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彪正就對自己未束的打算進行着設想呢,正想的神呢,一個民勇走了過來,“嘿大個子,想當兵不?”
當兵?張彪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去握刀,但是還沒握住刀柄就反應了過來,對方是在問他想不想當兵,並不是認出了他逃兵的身份。
況且就算被認出來的應該也沒什麼,這年頭朝廷都沒有了誰還會在乎這個呢,還能把他捉拿送官了不成。
他定了定心神,鎮定的問道;“當兵?當什麼兵?給誰當兵?”
那民勇說道;“當然是給我們家莊主當兵了,至於當什麼兵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我們家莊主有感最近世道險惡,要招兩百個兵看家護院,吃住都包了,其中一等兵四十個名額,一個月二兩銀子外加一百斤米,二等兵一百個,剩下的都是工兵·待遇等同二等兵,每個月都是一兩銀子外加五十斤米,要是不想要米的話也可以換成玉米麪,一斤米換兩斤玉米麪,怎麼樣有興趣麼?”
這個莊主果然不簡單啊,如果是一般的大戶招護院的,絕對不會說是招兵,對方既然明目張膽的說要招兵,顯然就是有着某些特殊的打算和目的呢,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他越發覺得自己看出點什麼了,要知道鎧甲這玩意可是違禁品,給手下的士兵裝備鎧甲,差不多就等於明目張膽的造反了。
那民勇卻把他的沉默當成了拒絕,又道;“要是怕當兵打仗的話也沒關係,我們莊主還要招修路砌牆的工人,管吃管住每個月還有五錢銀子五十斤米可以拿,如果你有特長的話自然是可以額外加錢的,你要是想投奔誰的話也可以先幹幾個月把路費賺夠了再說,這年頭找份安穩的活計可不容易啊。”
做苦力什麼的張彪可沒興趣,不過要當兵的話顯然是比較受約束的,不可能幹了幾個月不幹了就能走人的他是打定主意要去南方的,他算是看出來了,只要後金和大順分出勝負了接下來肯定要出兵南下,山東這地界是平靜不了多長時間了,能走的話還是趕緊走的好,至於到了南方之後怎麼生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我對做工比較感興趣·不知道在哪報名?”
那民勇指了指那邊一堆正在排隊的人道,“做工的都在那邊保命,你過去排隊就行了。”
說完便走開了,又開始朝周圍其他的人詢問了起來。
張彪把手裡的碗底添了個乾淨,塞進身後的背囊裡,他本想和一個隊伍的人商量一下可是找了一圈才發現那一隊流民早就融入到人羣當中了,畢竟大家本來就是三五成羣的自發的湊到一起的,這回散的也痛快。
“果然是一羣烏合之衆,”張彪心中冷笑着想到,轉身朝着那招工的地方就走了過去。
到了那裡發現李阿生竟然也在排隊他也沒說什麼便排在了後面。
很快就輪到了他,姓名,年齡,有亢家屬。把之前回答過一遍的問題又答了一遍,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卻被問住了,那招工的人問他道;“有無特長?”
有無特長?張彪心說這話該怎麼說呢,要說特長他最大的特長自然就是殺人,不過既然不想再當兵了這話自然就不能說出口了不過要說沒有特長他又很不甘心,根據之前那個民勇的話來看有特長顯然能多賺些工錢的。
他思索了一下總算想到了一點不算特長的特長,別人或許不會的東西,“我會養馬。”
在軍中他當兵可並不僅僅是打仗,伺候上官什麼的也都得做,他就給他的上官當過兩年的馬伕,他的伍長職位就是他上官看他養馬養的好賞給他的,雖然幾年沒養了但也還記得怎麼養。
“你會養馬?”那招工的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是個人才,算個甲等吧。”
說着在一張卡片上卡了一個印章,上面有一個鮮紅的甲字。在卡片的幾個欄位裡分別填着他的名字年齡等,在特長那一欄寫着養馬兩個字。
“這個是你的,拿着吧,可別丟了,以後上工領錢什麼的就靠它了。”
張彪接過那卡片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招工那人讓他在這裡先等着,一會莊主會出來講話。
被招做工人的人很多,怎麼也有上百人,和他一起來的那些流民有很多都過來報名,其中大部分都是乙等的牌子,丙等的也有不少,都是女人和半大孩子之類的,李阿生因爲長的不夠結實,也只給了個丙等的牌子,一個月除了管飯之外只有十斤米可拿。
甲等的工人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張彪,一個是個身形魁梧雄健的大漢,還有一個是個書生打扮的老童生,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一身長袍髒兮兮的打滿了補丁。
那謝莊主一時半會似乎還不會來,張彪便試着和身邊兩人攀便起來,向那大漢問道;“不知道這位仁兄怎麼稱呼。”
那大漢咧嘴笑笑,什麼仁兄不仁兄的,“俺叫牛奎,你叫俺大牛就行·俺會幾手鐵匠活,大兄弟你是怎麼排上甲等的啊。”
張彪道;“以前養過馬就給報上了,沒想到也被算了甲等。”
那邊的老秀才聽了二人的對話不禁咧了咧嘴,那牛奎看着憨實眼裡卻揉不得沙子,“我說老哥你有啥看不慣是咋的。”
“馬伕匠戶也配和讀書人稱兄道弟,哼。”那老頭抖了抖袖子,一臉的孤傲,只不過配上那副造型實在談不上什麼風度可言。
張彪心中一陣惱火,心想你個老窮酸也跟我吊身份,正想回敬幾句,忽然聽得一聲高喊“莊主來了。”
一聲高喊打斷了三人的對話,只見一個穿着寬袍大袖的青年在一隊甲士的護衛下走了過來,面色紅潤,雙目有神,走路時挺胸擡頭自有一股自信的氣度,看向衆人的目光裡卻又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張彪心中不由得嘖嘖稱奇,心說好一個莊主,看起來倒是有些不凡。
其他人卻沒有他這麼大膽敢盯着人看,一個個都低着頭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雖然沒有張彪這麼多的見識人們也看出這裡的不一般了,畢竟全副武裝的士兵維持秩序這可不多見。
就在張彪打量謝天空的時候謝天空也在打量眼前的衆人,這個時代的人和現代人比起來都有很顯著的區別,這種區別可不是影視劇裡化妝就能化出來的,首先就是面色,一個個都頗有菜色,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長期大量的體力勞動再加上營養不良結果就是每個人都精瘦精瘦的,雙目無光,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感覺。
不過這對他來說卻也不算是什麼壞消息這些人以前的生活越糟糕他所要付出的待遇也就相應的不需要太高了。
“你們就是應募的工人吧,待遇什麼的想來都已經知道了吧,老實說這待遇算不上優厚,不過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能有口安穩飯吃可不容易,以後好好幹活自然有你們好日子過,我這莊子的活計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今年把路修起來把堡子建起來,明年還要開荒種田,只要想幹便可以在我這裡常年幹下去,不管春夏秋冬,總歸是有你們一口飯吃·不過做工歸做工我們這裡可是講規矩的地方一會我手下的管事會把規矩教給你們,都老老實實的聽話不要惹麻煩,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在這等我手下的管事分配工作,那幾個甲等工人跟我來。”
張彪等三人急忙跟了上去,在一片羨慕嫉妒的目光中,三人跟着謝天空走進了山莊的高牆之中。
一邊走着張彪一邊觀察着堡牆裡的環境·這堡牆雖然不算很高,但是明顯是按照防禦工事來設計的,胸牆炮眼一應俱全,而且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材料看起來渾然一體十分堅固的感覺,等他看到主堡的時候又是一驚,那主堡極爲高大雄偉,一看就是那種堅固的堡壘,不過謝天空並沒有帶他們進主堡,就在外面樹蔭下的桌子前坐了下來,“你們幾個都有什麼特長。”
那大牛憨憨的一笑道;“俺會打鐵,以前做過幾年鐵匠。”
會打鐵!謝天空聽了頓時一喜,這幾天收了十幾個甲級工人,有木匠有泥瓦匠,這鐵匠卻還是第一個,雖然可以用軍功點數兌換裝備但畢竟價格昂貴,如果能發展出自己的軍工產業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都會打什麼,刀劍長矛什麼的會不會?,,
那大牛搖頭道;“兵器俺可不會打,俺只會打農具,最多打過砍柴的斧子柴刀什麼的。”
謝天空聽了頓時有些.失望,不過總比沒有好,“那矛頭會打不?”
說完拿起一個扔了過去。
那大牛接過去看了看頓時吃了一驚;“這是鋼的啊,俺可不會打銦,要是鐵的倒是能打出一樣的來。”
張彪看了一眼那矛頭也是吃了一驚,那矛頭鋒利錚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鋼料,心中不由得暗叫可惜·這樣的好鋼應該打造刀劍纔是,用來造矛豈不是太浪費了麼。
謝天空心說鐵的也行啊,反正就是初期給炮灰們用的,鐵的就鐵的吧。
“行,以後你就替我打造兵器吧,每個月管吃管住額外有二兩銀子一百斤米,如果幹得好了以後還能再加。”
那牛奎咧嘴笑了笑道,“那感情好了。”
謝天空又把目光看向了那老童聲,“你有什麼特長?”
“老夫周通,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可惜時運不濟,至今未能進學,不過文章寫的還是極好的。”
謝天空心說原來是個老童聲,不過文章他可不需要,正好現在缺識字的文職,範文進那邊一直都在抱怨手下沒人呢。
“行,那就當個辦事員吧,每個月四兩銀子一百斤米。”
這樣的報酬就算是好年月也算是厚薪了,老頭急忙答應了下來。
“那麼你呢,你的特長是什麼?”
張彪道;“會養馬。”
“養馬?耕馬還是軍馬?”
那張彪心中一愣,沒想到對方還是個明白人,想了想還是一咬牙照實說了,“軍馬。”
謝天空摸了摸並不存在的鬍子,雖然現在還沒有騎兵·但是以後肯定會有的,純暴步兵的話就算打贏了仗追殺逃敵也不好辦,如果敵人也是步兵還好,如果以後對抗後金騎兵,手裡沒有騎兵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是在火槍時代騎兵在戰場上也是獲得主動打破戰局的利面戰爭這個系列的遊戲玩的精熟的他自然是不會不明白這個的。
“那你倒是個人才了,行,就你了,每個月五兩銀子二百斤米,先簽一年的合同吧,現在還沒有馬,不過一個月之後就有了,這段時間裡你先幫我把馬棚搭起束吧。”
那張彪頓時又驚又喜,沒想到養馬這麼個雞肋的特長讓他有了這樣的高薪·這可比當初在關寧軍裡當伍長強多了,當下也連忙答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他和周通、牛奎兩個人便分到了自己的房間·住進了堡牆之內的一個大長屋裡,這裡住了幾十個人·都是有着一技之長的甲級工人,每人一個很小的單間,由一條走廊進出,雖然簡陋,但是比起以前住的軍營環境也要優越了。
晚飯的時候他沒有再去領粥,那玩意是給流民預備的,但凡有了職位,無論是當工人還是當兵都可以吃到更好的飯菜了·工人還是在外面吃飯·工人的伙食是玉米餅子就白菜湯,終於能夠吃上一頓乾的了那些報名當了工人的都一頓猛吃。
張彪本想憑着號牌去領晚飯卻被告知甲級的工人可以到山莊裡面的大食堂吃飯了·他到了食堂之後卻見這裡吃飯的基本上都是士兵和甲級的工人,一張張長條桌子周圍坐滿了人,這裡的伙食卻又不一樣,白麪饅頭就羊肉白菜湯,雖然肉很少但畢竟有肉嘛,這待遇跟外面的工人一下子就區分開了。
在領饅頭的地方有一摞摞的木盤子和白瓷碗可以盡情取用,饅頭和湯都管夠,但有個前提就是必須能吃光·而且不許往外帶,張彪領了四個饅頭一碗湯,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氣全部吃掉,肚子裡塞得慢慢的,感覺幾個月以來從未有這麼爽過。
張彪沒有立刻離開,又要了一碗湯一邊慢慢的喝,一邊聽着周圍人的聊天聲,在這裡吃飯的的人大部分都是士兵,聊的自然也都是關於訓練的事情,一個個興高采烈的看起來都十分的興奮,說話間不時的聊到打仗上面,聽那意思對選擇了當兵都十分的得意,張彪心中冷笑,心說等你們上了戰場就知道當兵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了。
回想起自己當初當兵的日子,心中的好心情也少了許多,三兩口把湯喝完,正打算離開,忽然一個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告訴你們吃飯前要洗手,怎麼還是有人沒洗呢!?”
張彪遁聲望去,卻是一個身穿甲冑的老兵正在訓斥兩個新兵,那兩個新兵一個嚇得臉色發白,另一個一臉的不服氣,卻也不敢說什麼,“趕緊去給我把手洗了,不洗乾淨不準吃飯。”那老兵一聲喊,兩個新兵連忙跑去水池洗手去了。
張彪心中不禁又是冷笑,估計是作弄新兵了,難道吃飯洗手這事也管麼。
他拿着餐具走到水池邊上,吃完的飯餐具卻也無需自己洗,放在一個大池子裡就行了,到時自然有丙級工人擔任的洗碗工負責洗刷。
晚上睡在牀上,張彪心中第一次變得踏實了起來,風餐露宿可不是有趣的事情,能睡着牀上當真算得上幸福了,聽着隔壁房間牛奎發出的低沉鼾聲,張彪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張彪照例早早就起來了,古代人晚上沒什麼娛樂,因此睡的都早,起得自然也早,所謂聞雞起舞其實並不是什麼誇張的事情,完全六七點鐘就睡着了,第二天五點起來完全沒壓力啊,張彪起來的時候外面剛剛放亮,一走出長屋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一百多人的隊伍正在排隊,一個個穿着綠色的軍服,按照個頭的大小排成整齊的隊伍,這些人顯然就是那些從流民裡招募的士兵了。
一大清早就開練,這訓練還真是勤奮啊,不過練的這麼勤奮,士兵們能受得了麼?他心中想着,那些士兵卻已經在兩個老兵的帶領下跑起來了,堡門被直接打開,這些士兵直接跑了出去,繞着城牆跑了起來。
在工人們瞧熱鬧的目光中,一百五十多人的隊伍繞着堡牆跑了三圈,半個小時後,一百多人才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城堡·正好趕上開早飯。
張彪還是第一次聽說當兵的也能一天吃三頓的·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僅是士兵,這山莊的規矩好像就是一天三頓,堡牆外面的工人們也是有早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