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連管子都沒了,咱們總不能跳下去吧?這裡可是四樓!”老吳扭頭絕望地向他吼道。如今唯一的出路被蜈蚣完全擋住,衆人就好似甕中之鱉,退無可退只能引頸待宰了。
而此時蜈蚣蟲趴在已經被狂風吹得搖擺不定的樓梯上張牙舞爪,隨時都有可能撞到雯姐的身上。顏歡想盡快讓雯姐遠離危險,只得用兩條腿盤住立柱向她伸出了手:“雯姐,你快鬆開手,我在後面接住你!”
誰料雯姐並沒有聽顏歡的指揮,而是使勁又向前爬進了一些:“退到你那裡不知道得費多少力氣才能回來了!這條蜈蚣體大招風,只要它被吸走我們就有機會從樓梯下去了!”
果然如雯姐所說,此時蜈蚣蟲雖然同她之間只有兩三尺的距離,卻因爲強大的風力只能將身體壓低緊貼在樓梯上。蜈蚣頭上的觸鬚和顎足看似是在對着雯姐張牙舞爪,其實卻是在呼嘯的風中瑟瑟發抖。
就在四人和蜈蚣在風中僵持着,看誰能撐到最後一刻的時候,卻聽得樓梯下忽然傳來了咣噹一聲,原來是四樓走廊上的幾盞吊燈掉了下來,被狂風裹挾着直接砸在了蜈蚣的後背上。
吊燈的鐵架子恰好砸在了蜈蚣蟲背上被鋸齒螈咬破的甲殼處。這一下砸的不輕,讓它再難依靠幾對細弱的步足將自己固定在樓梯上,忽地被風捲了起來。
蜈蚣蟲體型雖然大,但是卻遠不及一個成人的重量,竟被氣流整個從樓梯上掀了起來,朝儀器的中心飛去。危急關頭,蜈蚣蟲本能地將身體蜷成了一團,卻恰好卡在了風眼上。由於它堵住了圓環的入口,屋內的各類物體開始不斷地堆積到它的身上。這些東西很快便將儀器的入口堵了個結實,吸力也慢慢減小了下來。
“趁現在趕緊下樓去!”顏歡急忙鬆開了懷中抱着的立柱,扶起雯姐撒腿便朝樓下跑。老吳和錢袋兒也緊隨其後,手腳並用地先後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四人前腳剛剛離開樓梯口,後腳便聽見閣樓上傳出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響,彷彿用手將蛋殼擠碎了似得。隨後他們頭頂搖擺着的梯子被風捲起重新收回了天花板中,徹底將通往閣樓的唯一通道給堵上了
。走廊中的風聲忽地變小了,四周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彷彿是正在播放的災難電影被人按下了暫停。
“大家,都沒事兒吧?”顏歡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坐在地板上有氣無力地問道。
“差點就沒命了,能好麼?爺剛纔真的以爲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老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氣:“這一分鐘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爺都能數出來自己得心跳,一共兩百三十八次!”
“得了吧,跳那麼快你的心臟受得了嗎?正常人運動過後也就一百二十次上下。”顏歡這才終於回過神來,開起了老吳的玩笑。可就在他以爲大家都已經安全,可以稍稍鬆一口氣的時候,頭頂的天花板上卻再次傳來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怪響,隨後收在天花板裡的樓梯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操,這又是怎麼了?該不會是那隻蜈蚣,從儀器裡掙脫了,又想要下樓來追咱們吧?”老吳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道。顏歡卻猛地意識到情況不對,一個機靈從地上翻身起來,拖着其他三人朝走廊的盡頭飛快地退了過去:“趕緊起來!快下樓!”
說時遲那時快,幾人剛奔到走廊的拐彎處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原來以通向閣樓的樓梯爲中心,整個天花板都被閣樓上儀器的巨大吸力徹底碾爛了,漸漸碎裂成了一片一片的碎木條。之前卡在風口裡的蜈蚣蟲也早就不見了蹤影,同樣應該是被變得愈發強大的氣流碾成了齏粉。
風聲呼地一下再次變得震耳欲聾起來。衆人一邊跑,一邊看到身邊走廊內的各種小擺設、日用器物,甚至是門、窗和傢俱,都一件件地被儀器吸了過去。一時間整棟老屋裡就像遭遇了龍捲風來襲一般變得支離破碎,嚇得人肝膽俱裂。
而那枚圓環狀的儀器,此刻也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態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中。
四人拼盡全力頂着狂風,終於一步一步死撐着走到了通往三樓的樓梯口。可就在顏歡保護着雯姐下樓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忽然咚地一聲,似是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隨後錢袋兒的驚呼從風中飄了出來:“少東家
!少東家救額!”
顏歡艱難地扭過頭去,看見錢袋兒正將雙手死死地按在地板上,想要用手掌的摩擦力穩住身體。然而在狂風巨大的吸力下,他的手卻只令摔倒的身體在地面上保持了不到兩秒鐘的穩定,便嗞溜一聲朝後滑出去好大一截。
錢袋兒立刻手忙腳亂地在地上胡亂扒拉了一陣,這纔好不容易讓身體再次停下。顏歡見狀急忙一個魚躍返身撲了過去。可令他感到吃驚的是,自己剛一起跳便覺得身輕如燕,一步就足足躍出了四五米的距離。
可錢袋兒後退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在顏歡幾乎要抓住他的瞬間再次猛地向後退去。這一下他的身體也再無法緊貼着地面了,在狂風中飄起來變得完全懸空了!
顏歡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狂風中恍惚有了失重的感覺,就好像在泳池中一般上下起伏,幾乎失去了控制。他不敢再輕易起跳,只能在風力的推送下掙扎着一步一停挪到了錢袋兒的正下方,這才終於拽住了對方的手。
此時錢袋兒在空中越升越高,顏歡只覺得自己拉住了一隻巨大的氫氣球,身子明顯變輕了不少,雙腳也騰空起來。他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又抱住了身側一根已經斷了一半的立柱,在狂風中苦苦支撐着。
遠處的老吳和雯姐見狀也想要上前幫忙,卻出乎意料地被錢袋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喝止住了:“你們都別過來哩,少東家你也別管額哩。距離風眼越近吸力奏越大,你們是不可能把額給拽回去的,額心裡有數。還是鬆開手趕緊下樓去吧,跑得越遠越好!”
“我絕對不會撇下任何一個人的!”顏歡手指捏得發白,關節也咔咔地發出了響聲。他使出渾身力量想把錢袋兒拽回來,可那股強大的吸力卻越來越勁,即便他把臉憋得通紅,錢袋兒卻依舊文絲未動。
“少東家放手吧,額能跟着你和老東家一起在鋪子裡安穩過了這麼多年,也算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哩。用額一條命換你一條命,奏算是額報答這輩子你們對額的恩情哩。真希望下輩子額還能遇上你和老東家,你們,奏是額的家人啊!”錢袋兒說着,竟主動鬆開了正拉住顏歡的那隻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