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情兒知道旭夜在大庭廣衆下這樣做,就是故意要讓大家都知道謝芳菊的身份,而因現在的處境不同,黎家有着更大的敵人就在眼前,自然不會對謝芳菊做出太重的處罰,他這是從另一個角度放了謝芳菊,救了她的命。旭夜搖了搖頭,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的身份本就特殊,註定是不可能一輩子效忠於我的,我這裡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留也無用。今日一戰之後,若‘夜月’消失,她總會被他們再接納的。”

“是。”

旭夜捏了捏她的手,獨自起身來到教練場的正中,向着對面的人高聲說道:

“既然你們的家事已經處理完畢,咱們之間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

“好,”黎飛陽點點頭,拿起手邊的劍,率先走到他的面前,“今天就在這裡,把我們之間的恩怨一次徹底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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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山見狀,連忙喚過黎飛雲和黎飛安:

“雲兒,安兒,你們一起去,好好將之前我交你們的劍法發揮出來,記住不要心有雜念。”

“是,二叔!”

“是,爹!”

兩個人領命,也手提寶劍來到了黎飛陽的身邊,旭夜一見,輕蔑地笑道:

“原來是要施展黎家獨門的‘天風劍陣’,在下還真是有幸,這回要好好領教了。”

付謹一看這個場面,快速來到了旭夜的身邊,將手中的寶劍出鞘,淡淡地看着那三兄弟說道:

“付謹也想會會這天下聞名的劍陣,請主人給屬下一個機會。”

“好,咱們師兄弟就一起來,看看到底是師傅的功夫高,還是這劍陣更玄妙。”

話音剛落,旭夜已經向黎飛陽發動攻勢,而付謹也隨後舞動劍身,直奔着黎飛雲的胸前刺去,黎飛安見勢連忙一邊出劍向前擋住付謹的攻擊,一邊讓過黎飛雲,而黎飛雲,則立刻揮劍向旭夜的腰間刺去,旭夜見狀,連忙回身躲閃,而黎飛陽此時則出劍與黎飛安的劍合力將付謹的劍身彈了回去,幾個人就這樣打在了一處,圍觀的人則都爲自己那方捏了一把汗。冷情兒靜靜地看着他們過招,分析着目前的形式,旭夜和付謹是出自同一師門,武功都很高強,尤其是旭夜,比付謹的武功要高出一倍,所以旭夜的進攻更起效果,但黎家三兄弟那邊的劍陣如行雲流水般,收放自如,進退有序,三人之間取長補短,又是兄弟,默契程度不言而喻,在現代,電視看得多了,自然對這種情況最明白。如此一來,這勝負在冷情兒眼中已經有了大致分曉,她沒有去看那場中的激鬥,而是輕聲向身後喚道:

“攬月抱月!”

“小姐,有何吩咐?”

“隨時做好準備救人。”

“是。啊?”

攬月抱月習慣性地答應了下來,卻立刻回過神來,救人?小姐在說什麼?救誰?難道是?

攬月還沒等回過神來,那邊的比試卻已經見了分曉。付謹首先被黎飛陽一劍刺中左肩,接着,被黎飛雲一掌打中右胸,飛出了場外,不過他傷的不算重,硬是用自己的輕功讓自己沒有摔在地上,只是落地時有些踉蹌,被先一步趕過來的抱月從後面扶住了。而旭夜就有些情勢不妙,沒有了付謹的幫助,他一個人應付三個人,立刻吃力許多,再加上那三個人的巧妙配合,劍招如雨點一般向他落下,最終在一百個回合的時候他被黎飛安一腳踢中小腹,又被黎飛陽和黎飛雲的劍同時刺中雙肩,他的整個人一下子飛了出去,攬月見狀,連忙騰空而起,從空中接住旭夜,穩穩落地後,連忙就地爲他診治,冷情兒趕了過來,看着滿身是血的旭夜,心痛不已,她連忙問道:

“攬月,他傷的怎麼樣?”

“很嚴重,”攬月一邊爲旭夜點住幾大穴位,止住血,又用銀針爲他治療着,一邊簡單直接地答道:“主人的內力受了重創,他的內臟也有損,一時間只怕是不能再使用武功了。”

“夜!”冷情兒輕輕地喚道。

旭夜拉住冷情兒,輕輕地笑道:

“我沒事,情兒,放心。”

黎飛陽站在場地中間,看着重傷的旭夜,又看了看冷情兒勸道:

“旭公子,勝負已定,相信旭公子也應該服氣了,看在情兒的份上,我們不願傷害閣下的性命,還請旭公子就此收手,放棄報仇。若公子能如此,黎家堡上下絕不會爲難你們的。”

“爲難?呵呵,真是可笑!”旭夜苦笑一聲,掙扎着在冷情兒和攬月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揚了揚頭,目光看向坐在輪椅上的黎青山,突然問道:“黎青山,那百轉玲瓏球你玩的還順手嗎?”

黎青山在聽到他的這句話之後,臉色突然大變,他愣愣地看旭夜,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你是天下第一莊的後人?”

“不錯,旭川就是我爹,雲若雨是我娘,這下你明白了吧?”

“原來你是旭川的兒子,難怪會如此恨我黎家堡的人。可是沒聽說旭川還有個兒子啊!”

“那是因爲我家出事那年,我才四歲,爹孃看我出生時體質弱,所以一直將我放在莊內的一處隱蔽的小院中撫養,所以知道我的人沒有幾個,倒是我的哥哥姐姐,一直都是外人議論的話題,也就是這樣,才保住了我的一條殘命,當年的事,黎二老爺可還記得清楚,那莊上血淋淋的畫面,殘缺不全的屍體,是否還會在你的夢裡出現?我可是夜夜都能看到那樣的場景,這刻骨的仇恨怕是到死也難以消除吧!”

黎青山的神情一下子彷彿老了好多歲,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待再睜開時,卻一下子變得平淡了,他看向旭夜,將輪椅推向他,來到他的面前,黎青山平靜地說道:

“當年的事是我們三兄弟年輕狂傲做下了許多的糊塗事,本以爲只要毀掉一切,就會平安無事,卻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早有定數。旭公子,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對不起那所有死去的人,你來找我們尋仇,沒有任何錯。”他又看向不遠處的付謹,“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就是鑄劍名師付成宇的後人吧!”

付謹點了點頭,黎青山扯出一絲苦笑:

“當年,只爲了這一柄劍,三弟就害了你們全家,這筆帳,如今也算是了結了。”

回過身,他看向自己的三位夫人,異常溫柔地說道:

“小蘭,竹兒,芳菊,你們三個,這些年跟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你們都很好,只是我的心早就隨着梅兒的死也一起死了,如此一來,我倒真可安心的去陪她了。我走以後,請你們多多珍重吧!”

說着,他突然揚手拍向自己的頭頂,待吳小蘭等人想出聲阻止時,已經晚了,黎青山竟就這樣自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吳小蘭和薛如竹、黎飛安都撲在他的身上放聲大哭,黎飛陽等人也在一邊低頭落淚,只有謝芳菊異常的安靜,她沒有了平日裡的張狂,有的只是一副癡戀的神情,她來到黎青山的身邊,輕輕地撫過那飽見滄桑的臉,口中喃喃地問道:

“從來,我都知道你的心裡只有梅姐姐一人,可是你呢,又是否知道,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一人,從來都只有你一人,如今你走了,去陪她了,那也別丟下我,讓我去陪着你,哪怕只是陪着你就好。”

突然她的袖中現出一柄匕首,而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刺進了自己的胸口,鮮血一瞬間噴射出來,濺在了黎青山的身上,也漸漸染紅了謝芳菊玫紅的裙衫,黎飛安大喊着將她倒下的身體接住,她看着自己的兒子,斷斷續續地囑咐道:

“安兒,別……怪娘,你……長大了,一定可以……堅強地照顧好……自己,娘……先走一步,去陪……你爹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的頭向下一沉,也斷了氣。冷情兒望着那傷心欲絕的黎飛安,心也很痛,她明知道事情的發展或許會是這樣的結局,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心中正在想着事情,冷情兒卻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突然從對面的人羣中飛出來,她只覺得一道寒光直奔着自己的前胸而來,但她不會武功,所以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任命地閉上眼睛,只聽見“撲”的一聲,自己卻沒有感到疼痛,再次睜開雙眼,她卻驚訝地發現旭夜擋在了她的身前,而一把劍已經貫穿了他的身體,旭夜咬牙回手揮出一掌,將持劍的人重重地打了出去,而那劍也隨着被抽出了他的身體,一瞬間,他的血噴涌而出,就如泉水一般汩汩地向外流着,而他,則無力地倒在了冷情兒的懷裡,冷情兒支撐不住他倒下的力度,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攬月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把脈,神色卻越來越驚恐,最後只能跪在冷情兒的身邊,哭着說道:

“小姐,攬月無能,主人傷的實在是太重了,攬月……請小姐降罪。”

“算了,”冷情兒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她看向那被旭夜打飛的奄奄一息的人兒,輕聲問道:“韓月瑩,這樣一來,是否纔算稱了你的心意呢?”

那個想刺殺冷情兒的人正是韓月瑩,原來上次失心瘋後,便無人再管她的死活了,雖然黎飛陽也派人照顧她,但因爲她發病時總是會打傷人,所以丫環下人們也不真正去靠近她,所以今天她才能偷偷跑到這裡來看兩方比武,當她看到冷情兒時,不知爲什麼竟突然清醒了過來,於是她便偷了一把劍準備殺了冷情兒,卻沒想到旭夜會捨命相救,而自己則被旭夜的掌傷了心脈,如今只怕也快死了,她冷笑着,強壓住喉頭的血,狠狠地望着冷情兒:

“這樣也好,他死了,有我陪着,而你,就留着你那條殘命繼續痛苦下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噗!”

一口血噴出,她的四肢抽搐了幾下,便沒了氣息。冷情兒用目光送走了她,這才低下頭,看着懷中異常虛弱的旭夜,她的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旭夜艱難地伸出手,輕輕地爲她擦拭着,但剛擦掉,淚水又涌了出來,旭夜放下手,輕笑着說道:

“你若不收,只怕這擦眼淚也會把我累死的。”

聽到這話,冷情兒這才強忍住,不讓眼淚再流下來,旭夜看着她的頭髮,有些不滿地噘了噘嘴:

“情兒,你綰起頭也很美,但我還是喜歡你把頭髮放下來的樣子。”

冷情兒聽了,自己將手放在頭上的釵上一拔,那如瀑的頭髮便立刻傾瀉下來,她淺笑着問道:

“這樣你覺得好些了嗎?”

“嗯,”旭夜點了點頭,又吐出一口血,他倒是不在乎,只是看着冷情兒的笑容,欣慰地說道:“你真的很守信。”

“我答應過你,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笑的,答應你的,我怎麼會忘了呢?”冷情兒瞭解他的話中所指,柔柔地回答道。

“情兒,告訴你一個秘密。”

“是什麼?”

“其實我的真名不叫旭夜,我叫旭傾城。”

“傾城?還真是符合你的樣貌,傾國傾城。我很喜歡!”冷情兒摸着他的臉龐,淡淡地笑着,突然她也爬在他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柔柔地說道:“其實我也有一個秘密。”

“是什麼?”難得的,旭夜的眼中竟放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那就是,”冷情兒頓了頓,才又開口說道:“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其實是來自21世紀的人,距離你們這個時代要晚八百多年呢!”

“什麼?”八百多年?那是一個他根本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旭夜驚訝間,看到的卻是冷情兒堅定的目光,他這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子會那麼的與衆不同,原來她本就不屬於這裡。想到這裡,他竟一下子釋然了,嘴角扯出好看的笑容,旭夜虛弱地問道:

“你的笑是我一生最大的依靠。那歌是那麼唱的吧!”

“你記混了,是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

“差不多。”

“傾城!”

“什麼?”

“我再給你唱那首歌聽吧!”

“好,情兒,只要是你唱的,我都願意聽。”

身邊的衆人見到他們這樣的交流,都爲他們感到無比的難過和痛心,攬月抱月更是哭的一塌糊塗,付謹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卻不敢上前。只見冷情兒臉上掛着一如以往淡淡的笑容,溫柔地看着懷裡的旭夜,輕輕地唱着:

等夏天等秋天 等下個季節

要等到月亮變缺

你纔會回到我身邊

要不要再見面 沒辦法還是想念

突然想看你的臉 熟悉的感覺

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

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

只想讓你知道 我真的很好

愛一生戀一世 我也會等你到老

只想讓你知道 放不下也忘不掉

你的笑你的好 是我溫暖的依靠

等夏天等秋天 等下個季節

要等到月亮變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