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汗一臉的不屑，花白的鬍鬚隨風飄着，鼻裡哼哼地說：“那還要看你面做的如何，誰都知道我老頭嘴挑剔！”
他那帶着挑釁的眼神，倒是激起了她的鬥志，抓住老漢的手臂，半眯了下眼，“好，你說的！”
放下面擔，利落的擺了開來，鍋裡的水，出門時，小四就放在爐上了看看，她揭開了爐蓋，火苗很快就上來了，咕嘟咕嘟的，水就開了起來，這時候的水是滾了，愛喝茶的人都知道這是叫龍吐珠，拿了一口白瓷大碗，一邊快速而麻利的調料，一邊將麪條放入了水煮。
在第三次水開時，她撈起了麪條，撒上了蔥花，一碗熱騰騰的紅油素面遞給了老漢。
“呵呵，看不出你手腳倒是麻利，這面色還算是不錯，只是不知道這味道如何了。”
老漢一邊說，一邊和着碗裡的面，一旁的看老漢那和麪的架勢倒不像是個糟蹋之人，甚至帶着食家的風範。
她上下的打量老漢只見老漢一身平民地衣服，雖是破舊倒是不髒，兩眼似睜似閉的，隱隱的倒是透露着精光，面入口無聲，可見他不是一個粗人懂得禮節。
當正疑惑的看他時，那老漢卻眉頭緊皺，放下了手裡的碗，看着她，有些生氣的樣。
“哼，你當是打發要飯地啊，這面做給我吃，剛剛看你那手法還讓老頭我心裡高興了一番，以爲你是個有心之人，可卻沒想到，你竟然將自己的心情帶進了這面裡，你覺得這碗麪委屈了你？”
心驚，老漢的話是句句敲擊着她，慚愧之色爬山了面頰，忽的憶起曾經若苦給她講的大悲寺一位方丈出家前的故事，心裡暗自後悔，“是啊我怎麼能忘記了大師的教誨呢，竟然將自己的情緒帶進了這食物之，對待每位食客都應該是一樣地，可我卻從一開始在心裡分了等級，總是覺得這麪攤上的客人，比不得大酒家的客人我真是錯的離譜了，萬丈的高樓也是從地上砌出來的，而我卻小窺了這小小的麪攤，總是想着快些出人頭地，是心急燥了。”
那老漢很是氣惱的又坐回了剛剛那個位置，此刻的已經不敢小戚這老頭了，能夠從食物裡吃出做食物人的心情，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地她忙恭敬的上前道：“老人家，是晚輩的錯，這面我重新來做。”
老頭斜睨着她，臉上竟是不屑“哼，還是免了吧，你要是又做成剛纔那樣，倒是可惜了這好的佐料和麪條了。”
“不，不，不會了，晚輩已經知錯了，這就好好的給您做一碗。”
“那這一碗如何處置？”他指着被自己吃了一口的面問。
自從那次齋堂地事情以後，她就從不剩飯菜了，看見了老汗剩下的麪條，忙端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吃了個精光，那老漢看着她此刻的做法，很是滿意的捻着鬍鬚點頭。
喝下了碗裡的湯，她抹了下嘴，把碗攤給老漢看，“這樣處理，你看好麼？”
老漢二話沒說，指着
她的麪攤說：“那我就再等着你做面吧！”
她笑了，很燦爛，像是心裡的石頭放了下來，“嗯，嗯，我這就做！”
這一次，調整了自己地心態，擡頭看了下那初升的太陽，金色的陽光正在驅散着清晨的薄霧，空氣裡瀰漫着露水地清透，此刻的心情就猶如山間飛躍的鳥兒，飽覽了百花的嬌媚，填補了肚裡的空虛，那是對生活執着的熱愛。
手不曾停歇下來，執起竹筷，手法乾淨利落的撥弄着鍋裡的麪條，受熱均勻的麪條漸漸地釋放了蛋清般的順滑，當第三次加入的涼水開始翻滾時，她又一次撈出了麪條。
只見她手裡抓起一些蔥末，拋起，在瞬間又用手往碗裡拍，那蔥末就如星星點點灑落在面上，像是變了戲法，同樣是一碗麪，可這時的面卻飽滿了光澤，彈性的柔軟彷彿是要從碗裡溢出來，翠綠的蔥末配上了湯裡浮起的紅油，鮮豔的叫人要吞口水，光是這賣相就已經讓一旁的老漢摸胡了，那眼裡甚至帶着讚賞和驚訝！
她有些緊張的看着那老漢，這感覺就像是當年看師父嘗自己做的菜一樣心裡忐忑着，就等着老漢吃完後的一句話。
這一次，老漢仍舊是慢條斯理的撥弄着碗裡的面，待佐料和勻時，他捻起了一夾面，細細的嚼着，老漢的眼睛本就小，他又喜歡微眯着，以至於看不清楚他心裡的想法。
“嗯，這面……”
“怎麼？”
“這面，我先吃完了再說！”
“哦……”她撥弄着圍裙等待着。
這老漢並沒有像一般流浪漢那樣的狼吞虎嚥，相反的卻真的是猶如一個食評家正在品嚐食物，細細的嚼着，用心的在體會廚師的那份心意。
當老漢喝下最後一口麪湯時，忙上前詢問，“這次不叫您失望了吧？”
他抹了下嘴，放下了手裡的筷，像是還在回味，所以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對說：“這個面，我是吃完了，若是平常裡有人叫我挪地，我那是死也不會屈服的，可是，當吃下你這面是，卻是讓老頭我心裡舒坦了，很就沒吃過這麼好的麪條了，那份心意和細膩都融入了到這面裡……
“那怎麼樣？”聽他這樣說，心裡是很高興的，只是現在她更是關心，這位置，他是讓還是不讓。
“你怎麼如此的心急，爲廚之人不是做菜，是在做心，誰不知道我焦遠山是出了名的骨頭硬，不要以爲你這面就要收買老頭了，那可不一定……”
他頓了下看着，忙說：“那是，那是，只要您願意，以後每日都請您吃碗麪！”
老頭原本嚴肅而骨氣的樣瞬間消失，比翻書還快的睜大眼睛說了句：“成交……”
斜眼看了老漢一眼，又老漢他回瞪了下，“怎麼？意？”
好容易和他談妥了，就琢磨着今兒要有個好的開始，再聽他這樣說了後，忙笑的百花怒放的，“哪有啊，您賞臉啊，我高興呢！”
“
嗯，那還差不多，等我老頭給你挪出地方吧！”
見那老漢收拾了自己的細軟，往城門的另一邊走去，總算是鬆了口氣，往城裡的方向看了下，就見可姐推着一輛木車過來了，她忙迎了上去。
“姐姐，辛苦你了，我來幫你推！”
可姐白皙的臉蛋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兩團紅暈在頰上暈染開來，丹鳳眼笑的甜甜的，也別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只見她用衣袖抹了下汗，笑着說：“這點小事，哪裡就累了，你趕緊把麪攤收拾好，我們這就開張吧！”
“嗯，好的！”
一番忙活後，麪攤就在這城門口處擺了開來，眼見着進城的人是越來越多，可就是沒有人來吃麪，那日頭漸漸的就到了頭頂，晌午時分，正是來生意的時候，可麪攤前還是無人問津。
有些納悶，根據她觀察，進城的人大都是一臉的風塵，而且經過看她們麪攤時，那眼裡流露了的神色，分明是餓了，可就是沒有人過來吃。
她拉了下坐在木凳上的可姐，“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說地那點行不通？”
可姐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雖然我們初來匝道的，可是也不至於是這樣吧，難道是我們的位置真是選錯了？”
二人竊竊私語着，都是一頭的霧水，鬧不明白問題是出在了哪裡。
離麪攤不遠的老漢一直就閒的着牆角躺着，半眯着眼，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這時，只見他起了身，優哉遊哉地走到她們的麪攤前，看着說：“這大晌午的，還是給老漢一碗麪湯喝吧，口渴了……”
可姐來不久就和她說了這個老漢的事，她當時聽了就火光，還說好性，白白便宜了這個吃白食的傢伙，這時老漢又來討麪湯喝，遇上本就心煩的可姐，那火就旺了。
“我說你這老頭，好不知好歹，給你面吃了，怎麼還要湯喝？我這麪攤的東西不要銀啊是你家開的啊？”
“好啊，既然沒湯喝，那老漢我也懶得說話了！”
可姐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你說不說話與我何干，哪邊涼快哪邊呆着，你這樣混吃喝的人，京城裡我是見多了，騙我這兄弟還成，對我，你還是免了吧！”
“你……”老漢見她伶牙俐齒，說話句句是帶刺，壓制着心的怒火狠狠的看了眼可姐轉身就走。
聽他像是話有話，忙上前拉住老漢道：“老人家，您不要介意，我姐姐是個刀嘴豆腐心的人說話是這樣的，不就是一碗麪湯嘛，我這就舀給您喝！”
可姐忙扯住她的衣袖，悄聲地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你就少當好人吧，今兒你給了他，以後他就更加得寸進尺了。”
在她的手上輕拍了下，抿嘴一笑，帶着自信，“我不認爲這位大爺是個混吃喝的人，我相信我地直覺！”
說話間，她已經捧着一碗麪湯遞給了老漢，“老人家，您請用吧，喝完了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