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外,一處寬闊平坦的草地上,支棱着十幾頂帳篷,看風格樣式,像是軍中的款式,只是要簡陋粗糙的多,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搭起來的玩具似的。
正中間最大的那頂帳篷裡,或坐或躺着四個造型古怪的漢子,在他們的身側,還有幾名身子妖嬈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子,正在賣力的伺候着。
“曹老大,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辦事啊?老這麼等下去可不成,我那兒還有趟大買賣等着做呢。”說話這人,臉上賤肉橫生,腦門上長了個偌大的瘤子,在他身後的架子上,斜靠着兩根黑黝黝的狼牙棒。
此人姓房名見鼎,平生最愛用狼牙棒敲人腦袋。因爲醜惡的外貌,還有殺性滿盈的行事風格,江湖人稱‘雞犬不留’。
“房三哥莫着急,還有什麼買**得上飛馬牧場呢?等攻破了此處,還怕沒有好處?”同爲四大寇之一的向霸天笑着說道。
外號‘寸草不生’的向霸天,外貌也不怎麼樣,是個五短身材的胖漢,矮矮的個子,短短的手腳,碩大的肚子凸的像個球一樣,扁平的腦袋瓜下,脖子短的近乎沒有,就好像是肩膀上直接頂了個腦袋似的。
“嘿嘿,向老四言之有理。”四大寇中排名第二的‘焦土千里’毛燥陰惻惻的笑到:“要說最大的好處,莫過於那個嬌滴滴的場主了。若是能將她收入房中,日夜擺弄,定是一件快事。”
跟前兩人不同,毛燥生的並不粗壯,反倒是高瘦高瘦的,脣上留了兩撇八字鬍,背上插着根浮塵。若是不認識的人見了,肯定不會把他視爲匪徒,倒是有可能將他誤認爲品性不好的壞書生,或者不尊清規戒律的假道士。
四大寇之中,唯一算得上外貌端正的,大概也只有老大‘鬼哭神嚎’曹應龍了。此人身型雄偉,長了一對兜風大耳,額頭上對着深深的周圍,顴骨略高,兩腮微陷,雙眼似開似閉,看起來頗有城府。
若不是背後架着一根四五十斤重的鋼矛,誰也不會認爲眼前之人就是四大寇之首,單看外貌,曹應龍倒有些像是個不愛說話的老學究。
“三位,別忘了這一趟差事的關鍵。若是光顧着燒殺搶掠,誤了正事,可別怪我不給面子。”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應龍睜開眼睛,面色清冷的對另外三人說道:“退一步,就算我不追究,陰後也不會輕易放過諸位。”
“曹老大,你就放心吧。”向霸天撿起了放在身邊的鋸齒鐵環,毫不在意的笑着回答:“抓到了美人兒之後,我們最多就是玩玩,絕對不會傷她的性命。”
“反正陰後她老人家也不會在意那個美人兒是不是處子之身。”摟着身邊的豔女,一邊吞下她餵過來的葡萄,毛燥一邊笑着附和到。
從這幾人的對話之中,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四大寇之所以出現在飛馬牧場附近,並對牧場展開了包圍,並不是爲了搶掠牧場裡的財富,也不是爲了美人兒場主商秀珣,而是奔着李林這個頂着‘神仙’之名的外人而來。
事實上,在原有的劇情之中,四大寇會聯合起來圍攻飛馬牧場,並不是因爲他們惦記上了牧場,而是受了瓦崗寨中李密的委託,所以纔會在俏軍師沈落雁的策劃下,前來圍堵臨時來到牧場中購買軍資的李閥公主李秀寧。
單純從四大寇自身的立場來看,他們倒是不會輕舉妄動,對飛馬牧場突施毒手——畢竟是羣雄爭鋒的形式,跟提供兵器的東溟派一樣,出產馬匹的飛馬牧場也是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之一,若是有人敢隨意出手,將牧場佔爲己有的話,那麼,很有可能牽一髮動全身,引來各方勢力的圍攻。
以四大寇的實力,相比於那些個門閥大派來說,還是差了些。說白了,若是沒有人在後面推動,他們可不敢亂來。
比如這一次,四大寇之所以跑來惹事,就是因爲受到了陰癸派的驅策,說的更準確一些,是因爲林士宏給他們下了命令——接到了柳菁的傳信之後,林士宏並沒有將消息彙報給陰後祝玉妍。而是仗着自己跟祝玉妍同輩,自顧自的聯繫了經常在自己勢力範圍內活動的曹應龍,讓他想辦法去試探一下‘仙人’的真假。
林士宏的原話是‘若是不聽吩咐,回頭我就親提大軍,剿滅你的老巢’。
一邊是有可能惹來一身的麻煩,一邊是‘不做就死定了’,兩相比較取其輕,認爲還是被陰癸派找後賬更加難受,所以,曹應龍這纔不得不召集了另外三人,帶着手下的賊寇大軍,來到竟陵郊外對飛馬牧場展開了包圍圈。
值得一提的是,對毛燥、房見鼎和向霸天三人,曹應龍並沒有說實話。所以,直到此時,着三人還以爲曹應龍的主要目的是抓住美人兒場主商秀珣,把她帶回去給祝玉妍交差,全然不知道此行的真實目標是李林這個‘仙人’。
果然是賊寇,哪怕結成了同盟,也不會真心相待。
“記得就好。”曹應龍不動神色的點點頭,擡頭對賬外招呼了一聲:“來人啊,去前面看看,內應有沒有發出信號。”
“是。”
小嘍囉答應一聲飛奔而出,不多時,送來了回報:“大頭領,在西面的城牆上,有人舉火爲號~!”
“哈哈哈哈,吉時已到,小的們,隨我出陣了~!”大笑着站起身來,曹應龍抄起了架在身後兵器架上的鋼矛。
跟在他的身後,另外三名寇首也推開了身邊的豔女,各自拿着兵刃走出了帳篷。
賊寇們的營地裡動了起來,有機靈的小嘍囉已經吹響了號角,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各自回到了分配好的位置上,等待頭領發出攻擊的命令。
………………………..
另一側,飛馬牧場城堡的高牆上,牧場中的青壯們已經拿好了武器,正在緊張的戒備着。
聽到遠方傳來的號角聲,正在城牆上巡視的二執事柳宗道不由的面色一緊。
暗叫一聲‘不好’,柳宗道招來了一名小夥子,讓他趕緊回去城中給商秀珣報信,順便,他又高喊了幾聲,給周圍的青壯們下了命令,讓他們提高警惕,做好戰鬥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剎那間,遠方已經傳來了一陣微弱的悶響。有些像是鼓聲,又有些像是遙遠天際傳來的雷聲。
天色已經很黑了,牆頭上的火把照不多遠,本就看不太清楚遠處的景象,更何況,柳宗道還是個瞎了一隻眼的獨眼龍,視力比常人還要差了些。
大概過了三五個呼吸的時間,星星點點的火把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藉着這些火把的光亮看去,牆頭上有眼神較好的人已經不自覺的喊了起來:“敵襲~~~~!”
隱藏在黑暗中的賊寇大軍,終於露出了身形。隱隱約約的看到個大概,從分佈的範圍來看,最起碼也有兩三萬人之多。
“嘶~~。”
心裡有了估算,柳宗道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牧場裡,算上所有老弱婦孺,也不過只有六千人左右,若是隻算青壯,更是僅有三千不到。敵我雙方的差距很大,差不多是十比一的比例,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佔據了城牆的地利,也未必就能度過這一劫。
不過,心裡慌歸慌,柳宗道面上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怯懦。
“怕什麼~!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不過一羣賊寇而已,又沒有攻城器械。以我們這座城堡的地形,他們攻不上來的~!”
“去,守住吊橋~~!還有你,帶人去給我把滾木擂石準備好~~!”
“所有人,準備好你們的弓箭~~!”
在柳宗道的大聲吆喝下,城牆上的青壯終於鼓起了勇氣,以同仇敵愾的心態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回去報信的小夥兒也回來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商秀珣,以及分別在其他地方巡視的另外三位執事。
眼見到敵方的大軍越靠越近,衆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僅僅只有一人例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暗中跟曹應龍等人取得了聯繫,在牧場中充當內應的三執事陶叔盛。
“場主,來者勢大,不可力敵啊。”故作凝重的看了好一會兒,找了個還算不錯的時機,陶叔盛一臉‘悲苦’的向商秀珣勸到:“不如,讓我派人出去問問?若是他們所圖不多……。”
“閉嘴~~!”聽到這話,商秀珣還沒來得及反應,大執事樑治已經先喝罵了起來:“老三,如此時刻,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幾個傢伙的名號,你難道沒聽說過?鬼哭神嚎、焦土千里、寸草不生、雞犬不留,你也不想想,能叫這個外號的,會跟你談條件麼?”
“試一試總沒又壞處啊。”明面上是在據理力爭,實際上,只是爲了瓦解周圍青壯們的戰鬥意志,陶叔盛又故作忠誠的說道:“我們幾個老頭子死了不要緊,場主還這麼年輕,總不能跟我們一起,與他們玉石俱焚吧?還有,牧場裡這麼多年輕人,他們都是家裡的頂樑柱,要是全都戰死了,家裡的老幼婦孺誰來照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