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佈局驚天
莊小安不吭聲,就聽陳柏賢又道:“起初,鑑定結果出來,我也不是不信。但沒有那塊玉佩的線索,老頭子心裡始終不踏實。再加上何先武落馬,事情太巧合,總有一絲疑慮在。現在回想,老頭子疏忽的最重要的問題,就是這個dna。”
陳柏賢面色沉重,緩緩搖頭又道:“何先武的消息傳來,我感到多年心願得償,又歡喜又擔憂,竟然病倒了。確認身份的事,就安排下面的人去做。而這中間,應該出了問題。”
“因爲,何先武在對方手裡,所以抽血,取證據,是我這邊無法控制的。到底取的是不是何先武的血,還是什麼情況,或者說兩份樣本,其實都是我自己的血呢?”陳柏賢說着,臉上逐漸泛起冷笑。
“哦……”莊小安眉頭緊鎖,心裡也翻江倒海,這樣的話,還真是大陰謀了。對面一派爲了逼退陳柏賢,不擇手段也是正常的。對何先武的雙規控制,交換條件,也是連環相扣。
如果這是真的,那也就說明,對面對陳柏賢的瞭解已經到了可怕的程度,知道他的多年心願,軟肋,從而佈下這個局,提前搞了何先武的黑材料。更進一步,如果連何先武都是假的,那就更可怕了,對面的佈局,甚至深入了陳柏賢身邊,而且還能費盡心機,找一個和陳柏賢相似的何先武出來,然後再用假的血液樣本進行鑑定。從而做出“鐵證”。種種謀劃,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小安大師,很可怕對不對?”陳柏賢察看莊小安臉色。又長嘆一聲,“這個推測,我自己每每想起,都覺不寒而慄。逼退我,沒有關係,就算不這麼做,過幾年我也要退的。又能和他們年輕人爭什麼。但這樣的迫不及待,不擇手段。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另有動機。”
“這樣的話,也太難以想象了。任何一個環節出錯,計劃都無法實現。”莊小安喉嚨發乾。緩緩搖頭。如果真是趙副總理那一派做的,動機都不用猜了,還是在費盡心思,要清掃大老虎相關人等。陳柏賢起家的地方是西南,和侯才雄家族關係匪淺,不能明着來,就要暗中動作,也都可以理解。只不過,佈局太驚天。讓人一想都不敢信。
“是啊,不可思議,我也仔細地想過。”陳柏賢坦然一笑。“如果是因爲侯才雄,他們也太心急了。黨指揮槍,這點原則,老頭子還是懂的。侯才雄那是自己不講規矩,犯了大忌,要老頭子幫說話。刀下留人是可以的,但說要幫他出頭。爲此犯下原則錯誤,那不可能。所以,老頭子真想不通,他們想幹什麼。”
“陳老,事情重大,不能光憑推測啊。”莊小安只好又勸。說了半天,還是老傢伙自己在那胡思亂想。
“不是推測!”陳柏賢突然目光如刀,狠狠瞪視過來。
對面老邁身體上,突然就迸出了一股氣勢,是官威,還是虎將之氣,莊小安也來不及多想,就覺心中暗驚,一時無語。
“不是推測,小安大師,不是推測。”只是一瞬,陳柏賢又頹然了,雙目瞪視天花板,像在喃喃自語,“老頭子現在,是誰也不敢信了。包括紅裝他們兩口子,也不敢信。每個人都有想法,都有動機,人心如鬼蜮,如何猜得透?”
“給何先武抽血樣的,是對方的人,我並沒有親眼見到。”陳柏賢喃喃又道,“第一次,我派了徐斯鷹去。第二次,是紅裝親自去的。兩次,都是同樣的結果,我也不是不信,自己的兒子出現了,只有喜悅,爲什麼不信呢。只是老頭子有一種感覺,說不出來,沒有根據,只是遠遠地看了何先武幾眼,我就覺得,這不像我的兒子。他是長得像我,但一點也不像他媽媽,但紅裝他們都說像,我也就接受了。”
“借張龍池的名義尋親,是想要找到玉佩下落,從側面,更穩妥地證實何先武的身份。如果這塊玉佩的持有人,曾經和何先武家,或者附近有過關聯,知道一些情況,也就足以打消我最後那點疑慮。那份報紙,不僅在順安,在徽山省也有。事情鬧得很大,你在順安,應該也是聽說過的。”
“對。”莊小安點頭。難怪,當時在尋親現場也有不少外地口音的人。何止江北,估計周邊幾省都來了。
“而尋親一開始,就有人搗亂,讓我的警惕陡增一分。”陳柏賢冷笑,“消息傳出去,不到三天,市面上就多了大量假冒的,一模一樣的玉佩。要說是民間自發行爲,也太巧合了。而且做得如此之快,模仿得那麼像。”
“這也不說明問題。”莊小安忍不住吐槽了,“羣衆爲了錢,尤其是那麼大一筆遺產,誰都會絞盡腦汁的。”
“呵呵,”陳柏賢很是滄桑地笑了,一邊就捏起了手中的魚形玉佩,“小安大師,你看,這一塊是仿造的,很像是不是。”一邊說,又從枕頭下摸出另一塊,“這個是真的,我原來那塊。”
“沒什麼區別。”莊小安隨手接過,對比幾眼。兩樣都那種不透水的石頭玉,不值錢,仔細看,也分辨不出真假。
“而這一塊,”陳柏賢再從枕頭下伸出手掌,“是在順安找到的。”
“啊?”莊小安頓時一愣,細看老頭手裡,的確是塊一模一樣的魚形玉佩,只不過這塊上面坑坑窪窪的,糊着些水泥渣子,中間還有碎塊,是用萬能膠重新粘起來的。
“這一塊,被真正有我兒子消息的人送到順安,在尋親現場,被人拿到。”陳柏賢眼中現出一絲痛恨,“但當時拿到玉佩的人,是對面那一派的手下,不僅隱瞞不報,還用了另一塊假玉,把真的換走了。”
“這裡還有很多,你看看。”陳柏賢拉開牀頭櫃,裡面至少二十多個,都是魚形玉佩,有仿造得很像的,也有不太像的。
“這種工藝,不是一般民間仿製者能做的。”陳柏賢目光銳利,“羣衆財迷心竅沒有錯,但能做得完美無缺,就絕對不是那麼簡單了。”
“等等。”莊小安不由皺眉,“也就是說,已經抓住這個內奸,也找到玉了,能證明何先武是假的?”
“沒有。”陳柏賢搖頭冷笑,“這是推測。因爲推測,才找到了這塊玉,證明了問題。對方的目的,就是要消滅真相,不讓我得知真相。如果何先武是真的,他們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反而還會積極配合,證實其身份。但是,老頭子還是留了一點眼線的,只知道這個內奸,有一天晚上去附近一個建築工地轉了一圈。她一個女人,去建築工地做什麼。當時,大家也沒在意。不過彙報上來後,老頭子多了個心眼,另派了人去調查,結果在那邊,終於找到一名目擊者,是工地的守夜人。那天的監控雖然沒了,但那個女人形象太惹眼,做得鬼祟,還是被那名喝得半醉,躺在黑地裡的守夜人看到了。”
“小安大師,你不妨猜猜,她做了什麼?”陳柏賢老眼射出精光,又帶些調侃地看過來。
你妹的,女人,惹眼。還有老頭這意味深長的樣子,難道說的是錦兒姐姐?
莊小安對比線索,就覺答案呼之欲出,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猜不到。”
“呵呵,”陳柏賢笑了,舉起碎掉的那一塊玉,“就是這個。她扔了一樣東西,到混凝土攪拌機裡,就是這塊玉。守夜人也沒在意,然後第二天一早,它就和鋼筋水泥一起,被澆進了地基裡面。”
“這……怎麼找出來的?”莊小安只覺心頭髮寒。如果老傢伙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塊玉,只能從鋼筋水泥裡重新挖出來。首先,恐怕要把那棟樓買下,逐寸拆掉,再小心尋找,其工程量之大,一想都令人難受。而陳柏賢的表現,完全就是偏執,癲狂。只憑一點點線索,就可以不管不顧地做下這等事。怪不得,陳紅裝兩口子都覺得老爹瘋了。
“年輕人,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陳柏賢察言觀色,“建築施工,是有進度記錄的。只要找到那天的施工地點,澆築位置,圈定一個範圍就容易多了。”
“哦哦。”莊小安恍然大悟。
陳柏賢點點頭,突然又話鋒一轉:“而這個內奸,這個女人,你其實也認識,你們還很好,老頭子沒說錯吧?”
“這……”莊小安頓時一驚。
“你不用驚訝,”陳柏賢一擺手,“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對俞錦兒,老頭子是萬分痛恨。我陳柏賢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兩面三刀的人。她上面那些主使者,更爲可恨。拿回這塊玉後,我就發誓,一定要把俞錦兒殺掉。沒錯,今天那兩個開槍的士兵,就是我安排的。”
這老貨!見陳柏賢面色陰狠,殺氣霸氣騰騰而出,莊小安不由目瞪口呆。問題是,老傢伙明明知道哥和俞錦兒的關係,還這麼直截了當地承認,是威脅,還是無所畏懼,吃定了你?
“但是,小安大師,得知你今天的表現後,我改變主意了。”陳柏賢目光炯炯瞪視過來,“知道爲什麼嗎?”
莊小安還在發愣,陳柏賢又道:“俞錦兒,是不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