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超市外的霧氣依然沒有散去。他坐直了身體,想要伸手去摸腫痛的後腦勺,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死死地綁在了身後靠着的貨架上。
“顏哥,你醒了?”張若楠也被綁在了他的對面,二人只能眼睜睜地對視着彼此,卻無法再靠近。
“人出去多久了?”顏歡能夠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籃球隊長究竟怎麼樣了。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一路上自己同隊長雖然時常對話,但他卻居然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已經出去快半個鐘頭了,連繩子都快要放到頭了。”張若楠說着,擡眼看了看正聚在超市門口,向外緊張張望着的籃球隊員。
從顏歡的角度看不見門外的實際情況究竟如何,只得在心裡將崔哥的祖宗十八代全都問候了一遍。這件事也再次讓他對人世間的惡有了全新的理解:
沒想到作爲一羣受過高等教育,被稱爲祖國未來的青年,居然會在恐懼和一些居心叵測之人的扇動下,對自己的同伴做出如此難以置信的暴行。自私、暴怒以及輕信,這些人類從誕生以來就難以徹底摒除的原罪,就彷彿是隱藏在黑暗深處的食心猛獸,令人猝不及防便會徹底失去理智。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顏歡長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聽見了“嘣”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猛地拉緊了!
“是拴在隊長身上的繩子,已經放到頭了!”繩子末端負責向前遞繩子的隊員,衝着門口的崔哥和韓宇驚恐地喊道:“是不是隊長遇到不測了?”
“慌什麼慌?他已經不是隊長了!”
韓宇回頭瞪了那名隊員一眼,說罷他指揮着其餘幾名隊員一起死死拽緊了繩子的這頭。韓宇現在是超市裡最強壯高大的人了,他說什麼,其餘幾名隊員都不敢有絲毫的違逆,否則登時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姓顏的你既然醒了,倒是猜猜看那傢伙可能遇到什麼了?”崔哥站在韓宇身邊,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
“我哪裡能猜得到?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人給拽回來啊!”顏歡急了,想要掙脫手上的束縛,帶得貨架哐哐哐直響。
“繩子放出去快一公里了,而且隊長那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力量很大根本拉不回來啊。”負責拉繩子的一名隊員,臉漲得通紅。
“混蛋,我不是說過,他已經不是隊長了嗎?”韓宇說着便給了那名隊員一腳,踢得他齜牙咧嘴,再也不敢出聲。
但恰恰就在此時,只聽繩子上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同之前那聲有着明顯的區別,更加清脆短促。顏歡知道,那是繩子終於承受不住作用其上的強大拉力,被從中間一繃兩斷了。
繩子這頭的幾名籃球隊員早已將身體後傾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此時作用另一頭上的力量突然鬆勁,讓他們接二連三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顏歡看到韓宇和崔哥着了魔似地將繩子從門縫中抽了回來,足足搗騰了有十來分鐘。繩子那頭明顯沾着許多新鮮的血跡,原來其並不是被崩斷的,而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斷的。
顏歡放聲大吼了起來:“妹的,都跟你們說了這外面的霧氣裡的確有什麼不好惹的東西。現在你們怕了嗎?跟外面的那個吃人生物相比,其實你們纔是更加恐怖的存在!你們這羣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沒準是他自己把繩子磨斷,逃走了呢?”韓宇卻面不改色地示意其餘幾名隊員將綁着的顏歡帶到自己跟前:“既然如此,那只有讓你上了。”
張若楠哭得聲嘶力竭:“崔哥,我求求你,讓他放過顏哥吧,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真的什麼都答應我?”崔哥眼珠滴溜溜一轉:“那回去之後你嫁給誰?”
“你……”張若楠不情願地道。
“你和這個姓顏的還會不會眉來眼去,形影不離?”
“不會……”
“我不信,你發個毒誓,這輩子再也不會跟他有任何來往。”
“我,我——”張若楠突然
猶豫了一下。
“我就知道,想他媽唬我?門兒都沒有,我只有讓這小子去送死,你才能心甘情願地跟着我過一輩子!”崔哥一把便要將已經綁好了繩子的顏歡朝門外推去。
“我發,我發誓,這輩子如果再和他有任何來往,就不得好死!”張若楠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他是誰?重新說!好好說!”崔哥兩眼通紅,就像是一頭暴怒的公羊。
“我發誓,我張若楠這輩子如果再和顏歡有任何來往,就不得好死!”張若楠突然不哭了,死死盯着崔哥的眼中彷彿登時便要噴出火焰,當場將他燒死一般。
“小楠,你快點住嘴!我去送死就算了,何必爲我一條賤命說這樣的賭咒?!”顏歡想要阻止,張若楠的毒誓卻已經脫口而出了。
“楠楠,你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崔哥卻嘿嘿地笑了起來,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你一定知道,我從你小時候便一直喜歡着你。可你卻從小都對我愛答不理的,只和這姓顏的小子廝混在一起。不過現在好了,我們倆的婚事可是張嬸在病中指名道姓要求的,是明媒正娶!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看看你讓小楠發的什麼毒誓,還說什麼對她好?萬萬沒想到,城隍廟的鄰居里居然還有你這樣的敗類!”顏歡心理比刀扎還要劇痛難忍,也不管不顧地痛罵起崔哥來。
“楠楠,你毒誓也發了,現在可是這姓顏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而且我同意放過他,小韓他可未必肯答應啊。”崔哥說着,朝韓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又把顏歡朝門外推去:“再說了,讓他出去只是探路,又沒有逼他去死。”
“你要是敢讓顏哥傷了一根汗毛,我死都不會嫁給你的!”張若楠見狀登時又哭喊了起來,吼得嗓子都快啞了。
“楠楠你別忘了剛纔自己可是發過毒誓的。而且只要這小子死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也別拿自殺來威脅我,因爲你根本不可能忍心丟下張嬸一個人的,反正我是不會去照顧她毒果悲慘餘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