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聽到顏神佑這一句話,衆人才舒了一口氣。

有關人口問題,顏神佑說的很有道理,然而對於衆人來說,並不是什麼迫在眉睫的大事。將來人口素質低一點,他們也不是特別在意的。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卻又有一句話叫做“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眼下的事兒且還做不完,就將心思都放到十年以後,這也未免本末倒置了一些。

且說起女童識字一類,更是有些讓人吐血了。雖則國人重士,可普通人家,男童尚且未必能讀書上學,如今單拿女童說事,道理上也說不通的。考慮到提案人的性別,在坐的可以理解,卻未必會全盤接受。

甚至可以說,這種單列出來的提議,是有政治風險的——它在破壞現有的社會秩序。開明的士大夫們,並不介意女子有才學有擔當,然而內心深處,還是將整個女性羣體當作二等公民。這是無法迴避的事實,顏神佑敢要破壞它,就得承擔着後果。

這對於州府屬官們來說,是絕不會樂見的。顏肅之遇刺事件,給他們敲響了警鐘,顏肅之萬一有個不測,他們需要一個顏肅之的政治繼承人繼續來領導他們。這個人,目前來看,非顏神佑莫屬。大家正在創業階段呢,和外面的勢力你追我趕的,一步也不能慢。有“守成”屬性的人是不能滿足要求的,而屬官們,大約是誰也不服誰的。

也就是顏肅之這個已經長大了的閨女了。

所以所有人都期望顏神佑能保持住形象,絕不能有什麼政治上的抽風。直到六郎長大成人,還得能挑得起擔子來。如果六郎不能頂用,就要期望八郎,或者是顏肅之在死之前打完了天下。

可以說,十年之內,所有人都不能容忍顏神佑行差踏錯。這是關係到本集團利益的一件大事,如果顏神佑因爲性別的關係出了昏招,這無疑是對她政治生命的一次大打擊。

待顏神佑說到他們的家眷的時候,纔算是提供了一個平衡點。所有人都放心了,果然,小娘子不是個衝動的傻子,不是盲目的女權主義者。當然,因爲她自身的性別原因,需要一些女性的助手,這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從丁號開始,衆人紛紛表態:“這是自然的。”有了江瑤謀亂之事,州府諸人,對於外來人口,不免潛意識裡有那麼一絲不信任。顏神佑說的“寧可交給昂州的女人,也不要交給那些不可信任的人”,未嘗不是另一條出路。

衆人答應了下來,也覺得走一走閨女路線挺不錯。反正,昂州就是個邪性的地界,不是麼?

令顏神佑比較鬱悶的是,衆人當面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家裡一商量,最後肯出來“工作”的人並不多。有些是像殷氏這樣,死活不肯讓女兒拋頭露面的傳統派。有些就是吃過傳銷組織的虧,硬是不要讓孫女兒再上當受騙的經驗派,比如李彥。

又有楚氏,以顏靜姝心性未定,顏靜媛與顏靜嫺年紀尚幼,不令她們涉足政事。楚氏另有一想法,權利亂人心,眼下看着好的,一旦沾染上了,誰能保證有始有終?萬一有了矛盾,落到顏神佑手裡,這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不沾染,還能維持一個面子情。楚氏也不想家裡動不動就死人。

還有姜氏,看了看阿萱,再看看阿蓉,也還是決定讓她們暫時不要參與了。不然到時候遇到了蔡氏,她是沒法兒交代的。便是阿萱自己,也不想涉足外務的。

弄到最後,顏神佑的“婦女解放運動”進行得並不很快,她只收到了丁號的閨女丁琳。而教女童讀書等事,還得再等一等,如今正在夏天,搞田間管理呢,且沒功夫弄這個。

大家最先要愁的還是填飽肚子,因爲,真的很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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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琳抱着一抱卷軸過來,阿竹忙上來接着了,顏神佑放下手中筆,阿琴給她捏肩捶背。

丁琳道:“真真熱煞人!”這是個跟顏神佑年紀差不多的姑娘,一張健康的蘋果臉,十分朝氣喜人。在丁娘子面前,她頗爲老成持重,到了顏神佑這裡,一干起活兒,活脫脫又是一個丁號——還是奮力攛掇着大家造反的丁號。不由令人大呼造物之神奇,這當爹的,跟閨女還真是像啊!

顏神佑道:“還是不行麼?”

阿竹將卷軸都堆到顏神佑的案頭,丁琳在裡面一通狂翻,終於找出一份來:“我找着這些個。”拜丁娘子持家有方所賜,寧可不帶金銀細軟,也將丁號累年藏書都搬了來。這裡面還有丁號他爹於先生的收藏,丁號當時不方便帶的,都在家裡了。

丁琳找的這個,就是有關天文曆法的。

丁號的有些收藏,連顏神佑這種窩姜家搜過書的人都沒見到過。這一份的記錄是從某部書裡抽出來的一節,乃是前人手札的一部分,記載了百年前的一場大旱,裡面也提到了昂州。雖然只有十幾個字,還是雜在全國大範圍乾旱裡面的,也足以讓顏神佑明白,這回的乾旱,什麼僥倖都不要抱,死命硬扛着吧!

顏神佑把這十幾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久,最後一聲長嘆:“看來是沒辦法了。”

丁琳道:“好在有古工曹在,昂州水利做得不錯,倒還能支應得下去。照我看,應付過今年還是成的。”

顏神佑揉揉臉:“就怕明年再接着旱,那就……”

兩人說了一回旱情,丁琳又擔心了一回家鄉。她老家在北面,旱得比昂州還要厲害。雖然舅家已經沒人了,畢竟是桑梓之地,不免要憂鬱一回。

看到顏神佑身上的素色衣裳,丁琳就想起林娘子的事情來了。眼睛一轉,卻不提起林娘子,只說:“可惜了,老阿翁不許阿李來。”

顏神佑笑道:“李先生自有他的盤算。”

丁琳道:“聽我阿爹說,這主意是小娘子想出來的,怎麼會突然想起用女娘?”

顏神佑默了一下,輕聲說了林娘子的事兒。丁琳也沉默了,半晌,方道:“她說得很對呀。”

由於歷史原因(祖父是前朝死忠),丁琳的童年裡,父親是缺席的。直到最近,她跟丁號的相處纔多了起來,在那之前,她是在家鄉跟着親媽過活的,丁娘子一個女人家支撐門戶,自然帶着些強悍,也影響到了女兒。這也就造成了丁琳與顏神佑的性格、思想上有某些共通之處,先前沒有表現出來,是她謹慎。如今既然徹底綁上戰車了,倒也沒必要去壓抑本性了。

顏神佑點點頭:“是呢。只是要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

丁琳一昂頭:“不去做,是永遠不會成的。”

顏神佑笑了:“我聽人說過,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爲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爲對得起他們麼?”不等丁琳回答,顏神佑又說,“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1】

丁琳沉默了一下,道:“小娘子說的,與我往日聽到的頗有些不同。細細想來,道理卻盡在其中了。”

顏神佑道:“我只是不想再渾渾噩噩地活着。井底之蛙一般,還以爲自己過得很舒服,還要瞧不起別人奔波勞碌。我只盼着,這個世上笑貧不笑娼的事情少些纔好。跟着一個男人,見他好了,便以爲榮耀,自己卻庸庸碌碌,整日只知家長裡短,還要防着婢妾妖精,左鬥妯娌右纏小姑子……切~”

丁琳道:“正是這樣的。凡事倚着他人,憑她有多風光,也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旁人樂得給你,你得了,樂了。人要不給你,你就什麼也不是。哪有自己掙來的踏實?”

顏神佑撫掌而笑:“是極,是極。捧得起你,倒踩得扁你。何苦將命運寄託他人?”

兩人相視而笑。

丁琳道:“下面要怎麼做呢?聽阿爹說,小娘子曾欲教女童讀書?”

顏神佑道:“讀書也是爲了明理,只是明的不是旁人的道理。我做此事,已是下了做殉道者的決心了,你可願與我一道?”

阿琴聽到“殉道者”三個字,驚得發出了一聲很大的抽氣聲。顏神佑看了過去,對她道:“我又沒說要去死。”

阿琴塌下了雙肩:“小娘子不好這般嚇人的。”

顏神佑笑得花枝亂顫,心裡卻想,到我死的時候,這事兒要是能有些眉目了,真是死也瞑目了。

丁琳摸了摸下巴,樣子像足了丁號,只是口齒伶俐說話可比丁號順溜多了:“還是得多拖些人下水。唉,她們成了家的人,有了兒女,拖累更多。這個倒難了些……”

顏神佑道:“一步一步來唄。也不是非要每個人都如何如何,我只是想,爭一個機會。我能不要,可你不能說我不該有。”

丁琳附和道:“對!”

阿琴扶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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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新一代的造反二人組思考着怎麼樣擴大隊伍,強力傳銷推銷員他閨女繼承父業,想忽悠着上一個受害人的孫女兒也上當的同時,昂州之外,已經翻了天。

彼時因消息不暢通,昂州暫時還沒得到消息哩。

昂州很忙,外面大旱,比昂州還慘,又一波的流民涌了進來。荊州、揚州的都有,揚州在昂州正北,荊州在昂州西北,這兩地流民同來,帶來的消息是一樣的——大旱。

顏肅之傷情好轉,累日與南下之世家溝通,做出禮賢下士的模樣,禮數有了,闢入幕府之事卻暫時沒有消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顏肅之自己不怕,還要擔心老婆孩子的安危呢。至少得考慮個一年半載的,這纔好用。

什麼?你是當地名士?不好意思,丁先生這般海內名士都還老實窩着呢,你有功夫,跟他聊天啊,保管削得你親媽都認不出來。

這回來的人,來得既晚,比先來的受到的損失更大,義氣也沒那麼硬了,倒是沒什麼人生出要“搞死顏肅之,扶個傀儡上位”這樣的心思來。不滿,肯定有那麼一些。卻是盧慎等人刻意的輿論引導之下,將江瑤等人罵了又罵。盧慎因離婚之事,在南下士人裡,評價便沒那麼高了,這回並無士人肯將女兒嫁給他了。

盧慎也不在意,短時間內,他是不再想結婚這件事兒了。盧湛也不逼他,照盧湛看,丁號恰有一女,只可惜丁號也是州府裡十分有份量的人物,此時聯姻,似有不妥。

君子裡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國土廣大,有一樣不好就是方言。揚州與荊州的百姓遇到了,完全是雞同鴨講,再加上昂州本地的土著,最後大家都得靠比劃了。

放到君子裡,這就不算是個事兒,大家都在學雅言。固然會帶些鄉音,終歸能讓人聽懂。於是也是四下串連,吃個酒什麼的。

顏神佑的精神高度緊張,命輿部盯緊了這些串連份子。得到的消息卻讓她大跌眼鏡:“怎麼會這樣?”居然有輿部新發展的成員混進君子裡當傭人了!

可不是,逃難的麼,房子田地是帶不走的,這就先丟了根本。路上跑得急了,先扔粗笨傢什,再扔老弱病殘的奴婢(不扔他們也跟不上),遇到危險,可能老婆孩子都丟了。最後到了昂州,還真有那麼兩、三家,光禿禿只剩姓氏了……

來了,住下了,什麼都丟了,自然也沒奴婢了,讓這些人自己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就算他們願意,他也不會做呀。好在昂州給些安家補貼,買奴婢呢,一時半會是買不到的。昂州正在搞墾荒大生產,是個人,都能圈點地,一備案,就有了田。稅也不重,徭役也不多,誰吃飽了撐的賣身爲奴呢?

算起來,昂州是門閥之風最不嚴重的地方之一了。

買不來,就只好搞僱傭。輿部的人正好混了進去,探聽個消息什麼的,還是可以的。左右一串門兒,發現這些人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哪怕心裡有些不滿,倒也挺珍惜這樣的安定生活的。

兩個月後,合同還沒到期,輿部的人便全身而退了。所謂坐吃山空,光靠安家補貼,還要保持世家的一些排場與生活標準,還沒奴婢了,很快就發不起工人的工資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輿部的人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這些日子的成果。顏神佑啞然。

也許,經過這麼一場動亂,哪怕朝廷允許各地發展自己的勢力,世家的力量不是增強,而是削弱呢。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以後就省事了!讓農民起義的暴風驟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顏神佑笑得很夢幻。

丁琳看她笑得太瘮人了,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小娘子,想什麼呢?”

“啊啊啊,沒有,什麼都沒有。你說,這些人,以後要怎麼活呢?”

丁琳道:“怕是得擇這麼幾家,給他們個吃閒飯的職位,撐不着也餓不死吧。”

顏神佑笑道:“謝天謝地,丁先生說話不如你流利,才少氣死幾個人。”

丁琳聽顏神佑埋汰她爹,十分不孝地跟着笑了:“小時候常聽說阿爹是大儒,端正方嚴,到了昂州來,我也沒想到,哈哈哈哈。”

顏神佑誠懇地道:“其實我爹的嘴巴也不大好。”

兩個不孝女沒心沒肺地抱頭大笑了起來。

笑聲停了,丁琳撫着笑疼了的腹肌,喘息着道:“我真想聽我阿爹埋汰人呢。”

顏神佑道:“還是得想一想,給他們什麼職位好呢?我看這些人裡,乍一給個實職,恐難勝任。差一些的,他們又要挑剔不是清流。只好要他們去抄書了。”

丁琳道:“抄字太難聽,叫他們編纂吧。”

“也成,等會兒我就跟阿爹說去。”

丁琳現在是做着顏神佑的文書,州府的會議,丁琳還是不參加的,開會還得顏神佑自己去。顏神佑道:“早晚你要能跟我一塊兒去就好了,現在我只能帶着阿琴她們幾個。”

這是一個奇怪的習俗,哪怕是在宮廷裡,議事的場合,尋常不許婦人出入,但是侍婢們卻可以暢行無阻地去當差。

丁琳道:“總有那麼一天的。”

顏神佑笑道:“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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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還是給本次會議帶去了更多的情報。

情報工作這一塊,暫時還沒有讓丁琳去插手,丁琳還真就是做一個標準的文書的工作,還沒有“知機密”。秘密事務上,顏神佑還是用的阿竹。

廳事裡,顏神佑到後不久,衆屬官也一齊到了。今天主要是討論即將到來的秋收工作,以及佈防問題。

讓顏神佑沒想到的是,顏肅之才宣佈會議開始,讓衆人“暢所欲言”的時候。先說話的不是主管民政的方章,而是近幾個月有些沉默的盧慎。

盧慎依舊是州府的長史,也該他第一個發言。盧慎從袖子裡取出一份文章來,捧給顏肅之:“這是卻纔收到的。是荊州士人程妙源投書與使君。”

顏神佑腦子裡飛快地劃拉着這位程先生的信息,此君倒與丁號差不多的年紀,世居荊州,也是當地的門閥。說來荊州其實並沒有大亂,雖然天旱,有不少流民過不下去了跑了過來討生活。可是門閥跑路,還真就只此一份兒。

顏肅之接了程妙源的作文,匆匆一看,皺眉不語,遞給了顏神佑。

顏神佑一看,心說,乖乖,真是到哪兒都有牛人啊!看完,又左看一眼盧慎,右看一眼丁號——這二位大概有知己了。

程妙源一篇文章寫得揚揚灑灑,先分析天下形勢,認爲肯定是“諸雄並起”,而且還要亂不少年。顏肅之得天時地利之便,佔據昂州,又得人望,經營得很好。應該整軍備戰,揮師北上,爲朝廷分憂,平定揚州。

嗯,到這裡,這篇文章還是做得四平八穩。

下面他筆鋒一轉,寫道“當奉天子以討不臣,立不世之功”。

顏神佑下巴都要摔碎了!

默默地傳給丁號。

不多時,大家都看完了。

盧慎是個什麼人,大家都知道的。這貨除了誤娶了個媳婦兒之外,一直是顏肅之的鐵粉。能讓他這麼鄭重的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的文章,肯定不止是“奉天子以討不臣”這麼簡單,恐怕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等把諸侯幹光了,就輪到幹翻天子了。

顏肅之捂臉道:“怎麼辦啊?”

顏神佑扶額:“但遵天子號令便是。”

這話聽起來跟“奉天子以討不臣”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實則有本質的不同。程妙源的建議,是扯虎皮做大旗。顏神佑的意思,是不想跟虞喆牽涉太深。

丁號細一想:“不錯。”

古工曹挪挪尊臀,打算離丁號遠一點。

顏肅之道:“就這樣罷……看他文辭斐然,可闢入府。丁先生?”

丁號道:“我知道了。”扔給我了是吧?我接!

下面才輪到顏神佑彙報。

顏神佑帶來的消息十分坑爹:“鬱大將軍,大敗穎川王,穎川王親自督陣,死於流矢。”

“啪嗒”,顏肅之手裡的茶杯落地,打溼了一整片的席子:“什麼?這是怎麼搞的?那個阮梅呢?”

顏神佑絕望地看了顏肅之一眼:“就是他放鬱大將軍去搞死穎川王的。”鬧了這麼長時間,我才發現那是個跟您老一樣的中二病啊,親!

作者有話要說:【1】咳咳,這個大家應該很熟悉了,這個出處是魯迅先生的《吶喊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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