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兒！”
顏歡親眼看見了自己的小夥計在瞬間便被幹屍咬得血肉模糊。雖然他知道此時自己時空裡的錢袋兒應該毫髮無損地躺在醫院裡，可淚水還是一下子模糊了眼眶。他死命地敲打着面前的那道無形的空氣牆，但卻於事無補。空氣牆那邊的人好似根本聽不見他說話，也根本沒有發覺他們三人的存在。
“吳哥，吳哥快閃哪！”顏歡又看見被瘦高個奪下了砍刀的老吳已經被逼至了死角。老吳圓瞪着兩隻眼睛，一副毫不畏死的模樣，但很快也被兩具乾屍撲在了肩上，狠狠咬斷了他脖子上的動脈。
墓地間頓時血流如注。這下顏歡再也淡定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也不知道當初那個救了自己的引路人爲什麼沒有出現在這條時間線裡。他無助地看着瘦高個踏過老吳和錢袋兒的屍體，走到了另一個時空中自己的身旁，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瘦高個並沒有給那個顏歡任何喘息的機會，便將他按在了地上，隨後從他的胸腔裡掏出了仍在跳動的心臟，在還沒有完全喪失意識的顏歡面前大口撕扯了起來。一邊啃，瘦高個還一邊轉動了滿是血污的臉，直勾勾地盯着空氣牆外的顏歡看了過來，就好像是知道此時此刻他正在觀戰一般。
“怎麼會這樣？在另一個時空裡的我，居然就這樣死了？”
親眼目睹了自己死亡過程的顏歡早已驚得目瞪口呆。而另一個時空中的瘦高個、乾屍以及死去的屍體，很快也隨着那堵空氣牆一齊消散在了無形之中，就好像是一段縹緲在山林間的幻影一般。如果不是其中的主角就是顏歡本人，他或許也會這樣認爲吧。
“吳哥，夏侯警官，剛纔的情形，你們倆也看見了嗎？”
“看，看見了。媽蛋，我居然如此英勇地就義了，連爺自己都沒有想到。”老吳結結巴巴地應道，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確認此時此刻的自己依然還活着之後，心有餘悸的顏歡終於開始思考起了箇中原因：“夏侯警官，就算我沒有辦法說服你
，剛纔的那副場景也應該能說服你了。現在可以請你把那份文件交給我，讓我先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行不行？”
夏侯睿這次終於不再猶豫，將從錢袋兒那裡取來的文件從揹包中抽出，遞到了顏歡的手中。顏歡將乾澀的手指在舌頭上蘸了蘸溼，隨後將紙頁一張張地向後翻去。只短短的數分鐘後，他啪地一聲將手中的文件全部合上，還給了夏侯睿。
“這就看完了？看出點什麼名堂來了嗎？”夏侯睿有些不信顏歡竟能如此迅速地讀完這厚厚的一沓寫滿天書的紙張，但顏歡臉上的表情很快便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
“這份文件裡詳細記錄了另一個時空裡的人對我們的世界所做的調研和觀察，詳細分析了並解釋了造成時空擾動和錯亂的原因。看來老頭子說的沒錯，宇宙中的時空就像是一顆不斷延伸生長的大樹，而剛纔我們看見的，就是從我們的那條時間線上劃分出來的一個新的分支。”
“什麼大樹？什麼分支？拜託你說人話行不行？”夏侯睿被顏歡說得一頭霧水。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剛纔所看到的，是另一個可能存在的時空。而這個時空裡，吳哥你、錢袋兒還有我，都已經被瘦高個殺死了。”
“另一個可能存在的時空？”老吳也顧不上繼續鬧彆扭了，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顏歡，希望他能儘快解釋清楚這聳人聽聞的一切。
“沒錯。文件裡提到，每段歷史都是由無數變量所形成的一個個極爲隨機的產物。而在整株時空的大樹上，理論上來說每根分支中的事物都應該互不干擾，也不應該有任何的交集的。”
“可爲什麼會出現剛纔的那種情形？”
“吳哥你知道薛定諤的貓嗎？”
“大概知道，大概就是說一隻半死不活的貓吧。”
“不是半死不活，而是那隻貓處於一種既是活、又是死的中間態。”
“既是活、又是死？”
“沒錯。薛定諤的貓是量子物理學的經典理論。其用一個簡單的例證便闡述了微
觀尺度的量子疊加原理的問題，巧妙地求證了觀測介入時量子的存在形式，並還延伸出了平行宇宙等物理問題和哲學爭議。”
“這和我們現在的狀態有什麼關係？”
“下面我就要說到了。根據這份文件裡記錄的信息來看，決定了整株時空大樹是否穩定的最主要因素，就是時空中量子態的相對穩定，而這個量子態的穩定卻是十分脆弱的。按照這個理論分析下去，一旦樹上的某兩個分支只見發生了擾動，就會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導致的結果就是時空錯亂越來越嚴重，甚至會影響到原本相安無事的其他分支。”
“所以我們之所以會看到那個自己已經死掉的時間線，說明之前的時空錯亂已經造成了新的影響？如果影響繼續擴大，會發生什麼？”夏侯睿似乎從顏歡的回答中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新分離出來兩個世界，就好比是彼此間的鏡像。而一旦時空發生劇烈的擾動，則表示將二者分隔開來的那面玻璃不復存在，其中一方也必然在這一不可能存在的接觸過程中消失，發生不可逆轉的湮滅。”
“所以剛纔那道無形的空氣牆，其實就是那層鏡子上的玻璃？它保護了我們？”
“應該是這樣沒錯。”
“那有沒有辦法阻止湮滅的發生？”
“有始必有終。時空擾動不會永遠地持續下去，我想，這也正是對方想要加速完成同我們這個世界的融合的根本原因吧。因爲他們也知道時空擾動得越厲害，結局就越難收拾。”
“真的有這麼恐怖？太誇張了吧？”老吳咂了咂嘴，扭過頭去看向了之前另一個自己被活活咬死的那片墓地，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一點也不誇張。吳哥你還記不記得從蠶陵山回來後，有個神秘人給我打了電話？”顏歡卻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當時他勸我不要再插手此事，我還以爲是有其他什麼目的。現在想來，對方或許並沒有騙我，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阻止我，讓我不要再因爲四處亂闖而形成更多的不可控因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