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裡面的狗血劇情總有這麼一幕:男人深愛某個女人卻不能在一起,然後遇到一個與他心愛女子長得很像的替身,便娶了單純的替身。替身自以爲自己掉進了幸福的罈子中,結果男人心愛的女人回來了,替身知道了真相,便黯然退場……”凌欣滿是嘲弄地說道。
電視裡面還演了男人與初戀女人在一起後才發現以前的愛戀早已經成了過去式,替身成了他的真愛,於是又轉過頭來追替身。不過看凌欣的反應,沒有一點兒破鏡重圓的喜悅,其中的複雜肯定不像電視劇情一般幼稚簡單。白棠抿了抿嘴,聽凌欣繼續回憶。
“第一次聽到中村陽子這個名字是從不二道司的妹妹不二春美口中。不二春美是個直性子的女孩子,也是除不二道司外唯一一個不對我持鄙視態度的人。正是因爲她的直言,我知道了中村陽子是不二道司的初戀情人,知道了我與中村陽子至少有七分相似……”
“不二道司對我說娶我是一半一半。他說——”
凌欣學着男人的口氣:“你們長得很像,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真的把你當成她了,那時陽子與別人結婚,我十分痛苦,可是你出現了了,我以爲那是老天對我的補償,要延續我和陽子的愛情,那時的我確實把你當成陽子的替身。可是接觸後,我發現你們只是長得相象,性格與氣質則完全不同,我被你的開朗與率真吸引。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纔會區你的。”
“正是因爲這句話,我原諒了他。我真傻。我以爲可以相信他的時候,現實狠狠給了我一擊。年終大掃除,我將一個老舊的木盒子當垃圾丟了,結果呢,不二道司第一次衝我發脾氣,好大的脾氣!”
凌欣自嘲地笑:“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盒子中裝載着不二道司與中村陽子所有的回憶:高中時的課本。整整三年的地鐵月票以及兩個人的照片。呵呵。那一次,我的心傷了。”
“……那一天,我考上了京都大學。我打電話給不二道司,想跟他慶祝,可是他卻以工作忙爲藉口打發了我。那時候我真以爲他工作忙,並沒有怪他。而是與幾個同樣來自華夏的同學一起去慶祝了。”
“我記得那個中午我喝了酒,所以想走一走解解酒勁。春天的京都很是美麗。初春的氣息瀰漫了這個千年古都,平安神宮內的三百五十株櫻花樹上綴滿了紅豔的花苞,京都御所內染井吉野櫻也等着在最好的日子裡綻放,風姿綽約的和服藝妓如同鮮花一般點綴着城市的美景。然後我看到了擁抱在一起的他們……”
“當時我是什麼感受來着?失望?心碎?跟我說自己工作忙的丈夫跟另一個女人抱在一起。呵呵,我真是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我問他是不是還愛着那個女人,他只回答我三個字‘すみません’。”
白棠少年時喜歡看霓虹國的動畫片。因此對簡單的霓虹國語也知曉些:すみません,對不起。
“呵呵。我真是傻啊,明明事實就在眼前了,我還非要問出來找虐。我提出了離婚,可這人呢,竟然不答應。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那你們是怎麼離婚的呢?”白棠問。
“全靠了他那些瞧不起我的親戚,與我這個沒有家世的異國灰姑娘比起來,他們更希望不二道司與中村陽子這個本國的貴族千金在一起。中村家的財力在霓虹國與不二家相當,他們兩個走到一起是兩家人都樂意看到的。所以,我這個誤闖進他們世界的醜小鴨最好是消失纔好。”
“難道你失憶是……”白棠驚訝,霓虹國的人果然不是東西。
“不錯,車禍,我雖然被救回來了,但失去了記憶,還失去了我肚子裡面的孩子。”凌欣撫着肚子,眼中浮起一絲恨意,“還好我在出車禍前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書給不二道司寄過去,否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離開霓虹國。”
“人渣!”白棠忍不住罵出了聲,再安慰凌欣,“既然與不二道司再無關係,你就不要多想了。爲了一個人渣而折磨自己不值得。”
白棠以爲凌欣是突然恢復了記憶一時難以接受纔會如此憔悴。
凌欣苦笑了一聲:“我不得不多想,因爲現在不二道司找上門來了。”
“他還有臉找你?”那臉皮是有多厚啊!
凌欣嘆了口氣:“當年的車禍,不二道司不知道。其實當年的他的人品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在商場上打拼了數年,他變了很多,變得霸道而心狠。他要求我回到他的身邊去。”
“那中村陽子呢?他想享齊人之福?”
“中村陽子死了,要不他怎麼會來找我這個替身呢!”凌欣自嘲地道。
“靠!”白棠對於不二道司的無恥程度豎起中指。
“我沒有答應他,可他竟然用我男朋友來威脅我!”
凌欣的男朋友馬從雲是一家網絡遊戲公司的老闆,開發了一款遊戲挺受玩家們的喜愛,業務蒸蒸日上,本來計劃着上市的,但因爲不二道司的打壓,遊戲公司別說上市,現在支撐下去都很困難。馬從雲咬牙支撐着公司,堅決不向不二道司妥協,也不放棄凌欣這個女朋友。反而是凌欣不願意拖累他,放棄魔都的一切,一個人回了省城。
“不二道司就是逼着我離開從雲,現在我走了,從雲的公司應該能夠保得住了。”
“不是應該你陪着你的男朋友一起面對渣男的壓迫,同心協力,終於打敗渣男走出困境嗎?”
“你電視劇看多了。”凌欣白了白棠一眼,“不二集團始創於明治時期,原本是製作燈具的小作坊,經過數代人的經營管理,如今已經成爲一家橫跨多個領域的跨國大企業,除祖業燈具業被髮揚光大外,其經營範疇還包括電子業、房地產業和航運業。不二家族衆大,其中不乏從政或因利益而聯姻者,因此不二家族在政商兩界都很吃得開,對霓虹國經濟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從雲的網遊公司跟不二集團的差距就如同螞蟻和大象,我不能因爲我讓從雲的公司破產,那是他在大學時就創建的公司,就像他的孩子一樣。”
越說聲音越低落,凌欣想到把自己放在心上疼的男朋友,眼中閃過不捨和傷感。
揩掉眼角的淚珠,凌欣對白棠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謝謝你聽我傾吐,這些話我憋在心裡許久了直到今天才傾泄出來。謝謝你啊!”
白棠笑了笑:“沒什麼,我很榮幸當了一回樹洞。你放心,你今天跟我說的,我不會泄露出去。”
“我相信你。”凌欣與白棠四年,知道她不是多話的人,這也是她放心將心事傾吐出來的原因。
傾吐心事後,凌欣的心情暢快了一些,想到家裡面父母這段日子爲自己的擔心,她決定買點兒菜回去給父母做一頓好吃的,告訴他們不要擔心自己,自己想開了。
兩個人交換了電話號碼,凌欣離開,腳步不像之前那麼沉重。
“小夕,回去了!”白棠叫着快玩瘋了的小孩兒,小孩兒快樂地跑了回來,小臉紅撲撲的掛着汗水。
白棠將糖人塞到小孩兒的手上,掏出手絹給小孩兒擦汗:“小傢伙,玩得一身汗也不怕感冒。”
小孩兒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白棠脫下外衣給他披在身上:“走吧,我們回去!”
酒席早已經結束,白家人分成了好幾組,打麻將的、曬太陽的,睡午覺的……茶園中一片和諧安寧。小夕舉着兩個糖人衝進園子,打破了院子的寧靜,卻給園子帶來了活力。
“奶奶,看,姑姑給我買的喜羊羊!”小孩兒把手中的糖人舉得高高的給白媽看。
白二姑看到糖人蠻驚訝的:“公園裡面還有賣糖人啊?”
白大嬸:“有啊,還有賣糖畫的。現在不是提倡保護和恢復民俗文化嗎?省城的這些公園裡面,不但有賣糖人和糖畫的,還有剪紙、唱戲劇、雜耍、畫國畫……很有趣,我和白大晚上吃了飯就去我家附近的公園去聽人唱戲。”
白大姑笑:“你們兩個喜歡唱戲,怎麼沒有上去唱兩段?“
白大嬸:“有啊,可惜唱得不好,被別人趕下來了。”
其他人都笑開了。
白小姑道:“大姐、二姐,你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不?那個時候吹糖人都上挑着擔子走街竄巷,糖人可以不必用錢來買,而是用牙膏皮來換。兩筒牙膏皮就可以換一個孫猴子。咱們小時候爲了吃糖人還專門跑到垃圾站去揀牙膏皮。”
白大姑和白二姑臉上都浮現起懷念的神色。
“怎麼不記得!那個家裡孩子多,條件不好,我們姐妹全靠揀廢品賺學費,而大哥則去幫人做小工,老二則帶着老三去河裡撈小魚和蝦米改善生活,老五交給老四照顧。那個時候,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可是老家一帶最團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