上寮村受條件限制,洗澡總不能盡興。所以她今晚來這裡不僅帶了換洗的衣物還帶了睡袍。廉惜看許聿旼睡得安穩,放心進浴室淋浴去了。
繫好浴袍的腰帶,她開始打理許聿旼。拿來乾淨的熱毛巾給他擦臉,擦手,擦腳。許聿旼的酒品不錯,睡像也很乖巧,除了會時不時地要水喝,其他的一點都不難伺候。
房間僅有一張大牀,廉惜正在費力地抽取許聿旼腦袋下的一個枕頭。她打算把它當抱枕在沙發上將就一夜,可是怎麼也抽不出來,她不得不用力支起他的腦袋,許聿旼終於有所察覺,他似乎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忽然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裡死死抱住。
“唔,好舒服。”他用頭蹭了蹭她的脖頸,然後抱着她繼續呼呼大睡。
廉惜又好氣又好笑,感情他以爲她是個大抱枕啊。
許聿旼的確有這個壞習慣,以前她還笑過他的:“阿旼,你竟然這麼不男人啊?”
“士可殺不可辱!”她的話才落地,那個人就化身爲禽獸,餓狼撲食一般將她撂倒在一旁,毫不客氣地證明他貨真價實的男人身份。
那一晚,自然是被他狠狠地折騰了……
真是可恥!她竟然回憶這種事情!廉惜爲自己臉紅了,不禁擡眸看向身邊這張顛倒衆生的俊容。
燈光下,他的五官精緻得無可挑剔,劍眉如畫,眼
線分明,睫毛纖長,鼻樑筆挺,薄脣優美,這一張臉依然好看得一塌糊塗。廉惜一直認爲,許聿旼這張臉生來就是讓別人慚愧的。
廉惜的指尖不知道何時已經撫上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臉,他的鼻,他的脣,逐一描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永遠把他記在心裡。彷彿聽到呼吸加重的聲音,下一刻,許聿旼已經將她壓在了身下,扣緊她的身子,死死地盯住她,那黑黑的眼珠裡燃着一團火。
“你……”廉惜幡然醒悟,意識到危險時,許聿旼已經狠狠地攫住了她的脣瓣,絲毫不給她反抗的餘力,那樣的吻太放肆太狠厲帶着一種摧毀一切的瘋狂。
這算什麼?酒後一夜情嗎?
“許聿旼!”廉惜在他轉移陣地的時候試圖阻止他這種醉鬼行徑。
許聿旼充耳不聞,用力地堵住她的脣,舌尖趁機侵入她微張的嘴……
廉惜情不自禁地顫抖。許聿旼感覺到她的變化,低低笑了一聲:“你愛我的……”
“唔……”廉惜在他霸道地攻勢下,節節敗退,這一句話像是近在耳邊又像是靈魂深處的魔音。
當廉惜察覺到一絲涼意的時候,他低啞的嗓音在廉惜耳畔響起:“小惜,給我……”
廉惜的腦子早已昏昏然亂成了一團漿糊,無法思考,無力拒絕……
他繼續親吻着她,帶着刻骨銘心的記憶,那樣魂縈夢牽的觸感……她是他的女人,他愛的女人,他掙扎了五年卻依然無法釋懷的女人,她是他戒不掉的毒癮……
手機在牀頭櫃上持續響動,令許聿旼即將入侵的動作微微一滯。
她都做了些什麼?廉惜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雙手用力推開許聿旼,一把扯過牀單蓋住那片裸露的肌膚。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好似一隻犯了錯誤的小獸,眼睛裡全是羞愧。她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
鈴聲依然兀自執着,許聿旼比廉惜更快地拿起了手機,屏幕上閃爍着‘苗清許’的字樣讓他忍無可忍;他幾乎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將手機扔了出去,粉色的機身在牆上墜落,瞬間四分五裂。
他挑釁地看着廉惜:“扔掉了!”
“你混蛋!”廉惜抓緊牀單仰着身子與許聿旼對視,眼中朦朧的溼氣終究凝成點點淚光,不知道模糊了誰的心,誰的眼睛。
許聿旼心頭一滯,望着廉惜的墨黑眼睛恢復了往日的冷清,裡面彷彿蘊藏了千年的冰。
“離開苗清許!”他修長的指尖捏緊她小巧的下巴,冷臉俯視着廉惜,那聲音仿似地獄的修羅。
廉惜打開他的手:“許聿旼,你壓根沒醉!”
許聿旼恍若未聞,從容地起身穿好衣服。衣冠楚楚的他離開房間時,淡淡道:“小惜,我知道你還愛我。”
“許聿旼!你欺人太甚!”廉惜抓起枕頭狠狠地朝許聿旼扔去,他既不躲也不停步,離開的背影一如既往地乾淨利落。
“砰!”房門關得似山響。
苗清許蹙眉,一次又一次重撥那個號碼,怎麼關機了?不得已轉撥孔藍的電話,語氣中帶着幾分焦灼:“孔藍,惜惜和你在一起嗎?”
小師妹不接他的電話?孔藍好一會兒才說:“小師妹她,呃,她喝了點酒,大概醉了,早睡了。”
苗清許的聲音明顯帶着不悅:“怎麼能讓她喝酒?”
孔藍懊悔她竟然找了這麼個爛藉口,可是……不然怎麼說?只得賠小心賠笑臉:“就一點點紅酒……”
孔藍心虛的聲音,讓苗清許沒法繼續責備:“那拜託你照顧好她,晚安。”
“晚安!”掛斷電話,孔藍長噓一口氣。
苗清許端起咖啡輕抿一口,電腦的畫面還停格在那個畫面上,舞臺上的廉惜一身華服,杜麗娘的扮相風華絕代美若天仙。
他沒想到那天皮樂塞給他的信封裡,竟然裝的是這樣的一張碟片。那傢伙還惡趣味的在碟片上用記號筆留言:驚喜無限!
皮樂忽然在電話裡問苗清
許:“上次的那個驚喜夠給力吧?”
“什麼驚喜?”苗清許想不起他給過自己什麼值得驚喜的東西。過了那麼久,他哪裡還記得?
“碟片!”皮樂有些火大,他上次去電視臺錄製法治節目,偶然看到廉惜表演的那段視頻,幕後工作人員正在剪輯那個比賽的節目,打算製作成一期節目,在寒假播出。爲了讓苗清許先睹爲快,皮樂以權謀私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手的。
苗清許回憶了許久,依稀記得是有那麼回事,但不怎麼確定:“碟片?上次你塞給我的那張?”當時,他以爲又是皮樂那個傢伙自拍的惡搞視頻光碟,所以一直被他丟在抽屜裡。
“哼!愛看不看……”皮樂氣呼呼地冷哼,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迫於那小子的淫威,不得不看。
果然是驚喜……
她竟然還沾酒!苗清許一念至此又有些火大,他決定明天得好好地教訓某人。
“喂……”廉惜用座機打電話給苗清許。
“惜惜?你手機怎麼不接?”苗清許感到意外,她怎麼醒了?
“摔……壞了。”
聽到她軟綿綿的聲音,苗清許發現自己竟無法開口責備她,只能無奈且認命地嘆氣:“很難受嗎?”
“苗大人……”廉惜的眼淚忽然決堤,所有的委屈、軟弱、掙扎……翻涌而至。
“惜惜……”聽到廉惜細碎的哭聲,苗清許開口問話時語氣中不禁帶着幾分焦急:“你怎麼了?”
她的過去就像是一道難看的傷疤。她怎麼能將那樣的猙獰,赤裸裸地袒露給他看?
她真不該這麼軟弱,這一切不過是她的抉擇,再苦再痛也活該她承受。
“……我,我沒事。”廉惜深吸一口氣,試圖趕走那惱人的哭腔。
苗清許繼續問,語氣不容廉惜忤逆:“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沒事怎麼會哭的?她似乎很少流淚哭泣,今晚,很不對勁。
“我……我好難受。”廉惜迫於他的‘淫威’只能含糊地道出部分實情。
“胃疼了?”苗清許妄加臆測。
“……現在沒那麼難受了。”
她真的好多了,哭了一場好多了,有人關心好多了。
苗清許在電話那頭低聲訓斥:“再不許碰酒了!”她知不知道她胃病初愈,是不能喝酒的。
“很晚了……”廉惜有些心虛,看來苗清許已經和孔藍通過電話了。
想逃之夭夭?門兒都沒有!苗清許板着臉繼續:“不許避重就輕!”
廉惜有些無奈,待在牀上洗耳恭聽苗大人一板一眼的訓示。苗大人訓人的功夫一流:理論知識豐厚,口才堪比那最佳辯論手。而且,講起理來猶如滔滔的江水,綿綿的青山,有起有伏連綿不絕。這樣的苗大人,好霸道又好迷人,他那低沉如大提琴的好聽嗓音,不知不覺地平息了廉惜不安的心緒。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感受到了他霸道給予的溫柔。廉惜忽然說:“我想你了。”
是的,她忽然很想很想他。想他寬寬的肩膀,給她靠一靠。
兩人確定關係交往了近兩個月,這是廉惜第一次講這麼煽情的話。
看慣了風花雪月,縱橫情場片葉不沾身的苗清許,竟被這突如其來的,毫無技巧可言傻乎乎的一句話給擊中。心跳忽然就亂了節拍,一絲甜蜜漸漸涌上他的心頭。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過的感覺了?他記不清了,只知道,只有一個她,讓他蟄伏已久的心潮,又一次洶涌澎湃。
曾經有那麼多的女人對着他撒嬌,講情話要比她高明幾百倍,可那些看似委婉動聽的情話,他從來只當笑話聽。
“我也想你,惜惜……”苗清許低沉的嗓音明顯有了笑意,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每天都想。”
“很晚了,掛了啊。”果斷掛斷了苗清許的電話,廉惜逃之夭夭。
苗清許對着倏然響起的‘滴滴聲’愣了愣,繼而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