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和凱巴輕騎先回了營地,萊梧則在後監督着衆人把魔物拖回來。
宸朱方纔聽着特拉勒底山脈裡動靜頗大,看到兄弟們回來了,一臉欣喜地迎上來問這問那的,艾爾文知道凱巴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肆吹噓的機會,於是自己提着幾副血淋淋的鶻嘴蜥蜴肝膽直奔了奧妮安的馬車。
“這是什麼?”奧妮安本來端坐在榻上,雖然她感覺得出是艾爾文的腳步,但是一看對方進來時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不免有些驚詫,尤其是看到艾爾文手裡拎的東西。
看着那滴個不停魔物血液,她素手一揮就給車廂加持了個場地魔法,那散發着特殊腥臭的血液落到地板上後就沒入這場地魔法裡。
“鶻嘴蜥蜴的肝膽。”艾爾文笑着答道。
奧妮安玩味似的看着這人焦頭爛額的樣子,見他身上還有好幾處在焦煙繚繞,聞着像是剛從燒烤架上取下來,不禁調笑道:“我說外面怎麼這麼大動靜呢。”
“要不是怕你撐不到緬因前線,我才懶得去和這些魔物拼命。”艾爾文沒好氣道,“差點被火龍烤成烤肉吃了。”
“怎麼還有火龍?”奧妮安不解問道,手上對着艾爾文手裡的魔物內臟兩記魔法,那內臟就開始皺縮起來,幾秒鐘後就縮的只剩艾爾文的手掌大小,那表皮緊緻的像是被風乾了一般。
“我哪裡知道這些魔物通了靈性,喪心病狂地把火龍引來了。。。”艾爾文從櫃子取出來幾個玻璃器皿來把這些縮了水的魔物內臟放進去,一邊把方纔發生的事說了一通。
“誰叫你這麼貪心。”奧妮安笑着瞟了他一眼。
“哇,你也忒得沒有良心了。”艾爾文苦聲道。
“哼,少來誘騙我,本公主纔不上你當呢。”奧妮安撐着從榻上站起身來,拿起那幾罐玻璃器皿研究起來。
“看來你小睡了一會嘛,氣色要好一些了。”艾爾文訕訕笑道,“都能自己爬起來了。”
奧妮安也不理他,看着魔藥書研究起煉製的流程來。
“那你自個研究吧,我累了,要躺會。”艾爾文毫無顧忌地一屁股坐到那貴妃塌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來,臨睡前還不忘把奧妮安的毛毯搭到榻靠上,怕自己一身的污灰弄髒了公主的貼身睡毯。
他這個做法就讓人匪夷所思起來了,意思是擔憂弄髒毛毯,卻不怕弄髒牀榻?
奧妮安回頭看了看艾爾文這個無恥之徒,笑着搖了搖頭。
不出一會,聞得背後鼾聲大作,她撫額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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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文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奧妮安還在一堆玻璃器材前埋頭工作。
“還沒煉出來嗎?”他詫異道。
“你拿回來的這些,足夠煉出能用幾十次的劑量了。”奧妮安看了一眼桌案一側排成一排的小魔藥瓶子。
“那藥效怎麼樣?你用了沒?”艾爾文拿起一瓶在手裡玩看起來。
“我剛剛自己上的藥,藥效確實不錯。”奧妮安說道。
“這就奇怪了,你這原來的藥不是皮洛大師幫你配的嗎?爲什麼見效這麼慢。”艾爾文疑惑問道。
“老師當時是怕藥勁猛我身子會吃不消,所以特意把魔藥調製的弱些,意在循序漸進,一點一點把好傷勢。”奧妮安解釋道,“老師他哪裡會知道我要偷偷跑去戰場上呢。”
“是這樣啊。”艾爾文點頭道。
“況且,你真以爲皇宮裡什麼魔藥材料都有的嗎?”奧妮安好笑地看着他。
“難道不是嗎?”艾爾文奇道。
奧妮安搖頭說道:“皇宮裡也頂多存着一些常用的魔法材料。誰平時沒事就跑進那山脈裡去招惹這些神出鬼沒的魔物呀?所以像這種從魔物身上來的稀有材料,除非你去黑市上找人訂,不然哪裡買的到。”
她又笑着白了他一眼,“還是說,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不怕死?以往我和老師去獵殺魔物,都是做好萬全的準備才動身的。”
艾爾文心想也是,要不是凱巴那幾記驚豔神槍,也許這百二十人全部葬送在那了。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挺厲害啊。”艾爾文這下又得意起來,“這一趟一下子逮回來二十多隻。”
奧妮安聞言連連點頭,“是呢,你不要命的本事真是一貫的厲害。”顯然這是在諷刺艾爾文在枕劍會上的表現。
“對了,你那幾個朋友沒問過你嗎?他們難道不好奇這馬車裡到底是誰?”她忽而看着他問道,“還是說你已經和他們都說了?”
“額。。。”艾爾文不知如何回答。
“你和他們都說了?”奧妮安確認道。
“嗯。”艾爾文有些爲難地點了點頭,“當初是說着不讓他們知道的,可是。。。再說,不和他們說清楚,也沒法拉着他們一起去殺那魔物嘛。”
“我又沒怪你。就是問一句而已。”奧妮安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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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萊梧拖着二十隻鶻嘴蜥蜴回到營地時候,不少人都傻了眼了,畢竟大多數人見都沒見過魔物長什麼樣子,這下算是漲見識了。
畢竟不是與庭霄人作戰打了勝仗,還不至於因爲宰了些魔物就要弄個慶功宴。不過當晚營地裡的氣氛還是十分高漲的,雖然沒酒喝,不過可以就着談天吹牛大快朵頤,尤其是那些去到特拉勒底山脈裡的傭兵們,嗓門一個比一個大,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
正當某位傭兵和篝火前的衆人唾沫橫飛地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凱巴上去就是一腳給他踹翻在地。那人罵了兩聲眼看着要發作,一看是山脈裡拯救大家於危難的“英雄”來了,登時換了臉色,堆着笑臉馬屁陣陣。
不遠處的艾爾文和宸朱,萊梧三人湊在一塊,看着這一幕都不禁笑了出來。其實,一個傍晚的時間,凱巴的英雄事蹟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地。當然,“艾爾文隻身誘火龍”的事蹟也不遑多讓。
“凱巴他那套槍法是從哪裡學來的?”艾爾文看着另兩人問道。
“噢,你還不知道。”宸朱說道,“那次你和那個槍客比完以後,凱巴一直唸叨說那套槍法太騷氣了,一定要去那個槍客討教。”
“所以,他花了一千盧尼,跟人家學了這一套槍法。”萊梧接着說道。
“一千?”艾爾文嚥了咽口水,“那貨倒也是坐地起價。”
“你要這樣想,若不是這套槍法,我們今天能這麼完好無損地回來嗎?”萊梧笑道。
“也對啊,想想今天沒有一個人折損,這次獵殺魔物的作戰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了。”艾爾文笑道。
“是啊,也多虧了不怕死的‘艾爾文’,隻身單挑火龍,不然我們哪能安然無恙的回來。”萊梧譏諷道,“噢,對了,也多虧了艾爾文,不然我們一行人早就全身而退了。”
宸朱在一旁憋着笑,顯然他也是聽萊梧講了事情的經過了。
“又來了,到時候這綠鱗蜥蜴皮做的鎧甲你別穿啊。”艾爾文沒好氣道。
“稀罕。”萊梧不屑道。
宸朱只得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三歲小孩嗎?”
“是啊,真的跟三歲孩子一樣。”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三人身後傳來。
三人同時轉身望去,只見這人一頭慄發打理的清爽幹練,盤着中性的髮髻,劉海斜切,兩鬢餘下一兩細縷以顯俏皮。從這一身制工細膩的雕紋皮甲來看,這人應是家境殷實的年輕貴族。他一雙金眸波光流轉,靈動的很,一張精緻的俏臉就算是男人看了也得流連兩眼,若是一般姑娘看了,只怕要貼進他懷裡呢喃一番。
“你。。。”艾爾文艾艾道,即便他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萊梧和宸朱也不是傻子,立馬反應過來這人是誰,只是在猶疑此時要不要躬身行禮。
奧妮安也不開口,笑看着眼前這三個人。
“呀,堂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馬車裡養傷的嗎?”艾爾文急智救場,給兩個兄弟使了個眼色。
“噢,這就是艾爾文你堂哥啊,你也真是的,不早些與我們介紹。”宸朱笑着埋怨道,然後朝奧妮安堆着笑臉說道:“我和艾爾文年紀差不多,也稱您一聲堂哥,可以吧?”
“是是是,我年紀也差不多,堂哥您好,堂哥您好。”萊梧趕緊跟上。
奧妮安越發覺得有趣,還是忍着笑不說話。
這時志得意滿凱巴巡營完畢,正巧走了過來,看着他這三個弟兄面色古怪圍着一位慄發男子,一臉狐疑地也湊了上來。
“咦?凱巴你來了啊,我正好有事和你說呢。”宸朱給萊梧遞了個顏色。
“是啊,我們正好在討論這蜥蜴皮怎麼處理呢,現在也沒個鍛造師傅你說。”萊梧拉着凱巴往外走。
這兩個人可是本着不多聽,不多看的原則,趕緊撒腿溜號。他們可以事後去嚴刑拷問艾爾文,但是現下絕不會去做那惹人厭嫌的“明燈”,尤其是面對身份如此尊貴的這位。
“欸,這位是?”凱巴不死心地想湊近看下栗色男子的臉龐,然後看完也陷入了方纔三人的困境,後悔自己就不應該來湊熱鬧。
然後宸朱和萊梧惡狠狠盯着凱巴,一副叫你小子不知好歹的神情。
宸朱笑着介紹道:“這是艾爾文的堂哥。”
萊梧埋怨道:“哎,我說,你沒看出來人家有事要和艾爾文說嗎?你往這瞎湊什麼呢。”
“噢,這樣啊,堂哥您好,堂哥您好,真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凱巴對這位“堂哥”賠笑道。
而後他一把拉起萊梧的手往出走,一本正經地說着:“你方纔說沒有鍛造師傅是吧?這個事吧,我和你說。。。”
宸朱一看哪能落後,立馬跟上加入討論。
“你們這幾個,不去演舞臺劇真的可惜了。”奧妮安看着那三人走遠了終於笑出聲來。
“怎麼了,這魔藥是神丹妙藥啊,就能出來走動了?”艾爾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脣上的血色確實比原來好多了。
“也就是能勉強走動罷了。”奧妮安苦笑道。
她轉過來靜靜望着着他,“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說什麼呢,若不是你把那春賴狐的魔藥給了我,你的傷也不至於拖這麼久。況且,這種魔物算得了什麼呀。”艾爾文灑笑道,“而且,你方纔也聽到了,當時是我太貪了,其實早就可以撤退了。”
奧妮安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肯帶我一同去緬因前線。”
“你自己說的嘛,這次的兩國大戰變數很多,”艾爾文說着仰起頭看着那星辰夜空,“再說,這麼大的舞臺,我不忍心看你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