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兩王妃
於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樓惜若進入東屬國的大門是大隊人馬相迎。
東屬國的皇宮依舊如此的輝煌,一如往前,給人一種錯覺感,仿若昨日才經過此地,樓惜若再一次故地重遊,似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前些日子裡因爲自己的關係,這幾大國同一時間攻擊了大傾國,無論付出了多少都得不到樓惜若這個人,如今她又重新光明正大的站立在東屬國的土地上,在任何外人的眼裡,她是以恩王妃的身份前來,但樓惜若卻不希望自己是以恩王妃的地位出現在人前。
這對誰都沒有任何好處,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樓惜若已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都沒有人攔得住的自己。
在這裡,樓惜若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八方人物都涌向了東屬國,稍有差池,樓惜若也只是一個死。
來到了東屬就不只能是靠武力就能解決的事,有了束縛後,樓惜若的只能顧前顧後,名聲固然對她無用,但對於李逸來說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是大傾恩王,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放在他的身上,任何目光都會投向他,因爲,她是他的恩王妃。
在別人的眼裡,樓惜若越是注重李逸,對李逸動手的心意就會更濃烈。一個恩王妃沒有什麼,但最重要的是,這個恩王妃還是樓惜若就顯得有些麻煩了。
樓惜若是什麼人,李逸是什麼人?
拋開樓惜若不說,李逸一直是大傾先皇最疼寵的兒子,沒有任何手段,又怎麼會在那樣的疼寵下還能活得好好的。
像大傾的雅王與洛王,即使有了那了不起的戰功,依舊不能讓皇帝看重,這是爲什麼?誰又說得出來。
但樓惜若卻是知道,李逸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納蘭謹與納蘭卉親自接客,樓惜若是女眷,自然是被分住到女眷的別院去了,東屬理所當然的將樓惜若與李逸分開了。
李逸與樓惜若沒有說什麼,他們身邊的侍衛也就沒有任何反應,這是規矩,不可破。除非樓惜若再像當時一樣,是謹王府內的丫環,按着賓客的禮節來按排,樓惜若與各國前來的女眷同住一片天。
樓惜若並沒有任何意議,只能任由着他們自個按排。自己總有辦法讓他們不光明正大的碰自己。
東屬皇的五十大壽就在五天後,很多人都提前來了,樓惜若他們來得也不早不晚。只是一個東屬國皇帝的壽辰,竟然將各國的大人物都吸引來了,就連那個人也不顧一切的偷偷潛進來,是她的原因還是因這東屬國的關係?
樓惜若站立在東北一角,望着這落花飛絮微微發愣。
回香一手拎着厚厚的大襖,靜靜的立在樓惜若的身後,他們住的驛宮有些靜,當然,這也是樓惜若提議出去的。
現在的人都將樓惜若當作是普通的前來賀壽之人,似乎把之前的自己給遺望掉了,將她的能力給忽視去了。
這些人又在玩什麼把戲,照理說,那些人就不應該讓自己來到這個東屬國。
“王妃,風吹得冷,還是進屋去吧。”回香看着那烈烈冷風,不禁出聲將樓惜若的魂給喚了回來。
樓惜若笑了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不管他們想玩什麼把戲,自己是怎麼也不能輸的。
樓惜若轉身進了屋,飲用回香親自沏下的熱茶,將小灰狐放在腿上。
東屬國與大傾國的不一樣,可以說一個天一個地,當然,這只是說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分別。
男人們在外頭爭論着有關於國家之事,而女人們只能在宅着,偶爾被宮裡頭的妃嬪請去賞個花,喝個茶,鬥個嘴,耍個陰謀什麼的。
這些東西對於樓惜若來說,最爲頭痛了。
她喜歡外邊的自由自在,幸而是落在大傾國那個幾乎是男女平等的世界裡。
她寧願打殺,也不願困在皇宮大宅裡耍陰謀。
這會兒,這片驛宮的人都被皇后娘娘請去喝茶了,唯獨她這個不好請的人坐在這裡,等着這個五十大壽過後,那些人想要幹什麼。
而皇后娘娘自從上一次的事情後,就知道樓惜若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外邊說是恩王妃,但實際上比恩王妃這個身份還要麻煩,所以,樓惜若被請去,說是身體抱恙,皇后不管她是真是假,也沒有爲難,到是讓人意外了些。
在東屬國裡,幾位皇子都十分的出色,都沒有許配正妻,就連個妾都沒有。還有一羣公主,最大的那位也就有二十三歲左右,但這個年紀在古代裡也算是老姑娘了,這未曾嫁於人,還真的有些意外。
納蘭靖有意將自己的公主許配於別的國家,只說,有兩位公主已經開始準備嫁裝了,就等着他五十大壽過後就可以將兩個女兒嫁出去。
只是令樓惜若好奇的是,這個皇帝又想玩什麼把戲。
樓惜若挑了挑眉,剛想要再抿一口茶水,就聽到外邊的宮女來報,說是公主前來探望生病的樓惜若。
東屬國的風吹得比較厲害,樓惜若的脣色十分的蒼白,一點也不比在風雪地的墨家好多少。
所以,樓惜若說這話時,很多人都信了,因爲,這本身就是事實。
本來皇帝想多派些人來伺候的,但樓惜若卻說習慣了回香一個人,除了幾個負責的宮女外,樓惜若的身邊只有一個回香隨身伺候着。
“王妃,這公主怎麼會如此的好心?”回香是女子會訓練出來的,對於東屬國女人的心機彼爲重視,因爲,除了大傾國女人比較的是身手方面,相較於別國的女人善於攻心計,所以,不得不防。
“嗯。”樓惜若點點頭,並沒有任何的表示,施施然起身出門相迎。
只見眼前的菱公主領着一長隊的宮人前往而來,風帽被她揭下,墨發暴長飄逸,手中還捧着小暖爐,步伐輕盈,公主的溫柔氣質一覽無憾。
這個納蘭菱起初的時候,被黎秋丟遺在末央,卻不想,納蘭謹的人一路追尋過去,將人給帶了回來。
不同於第一次相見的公主,納蘭菱渾身上下都在發生着變化。
“見過公主殿下!”樓惜若身形都沒有動一下,站在納蘭菱的面前,只是動了口。
看着這個無禮的恩王妃,身後的宮女們都氣怒的瞪了過去。
凌公主雖說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但是終究還是個公主,怎麼這個人面容淡然的站在那兒,只管發話,連個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得。
樓惜若不冷不淡的態度難怪會讓這一羣宮女如此憤然,因爲不管如何,樓惜若是王妃的身份沒有錯,但這王妃聽說身份十分的低賤,來路不明。
納蘭菱似習慣了一般,將身後跟着長長的隊伍揮退了出去,只留心腹宮女在服侍在身側,並沒有責怪樓惜若的無禮。
衆宮女偷偷瞄了一眼樓惜若,曾經樓惜若進宮時,雖然有不少宮女見過,但這一批明顯的不認得樓惜若這個人,看來,納蘭菱回來後,納蘭謹就迫不及待的將身邊的人全都換然一新了。
也難怪,在納蘭謹的心裡邊,納蘭菱也算是一顆極爲重要的棋子。
本爲經過上一次的逃婚後,樓惜若以爲,納蘭謹會捨棄這一枚棋,也不知他是怎麼說服皇帝將納蘭菱重新接納的。
而看納蘭謹的心意,顯然是不想放過揚世家,仍舊有想過重新將人推入揚世家的樣子。
“恩王妃不必多禮,在這裡沒有外人。”意思很明顯。
樓惜若笑了笑主動讓坐,沏了熱茶,同坐一席。
納蘭菱眼神有些古怪的掃了一眼笑意滿面的樓惜若,“聽說恩王妃身體抱恙,本宮特意讓太醫院那邊準備了一些禮身子的藥材。”納蘭菱示意身邊的宮女將手中的東西送上。
回香接過。
“謝公主殿下關懷。”樓惜若看也不看一眼,根本就沒把這珍貴的東西放在眼裡,想也知道這是何人送來的東西。
站在納蘭菱身側的宮女見樓惜若如此的無視自己的公主,用最不屑的眼神輕掃了下樓惜若那張有些醜陋的臉。
又有誰想得到,像恩王那樣絕世的容貌,竟然會娶了這樣的女人做妻子,當真是污辱了那驚爲天人的容貌。
“恩王妃與本宮是舊識,不必與本宮如此的客氣。”納蘭菱的聲音柔柔的,十分的和氣。
樓惜若想起當初看不透這個女人,當真是有些失策了。沒有像大傾國女子會一樣的地方後,這些女人只能用於心計,自己又怎麼能隨意的忽略掉身邊的人了。
大傾國裡,有絕對的身手與家世的人,都會被人重視,被人看得起。但在其他國家裡,什麼都靠着心理計謀來贏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納蘭菱仔細的看着樓惜若的臉色,從各個方面都可以看得出樓惜若真的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樓惜若也坐在那兒讓納蘭菱看個夠,自己病倒的事情也不想瞞着,因爲,終有一天會出去見人,自己的身體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又能瞞得了誰呢。
“恩王妃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啊,這風吹得冷,本宮馬上命人給恩王妃多加些被褥,加添幾個大暖爐。”
“那就謝過了公主殿下。”樓惜若依舊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其實不用納蘭菱來,李逸已經將最好的東西搬到樓惜若這裡來了。
“聽說今日皇后娘娘設了茶宴,怎麼公主殿下如此得空來我這兒?”樓惜若慢不經心的隨口說說。
樓惜若從一直開始,口氣淡淡的,更沒有把納蘭菱放在公主的位置上。她是恩王妃的身份,自然不會輸於一個高貴的公主。
納蘭菱笑了笑,也十分覺得住氣,與之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相差甚遠,顯然的,這個女人已經想開了,她活着不過是爲男人手中的一枚棋罷了。
“聽聞恩王妃病着了,很多人關心着呢,本宮與恩王妃曾是舊識,所幸的,就替各位擔擾恩王妃身體的人前來探視。”
納蘭菱滿面的笑容格外的平和,若是之前的納蘭菱哪會有如此的表情,自這一次出去後,納蘭菱變得更像一名公主了,一個常於心計的公主。
樓惜若看着她笑了笑,這人變化還真是快啊,短短的時日就能將一個人弄成這樣,或許,這纔是原本的納蘭菱。
樓惜若蒼白的脣輕輕的抿了一下,知道這個意思是什麼。自己來到了東屬國就病着,不出門,只等着東屬國皇帝的大壽,對於之前的那一個人樓惜若的生龍活虎,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真的病倒了。
再加上李逸如此的放心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外頭的人自然是不信有這樣的事情了,然後,納蘭菱又是何人派來的,顯而易見的事。
納蘭謹啊,納蘭謹,你仍舊不死心嗎。
“哦?那麻煩公主殿下替在下謝過那些關心我的人了,還有,公主的禮物很豐厚,我非常的高興!”
“恩王妃高興自是好,恩王妃的意思本宮一定會傳達,這是本宮的一番心意,還請恩王妃千萬不要珍藏着,如若不然,本宮可是會傷心的,那些關心恩王妃的,見恩王妃仍舊不得好轉,想必心裡邊一會和本宮一樣難過。”
“自然……”
樓惜若挑了挑眉,笑着應下了。
確定了自己是真的病後,納蘭菱也完成了使命後,又施施然的離開了樓惜若的驛宮了。
“王妃,這事可需要稟報王爺?”回香雖身爲李逸的人,但對於樓惜若還算是忠心的,在報告給李逸的同時,也會證同樓惜若的意思。
樓惜若回頭看上回香,回香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
“你認爲,李逸那個該死的男人沒有按排人在我們周圍守着?”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任由着東屬國如此的按排他們兩人分開。
回香愣了愣,一時有些糊塗了。
明明回香跟在李逸的身邊最久,但到頭來,還不如這個剛來幾個月的女子瞭解李逸。
樓惜若望着納蘭菱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跟女人鬥,還真的有些費勁啊。
納蘭菱突然出現在這裡,是援了納蘭謹的意,或者是那個皇帝的意。
“王妃,風大,進去吧。”回香見外頭的冷風直直吹打在樓惜若的身上,更看到了樓惜若那微微發顫的身子,不由得慌忙喚了聲。
樓惜若回頭看了下回香,點點頭,皺着眉頭未曾鬆懈下來。
“告訴千離,讓他過來一趟。”樓惜若攏了攏身上的衣,轉身進了屋吩咐回香。
回香有些爲難的看了下樓惜若,她這一離開不就只有樓惜若一隻在這裡嗎?這裡不同於大傾國皇宮,這裡的女人個個都厲害得很,再加上那些人一直盯着樓惜若的一舉一動。
“有他的人在周邊,你不必擔擾我。”似乎知曉回香心裡邊想些什麼般,樓惜若撫着狐毛淡淡的開口。
回香連忙伏首,“是,奴婢馬上去。”
待回香走遠,樓惜若捂着脣,急急的咳了起來,身體虛弱的程度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厲害,本以爲到了這邊後,氣後也會暖和一些,對自己造不成什麼影響,但是這越接近二月,自己的身體就更加的嚴重起來,甚至是變本加厲。
一個急咳,血濺在地。
看着那地面的血跡,樓惜若的頭暈眩得難受。
尋了一塊綿布,將地面上的血跡清理掉,樓惜若抿着脣,忍得額頭冒了冷汗。
千離與回香同時出現時,沒有看到樓惜若任何的異樣,樓惜若剛剛用胭脂將自己過度蒼白的臉弄了下,這看起來與平常時無異的臉色,實則比之前還要蒼白難看。
“宮主。”千離恭敬伏身,自從將千離弄到南宮邪身邊時,樓惜若就很少找他了,但今日突然尋他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回香,將門閉緊了。”樓惜若也不怕別人在外頭盯着,與自己的侍衛共處一室也沒有什麼,不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回香點頭退了出去,替兩人閉了房門。
“可知那個人的傳信方法?”
千離愣了下,隨即明白樓惜若說的是哪一個人,愧疚的搖頭。
“宮主與那個人之間的傳信方法並沒有第三人知曉,所以,屬下也不知該如何與那個人傳遞信息。再來,那個人向來行蹤不定,是北冥中舉目輕重的人,更是不輕易的見人,就連大宮主也不可輕易的見到那個人。”
樓惜若的挑了挑眉,這麼說來,這個人與自己的關係非常要好,而且,他們之間的秘密似乎很少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之間很要好。
但偏偏自己卻又是失了憶,沒有那些記憶,根本就記不起自己與那個神秘人之間的到底是怎麼樣。如若記起,也會知道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失了記憶,就等於斷了線索。
樓惜若頭疼了。
“你儘可能的想盡辦法,讓一個信得過,身手要好的人回北冥,若是有那個人的下落,就說我好好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叫他不必出現在我的面前,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回去。若是沒有辦法將這個信息傳遞給那個人,就原路返回,務必不讓任何人發現。”
千離擡頭,有些不解的看着樓惜若。
“你按着我的指示去做就是。”
“是。但若是皇上與皇后的人發現我們的人回去了呢?屬下該如何做?”
“我說的沒有聽清楚?”
千離又是一愣,“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樓惜若這是讓人悄無聲息的潛回去,只須找到那個人的聯繫方式,或是沒有辦法辦到就必須撤回,無論是誰,都不可以知道。
從信件上來看,若是樓惜若這一次真的不回去的話,那個人一定會自作主張的來到自己的身邊,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樓惜若有種預感,若是那個人真的來,自己的生活就會徹底的被打亂。
“咳……”被冷風一吹,沉侵在自己思緒中的樓惜若不禁悶咳了一聲。
回香擔擾的擡頭看過去,“王妃,您的身體越來越弱了,是不是病得厲害,可否要請個太醫前來……”
回香從未見過樓惜若這個樣子,同樣是女人,回香自是看得出來,樓惜若有胭脂掩蓋的事。
樓惜若搖搖頭,“這身體可不是一般太醫就能看得出來的。”
回香也知道曾在女子會裡,那些藥師都未曾看得出來,更何況是東屬國的呢。“可是這樣下去,王妃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知道,所以,在人前不必透露得太多,你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被困住了,所以,什麼事情都不能再硬碰硬了。
“是。奴婢知道。”
“你去準備一下。”
“王妃?”
“去。皇后宴請的女眷晚宴,我豈有不去的理。”樓惜若若是再拒絕了,就是對東屬國的不屑,最後,落人口實的人自然是李逸,而非她恩王妃。
有些東西樓惜若就是不怕,之前,樓惜若從不會爲李逸着想,想做什麼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但現在,李逸不自不覺之間就被她重視了起來。所以,不管前邊等着自己的是什麼,她都得去。
“是。”回香咬了咬牙,正想着這件事情要不要報告給李逸,後邊卻響起了樓惜若的聲音。
“有些事情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就不必亂來。”
“是,奴婢明白。”回香心一驚,連忙應下。
樓惜若有些累了,靠在長椅上,近着大曖爐,懷抱着小狐狸皺着眉頭閉上眼,思緒也跟着飛遠。
回香在屋內準備着晚宴的事情,這大壽未到,這些女人就急着搞什麼社交活動了,而身爲大傾國唯一前來的高層女眷,樓惜若不得不去。
雖說也不是非去不可,但有些東西看不見的,所以,樓惜若只能應下這個三番兩次的約。
晚宴自是設在皇后宮殿裡,一干女眷都紛紛前往過去,個個打扮得花技招展,像只耀武揚威的孔雀。
入夜的風吹得更冷,隱約間好似就要下起雪來般。
夜雖冷,宮燈卻亮得耀眼,女眷的歡笑聲遠遠的從皇后殿裡傳了過來!