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小沙彌立即領着周圍的信徒們起身去關窗。與此同時,老僧也起身拉動了一旁的鐘杵,重重地敲在銅鐘之上。鐘聲響起,可寺外的黑龍卻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倉皇離去,而是突然發出了一聲狂吼,竟妄圖用吼聲把鐘聲給掩蓋過去。
人羣忽然有些慌張了起來,老僧面色也是一變。他敲鐘的力度明顯大了不少,口中誦唸的節奏也明顯比先前要快了許多。可那黑龍卻似乎能夠嗅到了寺內衆人內心的恐懼,緊接着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傳來,直震得人五臟六腑翻江攪海般的難受。
這吼聲將鐘鳴完全掩蓋住了,也徹底擊潰了人羣的信心。殿內的人羣開始朝外逃去,已經找到了壓制鐘聲的竅門的黑龍卻毫無顧忌地落在了鐘樓之上,破壞了木質門窗,將令人恐懼的龍頭探了進來,見人就咬。一時間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斷肢和殘骸,恍若修羅地獄。
老僧見狀只得一次次將鍾杵拉到了最遠,狠狠地朝銅鐘上撞去。隨着鐘聲不斷地疊加放大,黑龍終於停止了進攻了,卻是仍伏在鐘樓頂上不肯離去。
見老僧漸漸有些體力不支了起來,顏歡和夏侯睿立刻奔上前來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可那黑龍卻也已經發現了他們用來敲鐘的鐘杵,探出利爪直接將其上的橫樑踩得塌了。開始顏歡還想將地上的鐘杵扛起來繼續敲響銅鐘,可那東西以人力根本舉不起來,唯一能夠剋制黑龍的武器也只能啞了火。
這下黑龍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甚至整間鐘樓的半側屋頂都已經快要被它給掀了去。哭喊聲,哀嚎聲頓時響成了一片,黑龍就彷彿是死神派來收割生命的使者一般,人羣越是表現出恐懼,它就越是興奮,伸出如同八爪魚觸手般細長而靈活的舌頭,捲起地上已經被咬死的一具具屍體和殘肢,大快朵頤了起來。
“孽畜!休得繼續傷人!”老僧的雙眼因爲悲憤而憋得通紅。他一面命小沙彌
將剩餘的倖存者帶往院內第二進的大雄寶殿中,一面揮動着雙手讓顏歡和夏侯睿也快點離開。
“大師,我們走了,你一個人更加不行了。現在房頂上掉下來許多瓦片,用他們也可以敲響銅鐘!”顏歡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幾塊碎瓦狠狠丟了出去。鐘聲再次響起,聲音卻細弱蚊吟,對黑龍根本構成不了任何威脅。
“貧僧尚且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敲響銅鐘,但二位施主是絕不可能幫不上忙的,速速離去便是。”老僧卻不再多作理論,而是示意小沙彌硬生生將二人從鐘樓中拖了出去。
無奈之下,顏歡和夏侯睿只得同僅存的倖存者一起進了大雄寶殿。他們前腳剛踏上殿內的青石磚,身後的鐘樓裡便傳來了一聲響徹雲霄的洪亮鐘聲。也不知老僧究竟使用什麼東西敲響了銅鐘,竟比那鍾杵敲出的聲音顯得更加清亮高亢。
在連續不斷的鐘聲裡,黑龍終於敗下了陣來。它對衆生的忍耐力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一聲哀鳴之後,它竟從鐘樓頂上滑落了下來,摔落在寺院內。鐘聲漸漸止息了下來,而黑龍則不敢繼續在附近逗留,直接騰空而起,鑽進了厚厚的雲層。
雖然烏雲仍未散去,但隨着黑龍的離開,湖面上的暴風驟雨卻漸漸止息了下來,湖水也不再翻騰攪動。直到這時,躲藏在大雄寶殿中的衆人才再一次走了出來,情不自禁地歡呼了起來。
可顏歡卻是第一個向鐘樓衝去的人,因爲他知道剛纔老僧一定不是用正常的方式敲響銅鐘的。果然如他所猜測的,之前的鐘聲,竟是老僧用自己的腦袋撞在銅鐘之上所發出的!
此時老僧已經倒在了銅鐘旁,雖仍有一口氣,但天靈蓋卻是已經被撞碎了,軟軟地塌陷了下去。顏歡忽然覺得鼻子一酸,跪倒在了他的身旁。
“孩子……別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修道一世……雖,雖然無法拯救世間全部蒼生,卻
也救得幾人……貧僧……貧僧也能死而無憾了……”
夏侯睿也跟在顏歡的後面奔了進來:“顏歡,大師他——這是怎麼了?”
“大師他爲了救我們,用自己的肉身去撞響了銅鐘。夏侯警官,你快點看看大師頭上的傷,一定要把他給救回來!”顏歡說着,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給老僧披在身上。
“孩子們……別,別在貧僧身上浪費時間了……貧僧出家前是做……是做醫生的……這種傷……已經拉不回來了……”老僧虛弱地勸道,突然死死握緊了顏歡的手:“不過……如果真如那個人所說,這一切都能夠改變的話……”
“那個人說這一切都能夠改變?他是誰?莫非這敲鐘驅龍的方法也是這個人告訴大師你的?”顏歡一凜,立刻追問了下去。
“孩子……你必須記住……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老僧仍說着一些顏歡聽不太明白的話,可他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白,氣息也越來越微弱。片刻之後,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師傅——入滅了!”也入了鐘樓的小沙彌一聲悲呼,同他身後所有的信徒一起跪倒在地,行叩首之禮,久久不願起身。
可就在衆人虔誠哀悼、潸然落淚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一個炸雷,閃電直接劈在了鐘樓的一角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夏侯睿覺得情況有些不大對勁,立刻趴在窗口朝外一看,卻只看見整個湖面上竟形成了一片若隱若現的光霧。光霧中不斷有閃電從天而降,而隨着光霧變得越來越亮,他們清楚地看見湖心處的姥山島徹底消失不見了!
夏侯睿連忙伸手扶起了一旁仍的顏歡:“顏歡,哀悼的事情得暫時先往後放一放了。現在無線電依然聯繫不上浩天他們,湖裡又起了如此詭異的變化。本人覺得只能先憑自己的能力盡量阻止事態繼續惡化了,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