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情兒又坐在自己的牀上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候了,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她就倒在了自己的牀上休息,足足跑了一天,去了七八個地方,每個地方的距離都不近,東西南北,今天幾乎已經把黎家堡的四周都轉遍了,這樣的長途跋涉讓她這個現代都市女性真是累慘了,躺在牀上,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她真想就這麼睡了,可是頭一側,頭上的髮簪就咯到她的頭了,疼的她連忙爬起來,吃痛地揉着頭,此時,正好碧兒打水回來了,一見到她這個樣子,連忙放下盆,過來幫她揉,一邊揉一邊問道:
“小姐,您怎麼不卸妝就躺下了?這樣根本就沒法睡覺啊!”
“可我好累啊!”
冷情兒一臉的無奈,碧兒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梳妝檯前:
“小姐累了就坐着好了,讓碧兒伺候您。”
一邊老老實實地坐在鏡子前,冷情兒一邊細細地端詳起這個碧兒。聽黎飛雲說,這個丫頭是韓月瑩入府第二年進府的丫環,因爲機靈乖巧,又很懂事,所以很早就跟着韓月瑩了,這主僕兩個一直關係不錯,至少在人前,從未紅過臉,看碧兒現在的態度,就知道這丫頭對韓月瑩是真的很好,想着自己頂着個假月瑩的頭銜,在騙着黎家堡的所有人,冷情兒的心裡有一絲的不安,她不禁輕聲地說道:
“謝謝你,碧兒。”
“小姐,您怎麼又說謝謝了?伺候您是我的福分,能遇到小姐您這麼好的人,就算這輩子都陪在您身邊,我也心甘情願呢!”
冷情兒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反正也不能說什麼的,冷情兒又重新坐回到牀上準備休息了,就在碧兒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碧兒連忙去開門,下一秒,冷情兒聽見了飛雲的聲音:
“碧兒,月瑩姐姐睡了嗎?”
“二少爺,小姐正要睡呢!”
“那算了,我回去了。”
“等等。”冷情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向門口喚道:“碧兒,讓飛雲進來吧!”
“是,小姐。二少爺請!”
讓進黎飛雲,碧兒給兩人上了茶後,很自覺的退了出去,感到碧兒走遠了,黎飛雲這纔來到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而冷情兒此時也已經披上了一件外衫,坐在了他的旁邊,黎飛雲只是望着她的臉,並沒有說話,冷情兒看懂了他的眼神,喝了一口茶後這才緩緩開口:
“要是謝我的話就不用說了。”
“情兒!”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今天只是說了我應該說的,做了我應該做的,你找我來不也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嗎?”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來謝你,自從你出現後,大哥的精神就好了大半,但我知道他的病並沒有痊癒,雖然他表面看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但卻還是與以前有很大不同,而情兒,你就是最好的藥,謝謝你今天做的一切。”
“我說過了,這不算什麼,你也根本不用道謝,這才只是開始,要想根治你大哥的相思病,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若是這樣就要謝我,那以後你豈不是要天天說謝謝了?”
“也對啊!”黎飛雲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臉色微微泛紅起來。
冷情兒看着黎飛雲害羞的樣子,不禁想告訴他自己的一些真實想法,於是她拉起黎飛雲的手,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飛雲,其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就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我素未蒙面的親人一樣,可能我這麼講很唐突,但這是我真實的感覺,甚至都要超出了親人的關係。你讓我十分的安心,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完全相信你,你想的事,我也全能理解和明白。或許我的前世與你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反正我只知道,比起我自己,我都更相信你。”
黎飛雲真是感到受寵若驚,他知道冷情兒說的是真的,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相同的感覺呢?只是他不是那麼善於表達自己想法的人,可冷情兒的一番話徹底讓兩個人的心更進了一步,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情,情兒,我黎飛雲哪裡……值得你這樣的信任啊?”
“我覺得值得,其實能有這麼值得信任的人在身邊,真是一種幸福呢!”
“情兒,其實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從今天起,我黎飛雲一定會全力相信你,保護你,就算要用性命來換,我也不會後悔。”
“我也是。”
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兩顆心也在此刻徹底對彼此敞開,他們都清楚的明白,這份感情並不是什麼男女之情,那是更超脫之上的感情,從此刻起,跨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他們成爲彼此唯一的特殊的那個人——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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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跑了五天,冷情兒被拉着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連她自己都有些記不得了,畢竟一下子要消化那麼的場景和其中的故事,任誰也是吃不消的,雖然她很想積極的配合黎飛陽這過激的做法,也知道他急於找回韓月瑩的記憶,但冷情兒本來就是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體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連日的周車勞頓,第六天的早晨,她的**病——哮喘病犯了。
看着躺在牀上呼吸急促、臉色蒼白的冷情兒,黎飛陽自責不已,陪在一旁的黎飛雲也是一臉的焦急,但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大夫看過之後,一邊寫方子一邊說道:
“小姐的喘病由來已久,並無大礙,只要喝些藥,多注意休息,不要勞累,三兩天就會康復的,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千萬不能讓她太過勞累,萬一發病時沒有人陪在身邊,那就危險了。”
“是,大夫,我們以後會注意的。黎文,隨大夫去抓藥去。”
此時還是黎飛雲比較冷靜,他連忙接過藥方吩咐人去抓藥,又拿了診金交於大夫,等他忙完這些事,再回到冷情兒的臥房時,卻看見黎飛陽正傻傻的立在一邊,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冷情兒,一聲不吭,只是默默的流着淚。知道大哥又在自責了,再看向牀上躺着的冷情兒,他卻突然發現冷情兒似乎有什麼想說的,可又不想黎飛陽知道,所以只能將目光看向黎飛雲,畢竟是心有靈犀,黎飛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走過來拉住大哥的手,將他拉出了房內,然後說了一些安慰的話,暫時哄得黎飛陽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這才轉身回去,快步來到冷情兒的身邊,急切地問道:
“情兒,你想要什麼?”
“我……我帶來的……那個小包裡有……有治哮……喘的藥……”
黎飛陽一聽,趕緊去找,因爲當時冷情兒的一切都是他親自參與打理的,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冷情兒所說的小包,他馬上拿到冷情兒的身邊打開來,冷情兒一把抓住氣霧劑的小瓶,放在嘴裡連按了幾下,很快,藥效就發揮了作用,慢慢的,冷情兒的呼吸變得緩慢平和了下來,感到胸口不那麼難受了,冷情兒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迎上黎飛雲詢問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放心,我沒事了。”
“情兒,真對不起,我竟忘了你和月瑩姐姐一樣,都有喘病,這幾天讓你這麼辛苦,纔會累犯病的,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阻止大哥的。”
“沒關係,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逞強,以爲到了這裡,環境好,應該沒什麼事的,但一高興,就把自己的身體都忘了。”
“讓你受這樣的苦,我心裡很難受,大哥的心裡更不好受,我看他剛纔的樣子都有些絕望了。”
“飛雲,扶我起來坐會兒吧!”
黎飛雲連忙將冷情兒扶起,又在她身後放了兩個枕頭,這才放她在靠坐在牀上,冷情兒也有些挫敗感,她有些惋惜地說道:
“經過今天的這一病,你大哥好不容易變好的心情又落到谷底了,這幾天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算了,來日方長,還是身體要緊。”黎飛雲安慰着冷情兒,忽然他一眼看到了冷情兒手裡的那個小藥瓶,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他不禁問道:“情兒,這是什麼啊?怎麼這麼神奇,剛纔你還那麼難受,可用了它之後,現在好像沒事了似的。”
“噢,這是暫時緩解哮喘病發作的藥,這個小瓶裡有藥粉,一按上面,它就噴到嘴裡了。”
說着,冷情兒將藥瓶遞給了黎飛雲,黎飛雲拿在手裡,反覆端詳着,一臉的驚訝,好半天才還給冷情兒,他十分感慨地說道:
“你們那個年代可真是特別,有着那麼多新鮮的事物,還有這麼方便的東西,要是我們這個年代也有這個,恐怕能救活許多人呢!”
“是啊,可惜這東西不屬於這裡,而且憑現在的技術,也不可能提煉出這裡面的藥。”
“所以我才說真是很神奇,我更沒想到的,是情兒你竟然會帶藥來,還是你的心思細啊!”
“這只是習慣罷了,畢竟這病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我的藥從不離身,要到這裡來,當然就更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了,從出生就被這種病纏上,難怪爹媽會不要我,如果真的留下我,怕也是他們的拖累吧!”
“情兒!”黎飛雲聽出她話中的酸楚,心中一緊,眉頭微皺了一下。
“我沒事,真的。”掩去差點掉落的淚花,冷情兒笑了笑,又說道:“不過這個藥只是用來應急的,可以防止我因突然病發而猝死,但並不能完全依靠它,所以還是要吃藥調理的。”
“那沒問題啊,碧兒還在廚房煎藥,我想一會兒就該好了,你這幾天就多休息一下。要是總犯病,是對身體不好的。”
“是啊,這次我也只帶了這三瓶藥,挺多能用九次吧!”
“那就更要小心了。”
冷情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禁不住笑了起來,黎飛雲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她解釋道:
“真沒想到,就連這哮喘病都是一模一樣的從小就有,我和你的月瑩姐姐還真是緣分不淺,或許她就是我的前世呢!”
“是啊,我也覺得這真是巧合呢,你們除了所在的年代不一樣以外,還真是從內到外的像呢!不過相比月瑩姐姐,情兒你更堅強自立一些。”
“謝謝,我可以把你的話當做是表揚吧!”
這時,門前傳來了敲門聲,黎飛雲連忙將裝藥的小包收好,這才應了一聲,門便開了,原來是碧兒端着藥回來了,眼看着冷情兒服下了藥,又重新躺好,黎飛雲這才退出她的臥房,臨走時又仔細囑咐了碧兒一番,這才放心的離開。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冷情兒才感到身體真的是好多了,雖然胸口還有些悶,但憑多年的經驗,她知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在碧兒的服侍下吃過晚飯,此時的她倒精神了起來,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半天,索性直接坐了起來,簡單地穿上外衫,又拿了件披風披在身,沒有忍心喚醒熟睡的碧兒,她就徑直出了房間,在園子裡慢慢地散着步。今晚是一彎細月,月光幽幽淡淡的,照在地上卻也能看清路,黎家堡的園子也都是修葺的十分精緻的,假山、涼亭、長廊等應有盡有,尤其滿園都種着桃李梅菊四季的花,讓空氣中始終都飄着淡淡的花香。冷情兒慢慢地欣賞着夜色下的美景,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前院的東廂房,無意中,她望見了最裡面的那間房還亮着燈,仔細想想,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就是黎飛陽的房間。這麼晚了,怎麼他還沒睡?心裡覺得奇怪,腳下便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她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半掩的窗邊,望着裡面。只見黎飛陽正在往自己的嘴裡大口的灌着酒,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東倒西歪地躺着七八個空酒罈,另一邊還有三壇沒開封的,而黎飛陽竟就拎着酒罈直接往嘴裡猛倒。冷情兒目測了一下,初步估計那一罈也在兩斤以上,合起來就是十幾斤,不禁暗暗吐了吐舌頭:雖然知道古代的酒不像現代的酒那樣度數高,但這十幾斤也是不小的數量,要是換成她,肯定喝不下去,因爲肚子有限啊!她就不明白,那些酒神酒仙們倒底把酒都藏到自己身體的哪個位置了,明明比一個人身體的水分總和還要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