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立刻抱頭朝身旁的房屋角落裡一個魚躍,這才避開了如雨點般落下的子彈。所幸子彈只能走直線,他躲在小路的死角里,眼看着子彈就打在自己身前半米開外已經風化的岩石上,擊得塵土飛揚。
“誰命令你們開槍的?不怕事情越鬧越大嗎?”顏歡只聽頭頂上那女人大聲喝道,槍聲隨即停止了。
顏歡心中僅存的一絲和對方溝通的幻想也隨着槍聲消散於無形。雖然他現在暫時還算安全,但是如果不趁着這個空檔逃得越遠越好,自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此時那隊人在自己的正上方,或許已經派了人沿着小路從左側包抄了過來,自己斷然不可能自投羅網。而右側的路則是一條百餘米的狹長直道,路上毫無遮擋,那隊人根本不需瞄準就能輕易地開槍命中自己,朝那跑也無異於自掘墳墓。
然而機會轉瞬即逝,顏歡明白自己不可能在這個死角里坐以待斃,連忙飛快地轉動起了腦筋。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山崖間如同蛛網般拉起的一道道繩索上。
這座石頭山雖然從當中裂開,但兩側的巖壁距離並不算太遠,否則早就已經整體崩塌了。加之在山崖上開鑿修建的房屋,不少都處於半懸空的狀態,無形中又縮短了之間的距離。正因如此,間距較近的相鄰兩座房屋中的古代居民們自發地在窗口間拉起了繩子,用於晾曬衣物。
此時顏歡同對面最近的小屋之間也有近十米的距離。他沿着小路在山崖上爬出了近百米的高度,稍不留神就會落入深淵裡摔得粉身碎骨。可即便如此,想要儘快抵達對面都只能藉助這些繩子的幫助了。
想到這裡,顏歡咬了咬牙,決心放手一搏。他一個翻身,從藏身的角落中直接就地一滾,躲入了小路側面的一間民房內,抱起一枚陶罐摔了個粉碎,利用陶片將窗口處拴着的繩子割斷,又將繩頭在自己的手掌上結結實實地纏了好幾道。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等頭頂上的那隊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顏歡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面前的窗臺,隨時準備縱身跳下。
“無論如何都要把指示器取回來,否則我們一個都別想回去了!”隊伍中有幾名成員見狀也立馬從高處跳了下來,踹開門闖進了顏歡
藏身的屋內。
“下面的朋友你別怕,剛纔都是誤會,我們有話好說。”女人站在高處朝顏歡喊道。
“誤會?二話不說就開槍,這不是誤會,是謀殺!”顏歡頭也不回地罵了一聲,隨後腳下用力,縱身從窗口跳了下去。跳下來的那幾人伸手想要從後面抓住顏歡的衣服,但還是晚了一步。
“還愣着幹什麼,既然抓不住就直接擊斃吧!”聽見隊伍中有人扯着嗓子如是喊道,顏歡立刻將身體在空中縮成了一團,儘量縮小對方射擊的目標。啪啪啪幾聲槍響過後,子彈都沒能打中他的身體。隨着在空中的速度越來越快,顏歡適時地鬆開了握在手中的繩子,徑直落到了對面的一間屋子的頂上。
古城中的房屋年久失修,屋頂根本經不起一個成人的重量,登時便被踩得塌了。顏歡在一堆廢墟間滾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撞在對面的巖壁上,渾身上下被碎木條割出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淋漓。而那間半懸空中的木製房子則整個在他的身後倒塌了下去,從山崖上徹底消失了。
但所幸的是,顏歡並沒受什麼大傷,也終於憑藉這奮力一搏而逃過了追殺。對面那隊人依舊在瘋狂地向他開槍掃射,他不敢繼續在此逗留,立刻沿着腳下的小路沒命似地朝出口飛奔了過去。
從眼下的情形看,顏歡根本沒有繼續留在這裡自找麻煩的必要了。從內城裡開門應該並非難事,他只需要沿着這條路一直跑到古城另一邊的城門處開門離開,這隊人就再也無法對自己不構成什麼威脅了。
路上顏歡看到了一柄無意中看到的長弓,想起之前雯姐教給自己的射箭方法,也背在身上權當做武器了。很快,他跑到了古城另一側的城門口,使勁搬動起城門內側的絞機,想將厚實的烏木大門打開。
然而就在他使勁渾身氣力將城門擡起了一道四五十公分的縫隙,正準備鑽出去的時候,城門外的石徑上卻突然又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妹的,時運不濟。山中的那些人一定是呼叫了其他援軍,圍追堵截來了。你們想要是吧,我偏不給你們!”顏歡捏緊了手心裡握着的那枚指南針,立刻回身藏在了城門邊的一叢雜草後靜觀其變。
“咦,真是走了狗屎運,城門居然是開着的
?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隊伍中的一個年輕人步子邁得飛快,第一個走出了石徑的轉角,出現在甕城的城門口:“這就是甕城了吧,老師的判斷果然分毫不差”
那人似乎並沒有甚麼戒心,顏歡貼在城門側邊,看着投影在地面上的影子。門外那人竟也沒有什麼戒心,竟直接彎下了腰便要朝城門下的縫隙裡鑽去。
“你總在老師背後拍馬屁,他又聽不見。”另一個天津口音的人也走到了門前,一把按住了年輕人:“介城門可是烏木做的,懸在這兒都不知有多長時間了,你大大咧咧就敢往裡邊兒鑽?萬一城門突然砸下來了可怎麼辦?”
“師弟,我們搞考察做調研,所到之處哪裡沒有危險?再說了,我的運氣一向很好,就算這道烏木大門會突然落下來,也不會就正好砸在我的身上吧?”
年輕人卻絲毫不以爲意,三下五除二已經鑽進了門裡。他得意地叉着腰,衝着外面的同伴炫耀道:“我說什麼來着?你等着啊,我這就給你把門再開大點。”
躲在草窠中的顏歡看到那年輕人身上穿着件樸素的格子襯衣,腿上套着一條老款牛仔褲,揹着個破破爛爛卻塞得滿滿當當的雙肩包,儼然一副學生的裝扮,竟是個同自己一般兒大,剛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夥。
顏歡覺得對方說話的口音有些耳熟,覺得應該同剛纔開槍射擊的人不是一夥的。他立刻從藏身的草叢中站了起來,衝着門口的年輕人便道:“都別再進來了,這古城裡有一隊神秘人要殺我,他們手裡有槍!”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壓根沒想到自己身旁還藏了個人,又渾身都是血污,當即被嚇得腳下生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怎麼可能是鬼?!”顏歡朝前又走了兩步,這纔看清原來對方只有兩個人。城門外戴着氈帽的男子應該就是年輕人口中的師弟了。
誰料師弟聽到這話,卻嘿嘿地笑了起來:“師兄,你這下可玩兒砸了吧?瞧你那樣兒,一個獵戶就把你嚇成了這樣。”
“你們都誤會了,我可不是獵戶。”顏歡急了,伸手便將年輕人扶了起來,拖着他又要向門外鑽:“古城裡的那些人手裡有槍,你們有手機的話就立刻報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